暴戾蝴蝶 第22节
   
         
   
   
     她补充一句,“他年纪不小了,老太太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他成家,这几年给他介绍了不少门当户对的女孩儿,可他偏偏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
  纪嘉臻呵笑一声,嘲讽劲拉满,“他对我的感情?你以为你儿子是个多重情的人?你以为我能复出是靠他?”
  段澜没说,但那表情就写着“难道不是吗”。
  “那你记着,我复出靠的是我自己,回国到今天拿到的资源全是靠我自己,他段祁寅半点好处没给过我反而雪藏了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丢了多少剧本和代言我会一一找他讨回来。”
  纪嘉臻扯下耳上别着的那朵花,把花攥进手心里,娇嫩的花瓣被捏的不成样,花汁粘了两滴在她手上,她一把扔到地上,脚踩上去。
  “你不是不想让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吗?那你最好今天就让他心死,让他跟我一刀两断,否则我以后会想着法子玩他,让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而我会反复践踏他那一点可笑的真心,让他痛不欲生,让他也体会一遍,什么叫心如死灰。”
  她移开脚,看向地上那多被碾的稀烂的花。
  “就像这朵花一样。”
  段澜缄口不言,只是神情不再淡然,眉微微皱起。
  纪嘉臻出温室前还给她留了一句话。
  “我这个人脾气烂性格差,尤其小心眼,睚眦必报,我会让你后悔三年前做过的事,直到你真心诚意地来跟我道歉。”
  但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段祁寅一直站在温室外,他清楚纪嘉臻的性格也清楚段澜的,两个人扯开了谈大概率会吵起来,于是就在这儿候着,把对话听了完全。
  纪嘉臻推门出来时差点撞上他,但没给他一个眼神,迈着步子往前走,他紧跟上来,拽着她胳膊把她扯进电梯。
  段祁寅伸手按了三楼,纪嘉臻站在他侧前方,难得没甩他胳膊。
  “都听见了?”
  “……”
  “要么从今天开始跟我断个干净,把欠我的东西全都补给我,要么,做好被我玩死的准备。”
  段祁寅不吭声,电梯门开后他把她带进书房,嘭一下关上门。
  “不可能断。”
  纪嘉臻推他肩膀让他撒手,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走到书桌旁,倚在那儿,“把这个月来找过我的资方和品牌全列出来,我明天必须得看到名单。”
  他点头,说可以,完全没了从前那股跟她对着干的疯劲。
  “我替她说声对不起。”
  纪嘉臻眼里满是执着,“你的道歉算狗屁,我要她亲自跟我说。”
  段祁寅还站在门边,他伸手打开书房的灯,然后走到她面前。
  亮光袭来的一瞬间,纪嘉臻的情绪无处遁形,段祁寅这才发现,她双眼通红,眼眸像雨季潮湿的地面,没哭,但的确情绪上头了。
  她鲜少有这种脆弱时刻,段祁寅有些慌了神,无措地伸手:“臻……”
  纪嘉臻抬起手肘拦他一下,背过身整理情绪,眼中雾气消散的那一刻,她看见书柜上摆放着的一排照片,有合照,有单人照。
  她的手停在空中,看了很久,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相框,盯着照片上的人问段祁寅:“这是谁?”
  段祁寅站在她身后,从她肩上看见那张照片,“我弟。”
  “亲弟?”
  “同父异母。”
  纪嘉臻始终看着照片,她记得段祁寅爸妈早就离婚了,他跟他爸几乎没联系。
  “这个弟弟,跟你妈没血缘关系吧。”
  “认了干儿子。”
  她点一下头,“一直没问过你,你爸,是谁啊?”
  段祁寅沉默两秒后回:“闻秦升。”
  她抬手,把照片放回去,相框的高度和她齐平,照片里的人直视着前方,这角度看起来,就像在和她对视。
  纪嘉臻的唇角在段祁寅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弧度。
  照片上的人眼熟,又不那么熟悉。
  脸更青涩,气质更收敛,年纪更小。
  大概是。
  十六七岁的。
  闻斯聿。
  第16章
  什么样的情形下, 一个女人会认自己前夫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为干儿子?
  纪嘉臻想不到。
  更别提这个干儿子出现在她家的每一张家庭合照上,甚至还特地摆放了一张单人照。
  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一定拿他当家人。
  几年前, 纪嘉臻在看出段祁寅对她有点非分之想时的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 在品出这非分之想里还夹杂着点虚情假意时,她问了他一个问题。
  家人, 事业, 爱情, 怎么排序?
  段祁寅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又让她有那么点意外:
  家人, 大于等于事业,大于爱情。
  她以为他这种满心算计的商人在亲缘观念上也会淡薄些, 却没想到, 家人在他心里居然排头位。
  那么,这个弟弟,对他来说也一定很重要。
  闻斯聿的脸浮现在她眼前, 他前几天说的话也环绕在她耳边,纪嘉臻转身, 盯着段祁寅的脸, 好似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话:“你弟挺帅,长大应该挺能祸害人。”
  段祁寅没能发现藏在她眼底的狡黠, 瞥了眼照片后给她解释:“旧照片,大学快毕业了。”
  她整理一下披肩,“你挺不厚道, 这么多年,没见你介绍我俩认识一下。”
  “没必要。”
  纪嘉臻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包里拿出来,看眼屏幕, 又看眼段祁寅,段祁寅知道这意思是电话不方便在他面前接,挺识趣地到门口开门。
  “外面等你。”
  然后关上。
  纪嘉臻走到窗边,点了接听。
  方承牧的声音混着音响声和喧闹人声,语气听着激动的不行,“姐你啥时候来?我发定位给你,今儿这地方可厉害了!”
  透过窗户,她看见才从温室里走出来的段澜,而段澜也显然注意到了书房的亮光,她定下脚步抬起头,和纪嘉臻隔着段称不算远也绝对不近的距离对视。
  纪嘉臻十分配合地问:“哪儿?”
  “就我之前跟你提过一嘴的那个,闻斯聿,闻秦升他儿子,记得吗?”
  一个佣人跑来跟段澜说了什么,段澜先一步收回视线,跟佣人一块儿走了。
  她回方承牧的话:“不记得。”
  “反正你就记着这名字,今晚这场子是他家,而且这人我打包票,你绝对喜欢,不信我你也能问问圈里其他人,这人绝对符合你各方面的要求。”
  “一会儿来。”
  电话挂断,方承牧发来定位,纪嘉臻点开看了眼,居然不是恒瑞的地址。
  闻斯聿房子还不少。
  她出门,段祁寅站在墙边,她扫他一眼,故意说一句话。
  “有机会介绍我跟你弟认识认识呗,他那张脸挺对我口味,比你顺眼的多。”
  段祁寅眼眸微眯,透出点警告意味,“你别把主意打他身上。”
  纪嘉臻满不在乎地回头往电梯走,右手抬到空中打个响指,“逗你玩而已,饭就不吃了,我现在看见你们家的人容易犯恶心,找个司机送我走吧。”
  *
  车上纪嘉臻给闻斯聿打了个电话,拨了很久他才接,听筒里溢出来的声响和方承牧那边如出一辙。
  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通时立马开口:“我一小时后到地方,你得答应我三件事,第一,必须装作不认识我,第二,必须装作不认识我,第三,必须装作不认识我。”
  五秒后他问:“你谁?”
  “对很好就是这样。”
  说完挂了电话。
  纪嘉臻到的时候方承牧在门口接,一下车就听见他的调侃语气:“姐你刚演完戏没换衣服呢?怎么一下换淑女风格了,这真不适合你啊。”
  纪嘉臻心想可不是吗,可不就是刚演完戏吗。
  她看着院里院外停的各式各样的车,斜他一眼,问:“我的生日趴为什么设在他家?”
  方承牧笑嘻嘻地回她:“我给你找场子的时候正好在他朋友的局上玩呢,提到这个,他朋友说他有套不怎么住的房子,我就随便问了嘴,没想到人真同意了,还是你面大啊姐。”
  纪嘉臻装的有模有样:“大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马上不就能认识了,再说了,你这么大名气的女明星,他估计早知道你了。”
  外面风寒,人都在里面玩,音乐声大,倒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灯光,空调地暖全开上了,穿条单薄的裙子也不会冷。
  纪嘉臻刚进门没走两步就有五个人祝她生日快乐,后面一路更是听的耳朵起茧。那么多人里她眼熟的不超过三个,其他的更是脸生的不行,前面她还能微笑点头,到后面全是方承牧替她回的。
  方承牧带她上二楼,刚出电梯,他给她指:“一身黑的那个,就是闻斯聿。”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闻斯聿正伏在台球桌上开球,一杆完,桌上球悉数散开,他拿起桌边的酒杯喝一口,恰好看见站在电梯前的她。
  倒是记得她电话里说的话,眼神在她身上没有半分停留,好像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出一秒就挪开了视线。
  纪嘉臻觉得闷,脱了披肩搭到臂弯,方承牧问她:“认识一下?”
  她想起在段祁寅家书房里看见的那张照片,勾唇笑:“行啊。”
  她往桌边走,边上几个见了她也说生日快乐,她没理,走到了闻斯聿面前,用不确定的语气喊他名字:“闻斯…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