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甜蜜蜜 第35节
“不是不是？是他老家，听说他妈要上吊呢。”
田华杰他妈，蔡秀英的婆婆要上吊。这肯定不是小事儿，但田米冷静了一下，还是先去厂区里找到了田孝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田孝慈。
田孝慈说：“会不会跟那天田华杰打架有关系啊？他打架也不是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得去看看。”
田米点点头，“我跟姐姐想的是一样的。”
跟随着工厂里的工人，田孝慈和田米很容易就到了田华杰老家，果不其然，田华杰家热闹非凡。
来看热闹的村民和后面赶来的油井工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田华杰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很多年轻人和小孩干脆爬上了树，在高处看戏。
田米很灵活的钻进人群，田孝慈眼疾手快，跟田米一起钻到了人群最前面。
田华杰家主屋的房梁上挂着一块乌漆麻黑的床单，抓着床单的老婆婆应该就是田华杰的妈，她双手紧握着床单，头放进床单里，脚下踩了一个木板凳，这一看就是要上吊自杀的架势。不过，一点儿也不优美罢了。
“妈，你先下来，有啥事我们都可以商量。”田华杰站在他妈面前，田华杰身后也站着几个人，田米想了想蔡秀英之前说过的话，田华杰后面站着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田华杰的大哥，旁边那个抱着襁褓婴儿的，应该就是大嫂。后面还有几个人，大概是来的比较早的来劝架的油井工人。
“别过来，我再说一遍，今天你们除非逼死我，否则不可能从我手里拿到户口本。”
户口本？田米有点懵，田华杰不是来拿钥匙的吗？田米一开始还非常不解，不就是一把钥匙嘛，锁着的也只是书籍，怎么就把老太太逼得上吊了呢，听到户口本，田米才意识到，事情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田米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蔡秀英的英子，这个田华杰，不会又一次绕开老婆单独行动了吧！不过，今天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一会儿蔡秀英应该也会出现。
“妈，你这是何苦呢？”田华杰拉长了声音，音量不大，似乎很委屈，田米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妈妈的表情却看得很清楚，他母亲怒目圆睁，似乎要吃掉他。
“你做梦！我是不会给你的，这个家还是我做主！”
“妈，咱们已经分家了，我也是一家之主。”
“胡说，你这叫嘴里放屁，口出狂言。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除非我今天死了，就算我乐了，也是你大哥做主。”
大哥马上回应：“娘，你先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田华杰：“妈，咱们三年前就分了家，我和秀英早就该从户口本上分出去了。你把户口给我，我去办。”
老婆婆仰天长啸：“啊！你做梦呢！蔡秀英只要一天不下崽，就永远不是我们田家人，她想进田家门，她想屁吃。”
原来田华杰是要户口本去和蔡秀英登记！
没错，钥匙有什么好拿的，真想打开一扇门，还需要钥匙吗？但结婚登记是天大的事，田华杰跟母亲报备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过……他母亲的反应着实有点过激了。
田米打量了他家的屋檐，房梁确实够高的，能把床单挂上去，这个婆婆有点水平啊，床单的高度也刚好到她的脖子，脚下踩个凳子，头放上去，确实一蹬腿就能悬空，兴许她是有上吊经验的，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
田米没见过真人上吊，不过，看过的电视剧还是有点印象的，深宅大院，或者不被宠亲的后宫，包括明朝最后一个皇帝都是选择上吊结束生命，那他们跟眼前这个婆婆有什么不同呢？
田米终于想出来哪里不对劲了！那些上吊的都是死了好久才被发现的，这老太婆现在只要一踢凳子，这么多围观人随随便便就能救下她！
田米看看田华杰，他不会没想到这一点吧！现在情绪上来，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所以，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田米看看身后，用过来的看热闹观众越来越多，她假意向后靠了靠，后面的人被挤，不乐意地骂了声，然后反推了回来，田米借势向前冲，田孝慈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自己的妹妹就在一阵小小的骚乱中倒向前面，田孝慈着实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查看田米有没有受伤，田华杰听见后面有人骂人，也转了过来，随即看到田米倒下，他也过来准备扶田米一把。就在伸出手的同时，田华杰听到田米说：“华杰大哥，上吊是最慢的自杀方法了，她只是吓唬你，不会真的有危险的。我们随时可以救下你妈妈。”
随即，田米被田孝慈拉回去，田米转头骂：“挤什么挤，我都摔疼了。”奶凶奶凶的诉苦，引来群众一阵欢喜地笑。
“妈，我这次来，是光明正大的跟你要户口本，我和蔡秀英就是实际上的夫妻，我拖着没有和她登记就是对不起她，如今我也是正经工人，有了工作，能养活自己和我们的小家，再不登记我就是王八蛋，我就不是男人。妈，你是想看我忘恩负义不是男人吗？”
“放屁，放屁，你听听你都说的什么话，你是想让我们家绝种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让你拿户口本，我还要给你找个能生男孩的老婆。”
“蔡秀英就是我的老婆！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田华杰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一瞬间，田米似乎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从人群里穿梭出去……
田华杰明明有无数方法可以拿到户口本，但是他却选择了最张扬，最人尽皆知的方法，田米想，也许他就是想向全世界宣告他对蔡秀英的忠贞吧。
“放屁放屁，哎，田华杰你要干什么，我真的要自杀啊啊啊。”
田华杰不顾一切冲进主屋，田米和田孝慈马上喊：“快救人啊，”他们同时冲向田华杰的妈妈，田家老婆婆踢了凳子没有一秒，田米就带着一群人--最终是田家老大抱住了老婆婆，老婆婆寻死失败，准备撞墙撞柱子，被自己的大儿子死命抱住，田米他们也把老婆婆围个水泄不通。
不一会儿，听到砸锁的声音，田华杰拿着户口本出来：“大家看好，我田华杰，今天从这个户口本分出去，今后我还是妈妈的儿子，但不吃一口老家饭，不沾一点儿老家家产。今天起，我和蔡秀英去就正式建立我们的小家了！”
田华杰很飒的离开了，倒是院子里剩下的人有一丝丝的尴尬，老太婆一边拍自己的腿一边哭：“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种啊！”
老大安慰说：“妈，人华杰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还有我呢，我不是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嘛，咱田家有后……”
第53章
晚上，田孝慈和田米挤在床上，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两个人紧紧挨着，互相温暖，就一点儿也不冷了，田孝慈冷不丁的问田米：“小米，你觉得蔡秀英幸福吗？”
田米几乎不假思索：“她可太幸福了。”是的，如果不了解蔡秀英和田华杰家的渊源，田米可能还不会这么利索地给出答案，但是现在，田米可太确定的。
兴许是田米的回答速度有点快，田孝慈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下：“你觉得，有一个男人爱着，就是太幸福了吗？”
“啊，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是说这两个人，换个人可能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是吧，今天这件事儿给我的触动也挺大的。我刚就在想如果有个人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也挺幸福的。”
“这种爱情可遇不可求，姐姐，你现在期待一段爱情吗？”
田孝慈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抚了抚被角，“我就是觉得，我好像并不期待，与其等待一个男人给我安全感，不如我自己赚钱。这段时间卖饼子，我特别开心。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感慨，主要是如果以前遇到这种事，我会羡慕死蔡秀英，但是今天我发现我一点儿也不羡慕，因为我也很幸福啊。”
“不依赖别人的幸福也很幸福对吧。”
“嗯。”
田米理解了姐姐的意思，是的，姐姐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也能真心的感受到别人的幸福与自己不同，姐姐成长了太多，田米也该努力成长了。
眼看着储存的面快要用完了，田孝慈说：“这些卖完了以后先休息休息，要过年了，好些工人可能要回去。”
田米很支持，不过她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说，也有很多工人，不回去？”
“听老四讲是不回去的，厂里反正有宿舍。”
“那，吃饭问题怎么解决呢？食堂师傅留下来吗？”
“对哦，这个没问。”
田米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商机，跟田孝慈商量了很多细节，天一亮就赶到了厂里后勤部去了。
到了后勤部，田米有点意外，没看到大师傅，也没看到别的帮工，只有丁克如在忙前忙后。
丁克如跟田米平时直接接触虽然不多，但田米的一举一动几乎牵动了丁克如所有的工作，丁克如作为和奚队长一个战线上的人，看到田米，满脸都是笑容。
“田米，你也来啦。”
“克如姐姐，大师傅呢？你不是专管后勤的吧，怎么今天在这儿来啊？”
丁克如笑了笑，“昨天不是县里来过一个卡车吗？好多人蹭卡车回去过年去了，大师傅和之前专管后勤记账的那个人也回去了，我这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克如姐，我正好是这事儿来找你。田家村的人都知道我姐做饭可好吃了，这过年期间工厂也不停工，能不能叫我姐来当替工啊？”
“你姐田孝慈？我当然欢迎了！我看她最近响应号召，个体经营，都不敢找呢！一会儿我给奚队长打个报告，他准答应。哦对了，大师傅也是过来帮田家村的，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大师傅很可能就不回来了，我们到时候还要找个人专门当厨子，万一大家喜欢吃你姐做的饭，那我建议你姐也可以……”
“我回家问问我姐。”
“那太好了，解决我一件心头大事儿。”丁克如感慨道。
田米虽然嘴上没有拒绝，不过她心里清楚，姐姐的志向是做生意，应该不会去给油井打工。昨天晚上跟姐姐商量的关于食堂代工的事儿，也是为了后期姐姐扩大经营做准备，只要大家都吃过田孝慈做的饭，知道田孝慈的手艺，那以后饼子就越来越好卖了，到时候除了卖饼，田孝慈还打算卖一些别的东西。
除了田家村的油井，田孝慈还计划走出田家村，把这些东西卖给更多的人。
而油井工人肯定是要回县城的，他们吃过了田孝慈的饭，也相当于为田孝慈未来去县城卖东西提供人脉基础。
田米顺便把过年期间的粮食储备和菜谱跟丁克茹讨论了一下，时间就差不多快到11点，丁克如说：“今天兰英帮着做饭，我去打下手，让你姐姐明天就来食堂吧。”
田米答应着，赶紧去找田孝慈，也许从明天开始摊的饼子就没空卖了。
等到了田孝慈面前，看到田孝慈人，田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田孝慈身边十来米远，坐着两个跟田孝慈打扮一模一样的女士。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跟田孝慈一模一样的筐子，就连筐子上面的盖布都跟田孝慈的一样，经年累月水洗褪色，只能看到雾蒙蒙的灰，根本分辨不出布新的时候是多么的花里胡哨。
这咋回事儿？眼睛怎么有重影了呢？
直到田米听到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喊：“卖饼子啦，卖饼子啦，又香又甜的大饼子。”
田米这才如梦初醒，这是姐姐有竞争对手啦！
竞争对手的出现让田孝慈的生意一蹶不振，他们不仅卖葱花饼，还卖肉饼。而且只要两分钱一个。
一下子多了三个饼摊子，工人们乐乐图个新鲜，都热热闹闹的聚集到他们那里去了。
看到田米来，田孝慈终于可以找个人说说话了，“小米，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跟我抢生意了。”
田孝慈显然不太开心，田米安慰她：“姐姐，他们学你，只能是因为你做的好啊，你看看他们连穿戴打扮筐子盖布都跟咱们一模一样，明摆着就是觉得咱们优秀，他们看到咱们挣钱了，眼红了，也想学着分一杯羹。这是很正常的。”
“小米，你早就猜到了。”
田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田孝慈问什么意思啊？
田米补充道：“既然国家开始鼓励个体经济，鼓励大家做生意，那么村里人有所行动，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但是田家村毕竟很落后，消息也很闭塞，大家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这时候有了姐姐你，一枝独秀，走在了大家前面，那他们只好照猫画虎跟着学了。我看他们也不是想针对你专门跟你竞争，恐怕他们也想不到能做些什么，毕竟咱们手头的材料特别少，而且我想等过完年生产队里发了粮食和补给，大家卖货的花样就会多起来。”
“那岂不是跟我们想的一样？估计就那么几种材料，到时候又要碰头。”
“姐姐你也别把这事儿当成一件让人苦恼的大事，总归有办法的。油田就这么大，咱们也不是只盯着油田这些人的生意呀，昨天晚上咱们不是也讨论了吗？将来还要走出田家村走进县城，市里甚至走出首都走出国外呢。到时候遇到的麻烦，困难，竞争对手也会更多。咱们就暂时不去让这些事徒增烦恼，咱们先着眼于眼前，你看怎么样？我刚才去后勤部打听了，大师傅昨天就走了，现在食堂正缺一个帮手，今天是田兰英顶着，明天开始就由姐姐去当食堂大师傅啦。”
“这么顺利！”田孝慈喜出望外。
“那是。你妹出马，一个顶俩。”
这话田孝慈绝对相信，毕竟田米是油井的福星吉祥物，田米如果想加入油井，奚队长求之不得，奚队长巴不得能用某种方式来报答田米的恩情呢，田米推荐自家人入职，油井怎么会不答应？何况，其实田米根本也没想过让家人享有入职的特殊权利。
“那么我明天就可以去食堂上班了？”
田米点点头，“姐姐，今天这饼你要不想卖，咱们现在就回去。未来你都没时间做饼了，咱们家人都不够分了呢。”
田孝慈笑笑，田米说话总是那么好听。
“我给你讲一下食堂目前的存货和未来计划的菜谱。”
在田孝慈看来田米总是有种神奇魔力，能帮她化解危机，化险为夷，刚才还愁云密布呢，跟妹妹聊了一会儿以后就一点也不烦恼了。要不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有这个好妹妹，恐怕是花光了前半生的所有运气吧。
两个姐妹正聊着呢，一个男工人突然走了过来，田米认出来这是上次跟田华杰打架的那位，看到他，本来嘻嘻哈哈的两姐妹突然就收了笑容。
“咋的啦，我来买饼子你俩还不乐意了？这是做生意该有的态度吗？”
田米完全不理那人，但田孝慈深知客户有好有坏，不能对客人黑脸，便微微的笑了下问他：“大哥你要几个饼子？”
“别人都卖两分一个了，你也不便宜点儿。”
“大哥，这饼子成本高。”
其实再买之前，田米已经计算了成本，两分五的定价绝对不高。田孝慈赚的主要是新粮和陈粮，粗粮和精粮之间的价差。田孝慈用的是粗粮，后面收购了一些别家的面粉，开始了粗细混搭，但是价格没有再增加。而另外两位应该是家里没有粗粮了，用了生产队昨天刚刚补给的精粮，之前田米计算精粮的成本要超过两分钱的，所以他们要不然就是没算清楚，要不然就是真的为了打开客源，故意定的比田孝慈低。
“大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天有便宜的饼你都不买，要跑我这来，说明你是认可我的手艺，认可我的味道的。我也跟你明说了，我出来卖饼就是为了赚钱的，要是赚不到钱。我这一早上的时间，我做饼所付出的劳动不都亏进去了吗？您要是想要便宜的，你就买他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