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已经审了两个多小时,吴昆从开始的谩骂到终于疲惫招认,供词跟挤牙膏一样,一次吐一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一到关键问题就装疯卖傻。
  审讯室门从外面打开,严琅走了进来,没有一句废话:“幻梦的原材料在哪儿?是谁研究配置的?”
  吴昆咂了咂嘴,惯常的油滑语气:“指挥官,幻梦的链条早就断了,我手上就这最后一批货,不是全被你买走了吗?”
  “你们非要让我说源头在哪儿,行吧,我认了,源头就是在我这儿,我自己造的,行吗?”
  严琅冷笑一声:“就凭你的脑子?”
  “怎么不能,随便配几个……”吴昆还打算插科打诨,胡搅蛮缠,忽然“哐当”一声!
  面前的金属桌被严琅砸出个拳头大的凹陷。
  暴起的青筋爬上额角,指挥官面色阴沉:“你真以为我有耐心在这里跟你玩游戏?”
  吴昆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是很快想到什么,昏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咬紧嘴巴。
  严琅没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变化,知道再这么审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因为之前失控导致的意外,严琅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信息素攻击,但是今天他心情不好,没有耐心在这里拉扯。
  审讯室里温度迅速攀升,空气变得稀薄,利用信息素压制普通alpha,是s级alpha特有的生化能力。
  吴昆呼吸渐渐急促,拼命想要挣扎,却因为镣铐的束缚而动弹不得,脸色越来越差。
  毕竟是在地下城磋磨了多年的老滑头,头发丝里都是心眼,没等信息素攻击到最高峰值,他忽然开始浑身抽搐,涕泪横流,自残似地拼命咳嗽,把自己咳到嗓子充血,彻底说不出话来,然后脑袋一歪,装死晕过去了。
  审讯员一边担心吴昆真的出了什么事,一边还要提防着严琅信息素失控,战战兢兢地来回观察,比嫌犯还紧张。
  “指挥官……要不要先停一下?”
  “……”严琅默默收起了信息素,扯开制服衣领,将袖子挽到手肘处。
  几名审讯员不知道指挥官要做什么,惊疑地瞪大眼睛,犹豫着要不要趁早出去拉响警报。
  只见严琅走到吴昆对面,用力拍了拍他的脸,接着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药剂管,放在吴昆半睁的眼皮底下摇了摇。
  幽深的褐色粘稠液体,随着晃动,浮出一层细密的泡沫,看着有些诡异。
  “你、你要干什么?”吴昆充血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出来。
  其他人可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但吴昆太熟悉了。
  这正是当天“交易”时,他拿给严琅的样品。
  “你是指挥官!”吴昆面色发青,“私藏致幻剂,就不怕知法犯法!”
  “说起来还要多谢吴老板,让我见识了这东西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严琅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说着,竟然啪地一声打开了药剂管,“正好,今天让我手底下这些队员们也开开眼。”
  吴昆手腕困在锁铐里,拼了命挣扎,五官被眼泪鼻涕糊满,扭曲着挤在一起,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管子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不,你不能!你不敢!”
  “我能不能、敢不敢,你大可以试试。”严琅靠得更近,高高举起药剂管。
  那液体悬在吴昆头顶,只要严琅手指稍微抖一抖,就能立刻灌进他鼻子里。
  “嫌犯因为严重咳疾,审讯无法继续,我亲自喂他喝止咳药,你们都看见了?”严琅朝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扬了扬手腕,“记得把监控录音掐掉。”
  “是!”几名审讯员正襟危坐,头如捣葱,全是一副迫于指挥官淫威不敢反抗的乖顺模样。
  吴昆终于明白,面前这人是个疯子。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三……”
  严琅的耐心即将告罄,开始倒数。
  “二……”
  瞪着那张阎罗似的冷酷面容,吴昆脸色从青变黑,牙齿咯咯发抖。
  如果真的被灌下整整一管子“幻梦”,他不敢保证自己会说出些什么东西。
  到时候就算严琅把全黑市的恶事都栽赃到他头上,他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一……”
  “在北区的旧工业区!”摇摇欲坠的意志终于崩溃,吴昆嘶哑地喊道,“那边有人负责提供配方和原料……我们带回来自己加工。”
  “北区跟谁联络?”严琅手腕保持着倾斜的弧度。
  “我们有一个联络人……外号叫‘狸狐’……”
  “继续审,所有交易线、中转方式、经手对象,务必从他嘴里挖出来。”严琅甩上审讯室大门,将手里的药剂管丢进周轩怀里,“收好,别浪费。”
  “啊啊啊!”周轩像捧了一颗燃烧的炸弹,差点原地蹦起来,“老大,你拧紧了没?”
  “叫什么叫,”严琅拿出纸巾擦手,“止咳药而已。”
  从一号审讯室出来,指挥官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了二号审讯室。
  里面正在审讯的是一名黑市雇佣兵,审了好几次,每次口供都不一样,反反复复让审讯员十分头疼。
  严琅进去,二话不说,直接抽出靴筒里的匕首。
  雪亮的刀尖擦着膝盖而过,狠狠扎在嫌犯大腿之间的缝隙,距离□□里某个部位不到一毫米。
  在滴滴答答的水流声里,审讯员捂着鼻子记录了嫌犯的最后一遍口供。
  三号审讯室里也不是省油的灯,死咬牙关不开口,逼急了就咿咿嗷嗷装哑巴。
  严琅活动了几下肩膀,妙手回春。“哑巴”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不到十分钟,就供出了黑市的情报联络点。
  “嘶……指挥官今天下手真狠啊,平时可没这么重的火气,”走廊里,一名队员小声对搭档说,“这都吓尿六七个了。”
  “听说指挥官要找的那个人还没下落,”另一名队员压低声音,“你们没见到指挥官盯着监控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那个跑了的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都别瞎猜了,”周轩经过,皱眉打断几人的闲聊,丢给他们一只玻璃管,“没事喝点止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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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色还没暗,客厅里已经开了灯。
  路遇青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身旁的矮几上放着一瓶干型香槟。
  酒液倒入玻璃杯中,漫出清新的果香气息。
  除了出席必要的场合,私下里他很少喝酒,作为实验室医生兼研究员,他必须保持近乎苛刻的自制力。
  不过,今天过节,他打算稍稍放纵一下。
  莫寂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一边留意盯着新闻报道,一边时不时看向路遇青。
  他心里有个问题,憋了好几天,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借着今晚难得的平静氛围,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口:“路医生,你收留我在家里,会不会很危险?”
  虽然新闻里没有任何特勤局追捕他的消息,但莫寂还是有些不安,担心自己会给路遇青和苏郁烟带来麻烦。
  路遇青端起酒杯晃了晃,看着杯子里的气泡缓缓上升,“没关系,危险的事情我做得多了,不差这一件。”
  “安心住你的吧,”台阶上传来脚步声,苏郁烟声音发凉,“路医生不是毫无私心的大圣人,如果有危险,他会让你我都滚蛋的。”
  踏着台阶走到客厅,目光扫过矮几上新开封的香槟瓶,苏郁烟眼底微微一亮。
  路遇青看到了,随意将酒瓶往前一推,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有了平日在外面那种紧绷的、一本正经的成熟感,他也是个潇洒恣意的年轻人。
  苏郁烟从矮几上拿起酒瓶,倒了一满杯,转身朝露台走去。
  昏黄的落日在他侧脸描摹出柔和的光晕,omega忽然回头看向莫寂,表情依旧是冷淡的,“要不要一起?”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天,这是苏郁烟第一次对莫寂发出邀请。
  莫寂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跟了上去。
  苏郁烟直接一扬下巴:“把剩下的酒全带上。”
  路遇青大方地将瓶子递了过去。
  最近天气有所回暖,日落后风没有往日那么冷,穿过露台吹进客厅,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凉意。
  苏郁烟倚着栏杆,欣赏远处落日一点点跌入地平线,酒杯握在指间晃动。
  干型香槟残糖量低,入口没有明显的甜味,口感清爽干净。莫寂抿了一口,感受酸甜的酒液在舌尖散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可以问个冒昧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