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宇智波雅树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明白。”
  下了马车,三人开始分头对附近的房屋进行探查。
  宇智波雅树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里面桌椅摆放整齐,桌上放着一碗吃了一半、已经发霉干硬的糊糊,似乎主人只是临时离开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去就再在回来。
  另一边。
  诗跟着严胜,走进另一间屋子。里面同样空无一人,炕上的被褥凌乱地堆着,就像有人在睡梦中忽然惊醒离去。
  “严胜哥哥,好奇怪......”诗小声说道。
  严胜的目光落在墙角地面的一小片暗褐色污渍上。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捻开。
  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他又走到灶台边,锅里的食物早已腐败变质,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严胜站起身,得出结论,“但人消失得很匆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宇智波雅树的声音:“严胜少爷!这边有发现!”
  ***
  宇智波雅树站在一口井旁,向下望了一眼,神色古怪的叹了声息。接着他转过头,对走来的严胜说道:“严胜少爷。”他顿了顿,好意劝阻,“最好别让小孩看。”
  严胜对此不置可否。他既未出言阻止诗,也未示意她上前,完全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诗自己。他自己则径直走到井边,面无表情的向下望去。
  诗站在原地犹豫,雅树的警告让她不安,但想要知晓真相的冲动,最终压倒了恐惧。她咬了咬牙,还是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凑到井边,踮起脚尖,怯生生的朝那幽深的井口望去。
  “呜!”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诗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那口井早已干涸,然而井底堆积的却不是泥土和碎石,而是......层层叠叠、扭曲纠缠、高度几乎达到井深一半的尸体。
  男女老少,形态各异,他们的衣物破损,身体在潮湿的环境中高度腐烂,膨胀变形,呈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景象,已看不出原本的人形。蛆虫在其间蠕动,难以形容的污秽之物遍布。
  ——前几日定然下过雨,井底的潮湿闷热加速了这可怕的腐败过程,构成了一幅挑战人类承受极限的地狱绘卷。
  然而,如此多的尸体堆积,井口周围却并未弥漫出冲天的恶臭。只有一丝被强行压抑后的、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
  井口边缘残留着微弱的查克拉波动,显然是有人施展了某种忍术,巧妙的束缚并中和了大部分味道。
  至于对方为何选择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而非忍者常用的、更彻底的毁尸灭迹的方法。
  严胜面色平静。
  傲慢。
  行事者根本不在意这些尸体是否会被发现,或许只是单纯厌恶腐臭干扰自己的行动,或是觉得处理“垃圾”的气味是件麻烦事,便随手用了最“方便”的忍术来控制。这种对生命极致的漠视和对自身力量居高临下的滥用,比纯粹的残忍更令人心寒。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但至少,他没这么恶趣味。
  诗面色苍白地靠在旁边的墙边干呕,胃翻腾不止,身体也因恶心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看向表情没有变化的严胜,低声问:“严胜哥哥,为什么......什么会这样?那些人......那些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无法理解,拥有力量的人,为何要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施加如此残忍的暴行?
  “没有为什么。强者对弱者施加暴行,需要理由吗?或许是为了灭口,或许是为了夺取某种东西,或许......只是他们想,便这么做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从来不是基于‘为什么’,而是基于‘能不能’。弱小,就是罪。无法保护自己,就只能承受。”
  他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将现实的黑暗硬生生凿进诗稚嫩天真的心灵。
  宇智波雅树看着这一幕,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随后低低的叹息一声,双手结印:“火遁·豪火球之术。”
  一颗远比诗所施展的更加庞大、凝练的炽热火球,精准的投入井中。
  “轰——”
  烈焰吞没了井底狰狞的一切,灼热的气浪翻卷而上,将那些扭曲的形态、腐败的污秽、以及无尽的痛苦与绝望,都包裹在纯粹的火光之中,剧烈的燃烧起来。
  高温净化着污秽,也驱散了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与恶臭。
  宇智波雅树静静看着火焰燃烧,心想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虽然他知道,这多半是不可能的。
  被这样杀死,能安息才怪了。
  “严胜少爷。”做完这一切,他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我们走吧。”
  ***
  接下来的行程,宇智波雅树明显加快了速度。
  严胜少爷是偷跑出来的,太晚了族长和泉奈大人那边肯定着急。那两位的耐心是有限的,到时追究起来,他可担待不起。
  因此,雅树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在每个交易点过多停留,他高效的以物易物,换取族内急需的粮食和物资。
  诗也变得沉默了,眼睛里少了以往的纯真,多了几分沉郁和思索。
  大约一周后,马车满载着物资,驶回了宇智波族地。
  ***
  事实上,正如宇智波雅树所料,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斑和泉奈就发现严胜又跑了。气急的泉奈当场就要出去找人,却被斑拦下。
  原因很简单,他们在严胜的房间发现了严胜留下的一封简短的信,上面写着【随雅树采购,数日即归。】
  因为同行的是宇智波雅树——这个人在斑和泉奈心中的评价相当不错。
  宇智波雅树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和“只是个管后勤的”。相反,宇智波雅树能力极强,不仅将繁琐的后勤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战略规划和情报分析方面也常有独到见解。更重要的是,他实力不弱,是三勾玉写轮眼。
  之所以“不出名”,纯粹是为人低调,不喜争锋。
  有他跟着,至少安全方面,比严胜一个人乱跑要让人放心得多。正是基于这点考量,在斑冷静说明后,泉奈才强压下了立刻抓人的冲动。
  但这不妨碍当严胜回来时,迎接他的,是脸色黑如锅底的两位兄长。
  一场不可避免的谈话开始了。
  泉奈:“严胜!你又偷跑出去,你知道外面多危险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斑虽然没说话,但他光是站在那,压迫力就比泉奈的斥责更令人窒息。
  严胜既未辩解,也毫无认错之意,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调回应:“我留下了信息。”
  泉奈气笑了:“留下信息?留下信息不代表你得到了允许,这是两回事。”
  严胜不吭声,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斑注视着幼弟这副倔强不屈的模样,原本积聚的怒意反而渐渐消散,化为无奈。
  是了,他们三兄弟血脉同源,骨子里那份固执,简直如出一辙。他自己是如此,泉奈是如此,如今看来,常年被护于羽翼之下的严胜,亦分毫不差。
  斑的目光深深的落在严胜身上。那张脸依旧苍白,身形也依旧瘦弱,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静,以及那份漠然与决断......都是他无比熟悉的、唯有真正强者才具备的特质。
  他忽然意识到,严胜只是身体不好,但其他方面绝不逊色于人。过度的禁锢和保护,反而是种浪费,甚至于扼杀。
  泉奈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看着严胜,又看了看斑,最终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他们兄弟三人,皆是如此。认定的事情,不会因外力而改变。斑是,他是,严胜也是。
  斑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妥协后的无奈与严肃:“......罢了。以后,不会再将你强行禁锢在族地。”
  严胜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但斑紧接着语气一转:“但是,无论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必须提前告知我和泉奈,不得再擅自行动,这是底线。”
  泉奈也补充道:“至少让我们知道你去哪儿了,真出了事,也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捞你。”
  这是他们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从绝对禁止外出,到有条件的允许。
  严胜看着两位兄长难掩担忧的眼神,沉默了下,缓缓点头答应:“可以。”
  ***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转眼又是两年光阴流逝。
  格局依旧未曾改变,千手和宇智波两族大大小小的冲突时有发生,仇恨如同野草,烧之不尽,风吹又生。
  这一年,严胜十四岁。
  少年的身量抽高了不少,虽然还是比同龄人显得清瘦,但常年不懈的修炼使得那份瘦削之下蕴藏着惊人的力量与韧性。面庞褪去了稚嫩,线条更加清晰冷硬,一双黑眸也愈发深邃平静,偶尔流转间,会泄露出一丝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历经沧桑般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