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下一秒,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透出来。
  宇智波雅树吓得脸色都白了,魂都快飞了。
  这、这怎么还没说两句就吐血了?!
  正在他惊慌失措、想要上前搀扶严胜去医疗所时,严胜放下手,摊开掌心,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惊慌的表情,仿佛早已习惯。
  然后,平静的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和手上的血迹,动作从容得让人心头发毛。
  接着,他抬起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望向看呆了的宇智波雅树,声音依旧平稳冷淡:“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此行的一切,你无需担忧。”
  顿了顿,他补充道:“也不会有人因此事问责于你。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即可。”
  宇智波雅树张了张嘴,看着严胜那苍白却镇定的脸,心里纠结的不得了。他还是想拒绝,但对上少年的眼睛,不知为何,所有拒绝和劝诫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隐隐感觉到,这位病弱的小少爷,不简单。那种无形的压迫感,甚至不输于面对族长。
  宇智波雅树沉默良久,最终在严胜平静的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宇智波雅树能坐上后勤部长这个位置,就绝不可能是笨蛋。
  ——前线只需考虑战斗与任务,后勤要做的就多了。要统筹全局,精打细算,平衡各方利益,还要在族内派系间巧妙周旋。
  不是个聪明且敏锐的人根本坐不住这个位置。
  因此,尽管眼前的宇智波严胜只是个十岁出头、常年卧病、在族内毫无存在感的少年,但宇智波雅树硬是从对方那过于平静的眼神、吐血后寻常的镇定、以及那句“不会有人问责于你”的笃定话语中,嗅到了一丝截然不同的气息。
  来吧,开盘了,赌不赌?
  ——当然是赌啦!
  虽然赌一个看起来毫无希望的病秧子,在旁人眼中无疑是愚蠢的。这种行为也极易被当前的掌权者视为不忠和左右逢源。
  ——尽管也的确如此,从本质上说,这就是一种政治投机。
  但宇智波雅树赌的就是宇智波斑的态度。他了解这位族长,斑虽然强大冷酷,但对认可的家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和维护。
  他赌斑不会因自己对严胜释放的这点“善意”而动怒,甚至可能乐见其成。
  电光火石间,这些念头已在他脑中过了一遍。
  宇智波雅树脸上的惊慌和为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恭敬但不谄媚的态度。他微微躬身:“我明白了,严胜少爷。既然如此,请您稍作准备,我们即刻出发。路上的事宜,我会安排妥当。”
  他的转变极其自然,仿佛先前的拒绝从未发生过。
  严胜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表示,淡淡颔了下首。
  只是,当宇智波雅树看到严胜的“准备”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严胜居然还带了一个更小的拖油瓶。
  ——诗穿着厚实保暖的衣服,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牵着严胜的衣角,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宇智波雅树。
  宇智波雅树:“......”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带一个病弱的少爷已经是在挑战底线,再加一个小娃娃,这是去采购还是春游?!
  他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严胜少爷,这......这位小小姐年纪尚小,山路颠簸艰苦,怕是......”
  “无妨。”严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她跟我一起。这是她修行的一部分。”
  修行?一个肉眼可见不会超过五岁的孩子修行?而且,去山里采购物资算什么修行?
  宇智波雅树内心疯狂吐槽,但面上不敢再质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少爷主意正得很,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嗯,跟他俩哥一样倔。
  宇智波雅树只能硬着头皮,默默祈祷这一大一小两位祖宗千万别在路上出什么幺蛾子,同时飞快的思考是否需要额外准备一些孩童需要的物品和药物。
  严胜不用猜也知道宇智波雅树的腹诽和担忧,但他不在意。再者,他执意要跟来这次采购,就是为了历练诗。
  闭门造车式的教导终有极限。真正的成长需要见识真实的世界,需要接触不同的人,需要在实践中磨练观察力、判断力和心性。
  这次远离族地、深入民间、相对“安全”的采购之旅,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历练机会。
  他要让诗亲眼看看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模样,看看战争阴影下普通人的挣扎,看看交易中的算计与妥协。
  这些,都是在宇智波族地内学不到的。
  马车驶出宇智波族地,朝着层峦叠嶂的深山行去。
  马车内,诗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小脸上满是新奇。
  严胜垂眸看着她,声音平静的布置了第一个任务:“记住沿途的地形地貌,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记住他们的特征和表情。晚上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诗立刻挺直了小腰板,认真的点点头,仿佛接到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使命,努力的睁大眼睛观察窗外。
  宇智波雅树坐在外面驾车,回头望了一眼轿子里的两位一大一小,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感觉这趟采购,不会太平静。他只希望,自己拼搏一次,能换来应有的回报,不,没有回报都行,只求不是一场无法收拾的灾难。
  ***
  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两侧是茂密的树林,显得几分幽深。宇智波雅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这种地方最容易藏匿匪徒。
  果然,在一处拐弯的狭窄地段,七八个衣衫褴褛、手持粗糙刀斧棍棒的男人从树林里跳了出来,拦住了去路。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却闪烁着饿狼般的凶光和对物资的贪婪。
  “站住!把货物和值钱的东西都留下!饶你们不死!”为首的刀疤脸粗声吼道,目光扫过马车,尤其是看到车帘掀开处露出的穿着精致、面容白皙的严胜和诗,更是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显然,他们将严胜三人当成了肥羊。
  宇智波雅树挑了下眉,不紧不慢地起身,刚准备跳下马车。
  “等等。”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宇智波雅树一愣,回头疑惑的看向喊停的严胜。
  严胜的目光却越过他,看向那些叫嚣的山匪,接着转头望向身旁因为紧张而小脸绷得紧紧的诗。
  “诗。”他开口,声音没有起伏,“你去。”
  “啊?”诗猛地抬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慌。让她去?对付那些看起来好凶的坏人?
  宇智波雅树也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严胜少爷!这太危险了!”
  他的话被严胜一个抬手动作打断。
  那群山匪闻言也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让一个奶娃娃出来?你们是没人了吗?”
  “笑死老子了!这是要让她用眼泪淹死我们吗?”
  “小娃娃,快回家吃奶去吧!哈哈哈!”
  嘲讽声不绝于耳。诗的小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生气,更多的是害怕和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看向严胜。
  严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手里多了个不知从哪儿拿出的木剑,扔给了诗。
  “用我教你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
  诗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柄比她手臂长不了多少的木剑,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她看着严胜那双平静的眼睛,又看了看对面笑得东倒西歪的山匪,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她咬了咬牙,握紧木剑,迈着小短腿,勇敢地朝着那群山匪冲了过去!
  “噗——!”山匪们笑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人笑得直不起腰,根本没把这小不点放在眼里。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诗冲到一个离她最近、笑得最大声的山匪面前,那山匪嬉笑着随手挥动手里的砍刀想拨开她。
  但诗的身体却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异常灵巧的姿势猛地一矮,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砍刀,同时手中的小木剑精准的狠狠的戳在了那山匪的膝盖上。
  “嗷!”那山匪猝不及防,只觉得膝盖一麻,痛呼一声,单腿跪倒在地。
  其他山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诗已经窜向了另一人。她根本不与对方硬碰,利用矮小的身材和相对灵活的速度,不断躲闪、穿插,手中的木剑专挑人体吃痛的关节、软肋处下手。
  戳脚踝!捅腋下!敲手腕!
  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稚嫩和生涩,力量也小得可怜,若是成年忍者,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对于这些毫无章法、全靠一股蛮力的山匪来说,这忽左忽右、专攻下三路的小不点,简直烦人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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