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儒骁太子,便是关听肆在寐国的封号。
寐国国主风趣的很,希望自己的儿子文能进德修业,武能骁勇善战。结果骁勇善战倒是有了,一张脸长如果不说话,端起来,斯斯文文,般般可如画的儒雅模样,真能坑一把朝中的太傅。
说起被尾随。
别看关听肆豪迈不羁,大大咧咧,老子天下第一能,实则少时出来闯荡的磨砺,让他粗中有细,谨小慎微。
以关听肆瞻前顾后,周全强迫症的谨慎,绝绝对对不可能让苍羽派的人给盯梢,就算有跟踪,他也会以最短的时间将那些人给甩掉。
至于龙池卫中。
尉迟千澈微蹙的眉心藏着几分烦忧。
前世同样是无尽峰解困,同样是从苪国走,并无埋伏。
眼下看来,唯一的例外,便是尉迟万月偷偷到皇都郊外的别苑,跟闻玳玳见了面,然后又被宋鸣悄声无息的带走。
至于他曾担心的事,在闻玳玳见了尉迟万月后玳花簪还在,那就确定有些事没有朝着前世的方向走。
毕竟他许诺了尉迟万月以后,前世的惨剧暂时不会发生。
至于,尉迟万月为何冒着再被他责怪的风险非要来趟别苑,无非是对闻玳玳好奇罢了。
而宋鸣并无什么异常,一直尽忠竭节助他到复国后。
可惜不久,他也所以并未查出真正的细作是谁。
谢少昂却在察言观色中,忽然凝重起来:主上是在怀疑宋鸣,还是.嘉福公主?
两个人,一个是费劲寻回来的公主,一个是
宋鸣已经从龙池卫统领,被尉迟千澈派去统管龙池卫猎手,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然后分配各种细作的任务。
此等重要的位置应当应该是身边元老或者最为信任的人
来做,毕竟消息一旦有误,就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来,龙池卫统领权重回谢少昂之手,他对时时刻刻担心被卸职的宋鸣,结果调离的宋鸣过意不去。然则隐瞒尉迟万月偷跑出来的事情,就引人深思了。
算起来,宋鸣调离倒是与尉迟万月回来的时日差不多。
难道主上,早就怀疑宋鸣?
尉迟千澈沉默半晌。
总觉的哪里有所缺失。
他身为掌控全局的人,思虑的自然比谢少昂更深些。
此人既然前世能隐匿到最后临渊复国,以自己用人多疑的警惕性,恐怕要从十五年前开始复盘了。
索性,先修整再说。
他瞧了瞧不远处湍流的小河边,以及破旧无人暂时能遮风避雪的破屋子。
今夜便宿在那里吧。
谢少昂见尉迟千澈不轻易下结论,便也不再追问,毕竟主上向来算无遗策,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宋鸣与嘉福公主表面上,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有关宋鸣的来路,他还是要追根溯源查查的。
翻身下马,正打算叫醒闻玳玳,将她扶下来。
尉迟千澈却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走了。
谢少昂:...。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近些日子,主上对自己有些敌意。
幸而药石干粮齐全充足。
先前因为闻玳玳,君臣因为到底谁先走,拉扯间让尉迟千澈成为众矢之的,受伤比谢少昂要严重。
而且天寒地冻,新伤不好愈合,又牵动旧伤隐疾,特别是闻玳玳那三刀,让如今的尉迟千澈,胸口时常因为情绪牵制,偶有胸闷。
君臣每日一到个落脚点,便会处理伤口。
谢少昂的简单,只有肩膀的箭伤,尉迟千澈就惨烈了些,皮肉外翻,触目惊心。每每给主上上药,他都会为自己的固执请一番罪责。
今日路途颠簸,尉迟千澈的伤口又崩开渗出了血。
没等谢少昂动手。
少昂哥哥,你又受伤了?
闻玳玳醒了,是被浓重的血腥气给刺激醒的。
因为前世的缘故,今生对血腥气格外敏感。
挣扎着从屋中唯一枯草铺的床上起来,急切的就去查看谢少昂的伤势。
新换了地方,谢少昂担心她看不见磕碰摔着,忙去扶:不是我,是当家的。
一听是草莽兄。
闻玳玳脸上就没了焦虑担忧,冷嘲热讽道:我还以为那个混蛋会血尽而亡呢。
从龙池卫遇袭队伍分散赶路那天开始,闻玳玳但凡醒来,对着尉迟千澈一口一个混蛋。叫的谢少昂是心惊肉跳。
起初尉迟千澈还会反噎两句,发现闻玳玳说话的功底比他斩魂剑要深厚之后,便做了聋子。
左右都是自己养的孩子,成日计较也没什么意思。
谢少昂将闻玳玳扶回去坐好,赶紧岔开剑拔弩张的话题:饿了吧,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
闻玳玳一脸玩味的余光精准投向草莽兄。
其实,自受了风寒高热之后,闻玳玳意外发现,眼前再也不是随着日夜白茫茫或者黑茫茫的一片,而是对周围环境、人形,有了相当模糊的轮廓。
谢少昂依旧是那么风度翩翩,雅人清致。
至于他身边的男子,应当就是草莽兄了。
眸光在两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像前几日一样,用力凝神眯了眯,却也仅仅能确定草莽兄一身玄衣,气质不俗,身姿挺拔,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真是想不到,世间真有人跟尉迟千澈一样,日日穿的像从坟间爬出来的鬼魅。
嗤之以鼻。
少顷,谢少昂帮尉迟千澈上完药之后,边去热一下干粮。
闻玳玳向来比较喜欢吃些汤汤水水清淡的东西,而这些为了多保存些时日的面饼,肉干,纵使热了下,也是又硬又噎。
吃了几口,嚼的腮帮子疼,闻玳玳随手放下了,起身要离开火堆,回床上躺着去。
却不曾想,她吃剩的东西被草莽兄很自然拿过去,吃到了嘴里。
而这一幕,被闻玳玳惊骇的收进眼底。
第72章
将她所剩食物吃完的一幕实在太过自然,而且看样子已经不是头一回。而谢少昂也没觉的多冒昧,还有十分稀松平常的意思。
表面维持着镇静自若,收回视线的闻玳玳摸摸索索向床边走去,不让草莽兄和谢少昂觉察出自己的佯装与慌乱。
四肢僵硬的躺下,转身背对两人干咽了几下嗓子眼中的饼渣,逐渐试图平复那颗狂跳的心。
没等慌乱完。
一个水袋精准砸到她脸上。
身后是谢少昂慌错赶紧跟上的句:呆呆,喝点水,食物太干,润一下喉咙应该能好受些。
扔水袋跟奉劝喝水的人俨然不是同一个。
闻玳玳实在不相信,世间能出现第二个对她喝没喝水无比执着的人。
哦。
深吸一口气。
乖乖起身,摸到水袋拔开塞子,乖乖板滞的往嘴里灌,直直喝到跑神,快要撑时才反应过来。
刻板用木塞塞好水袋,保证不漏后,放到床边,重新躺回去。
往常从来没注意过,独独今日,此时此刻,闻玳玳感觉背生芒刺,不知是谁的目光,一直死盯着她不挪开。
热到快要着火。
她努力做到不慌张,期间还将几缕落到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伪饰成仅仅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
想从草莽兄与谢少昂接下来的话锋中寻找破绽。
巧了。
谢少昂以为她身体虚,又睡了,不可能出声。
而草莽兄也不是主动找话题的人,所以更不能出声。
神经紧绷的闻玳玳咬着下唇,莫名其妙的慌乱紧张。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也不敢想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但脑子就是停不下构想,一片混乱。
手指搁在裙子间,随着思绪时而紧握,时而放松,清晰感受到整个世界静寂下来,每一寸脉搏的跳动,叫嚣挣扎。
说不上背后沉寂多久。
一会儿你去河里打两条鱼,炖个汤。让人浮想联翩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
这话让谢少昂听了去,分外困惑,两人身上都有伤,特别是尉迟千澈比他严重了不知多少倍,根本不能触碰发物跟鱼腥,尉迟千澈不可能不知道。况且尉迟千澈执行任务、行军在外爱吃肉脯,既能垫饥,还有能调节口味。谢少昂可是专门让脸生的龙池卫在皇都一家老字号的铺子买的,光排队,就要排上一个时辰。
以为碍于闻玳玳有什么指派,旁敲侧击的谨慎问:这些肉干不合当家的胃口?再往前一里地便是海,需不需要弄点海味?
不必,我就想吃河里的。一如往常的颐气指使。
顺着尉迟千澈的余光,恍然大悟:我这就看看。
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