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些秘术你不用管,只需按我说的做便好。有一点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损伤你的身体。
  闻玳玳听出草莽兄不想将此事说的太详尽,知道追问也没用。
  那将蛊虫引出需要多久呢?
  半年。
  这么久?
  死期临近,闻玳玳等不了。
  难道你不想将蛊虫根除?
  当然想!
  谁会喜欢体内养一条虫子。
  但时至今日,若再不加以阻拦,重蹈覆辙跟前世一样的轨迹,那蛊虫剔除与不剔除又有什么区别呢?
  横竖都是一个死。
  引出蛊虫,关听肆才能放我走?
  尉迟千澈:差不多。又忧虑她再打什么歪主意,闹出大乱子来,特地补上句:你如沉住气,好好配合,应该能更快些。
  闻玳玳对这个回答近乎应付的答案很不满意。
  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于是乎:可我太想我师父了,想得夜不能眠。
  这倒是真的,将闻玳玳从刑场救回来那日,尉迟千澈因为晕厥几日醒来后得知,她疯了一样闹着要见他,日夜不休,不吃不喝,把关听肆喝龙池卫折腾的不轻快。。听意思,倘若不是眼瞎,皇都大牢也不一定能关得住她。
  会撬锁,会假死,又能熬,又能忍,用各种示弱装傻迷惑对方,问题是软硬不吃,气的人无法下手。
  八百个心眼子时时刻刻、不知疲倦轮番上阵,关听肆问尉迟千澈:你这徒弟怎么带的,也教教我呗?
  幸而,尉迟千澈了解闻玳玳,默认另一重新身份带给她的信赖,让她总觉的有策反希望。
  知道她不信任关听肆给的东西,便邀她同食一盘菜,同食喝一壶茶,同样的被褥,连里衣都是他的新衣改小。听她抱怨,听她倾诉,听她夸赞,听她思念,听她一次又一次的剖白爱慕,直到最近几日,才稍稍平复她的情绪。
  当前,再一次听到她不避讳的想念,尉迟千澈一如往常,缄默不语。
  在闻玳玳看来似是觉的力度不够:长云哥哥,见不到师父,我会死。
  尉迟千澈眉尾一跳。
  相思而死。
  尉迟千澈:。
  我本就有心疾,每每入夜,一想到两年不见的师父,就似针扎般疼痛不能忍。长云哥哥,我被苍羽困了两年,我太想去问问师父,为何没有来救我,为何没来看我过一次,是不是觉得徒儿是个废物,抛弃徒儿又另觅他徒。说到这儿,声调配合的卑微下去:纵使做最坏的打算,师父不要我这个徒弟,但我的心意总要告诉他。长云哥哥,我知你是个面冷心善、博学多识,宏才大略之人,关听肆有眼无珠,哥哥跟着他顶多做个无用的跟班,如若跟了我师父,不仅能报你的家仇,还能在临渊复国后,得以重用。
  听她长篇大论这么多,尉迟千澈有件事很好奇:成日想你师父,为何从不曾听你提过想双亲呢?
  怎会不想,不过,自然是要先盼着见到尉迟千澈,弄死他,才能与父亲、母亲长长久久在一起。
  所以:我自小是师父一手带大,说实在,我与爹爹、娘亲关系不如与师父更亲密些。但该尽的孝,以后我肯定是会尽的。
  闻玳玳的一句实话,让尉迟千澈略略欣慰。
  并非要与闻玄知夫妇比在闻玳玳心中的重要性,而是凡事都怕万一,若谋划十多年的轨迹仍旧改变不了,那他至少要保下闻玳玳一人。这个前世生生吓死,这一世可能要面临独活的徒弟,他费劲历练那么久的病态心脏,不到最后那一刻,他仍旧怕她接受不了。
  当初将她与闻玄知夫妇分开,带到翠微山,想尽办法困她七年不下山,自也是打的或拆分、能酌减亲情的主意。
  虽然残忍,但至少比再次吓死强。
  与关听肆联手的事,暂时不能和盘托出,否则所有的事牵一发动全身,闻玳玳容易胡思乱想,指不定她关键时刻又闹什么幺蛾子。
  改变前世轨迹在即,他不能分心。
  面对这一次策反,尉迟千澈没有明确拒绝她:你如果实在思念你师父,就给他写封信吧!我想办法给你送出去。
  闻玳玳?
  功夫不负有心人!!!!!
  长云哥哥知道我师父在哪里?
  屏风另一头。
  不能问的,就别问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写信就写信,至少能让尉迟千澈抓到点蛛丝马迹,赶紧来就她。
  激动的坐到书案前就提笔。
  然则临下笔前,又停住了。
  说起尉迟千澈,恩师死了,父皇、母后的骨灰也抢到手了。世间能牵制他的东西唯有复国。
  连成亲散了上千封请柬,都没有请动他,龙池卫两次进入苍羽王府也选择了无视她。
  难道写封信,就会来救她?
  笔尖上的墨等了太久,实在架不住闻玳玳一直绷着,重重滴在了洁白的纸上,仿佛是在讽刺:连威胁尉迟千澈,都做不到,哪来的自信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隔着屏风,飘忽不定的烛光下,尉迟千澈见她身形一动也不动,若有所思。
  没忍住打趣:方才能言善道,现在又不知如何下笔了。要不要我帮忙代写?
  费尽心思要来的机会,却又不知怎么用的闻玳玳声色有点僵:长云哥哥,我如此思念师父,你说,师父思念我吗?
  摆弄被角骨节分明的手指加重了几下,收紧了眉头:不知。
  书案前的人将笔重新放了回去。
  起身从屏风后走出来,语气沮丧至极,空洞无神的目光瞧向尉迟千澈:是我天真了,师父心怀家国,怎会匀出心思挂念一个不成器的徒弟。
  尉迟千澈摆弄被角的手停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怎么安慰。
  不知是不是闻玳玳错觉,每次一提及师父,草莽兄就有所触动。记忆犹新,当时自己一句喜欢师父,他二话不说将自己扔进了湖里。而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说尉迟千澈的才德,自己思念尉迟千澈,草莽兄不但没有像先前那般愤怒,还良心发现打算帮她送信。
  难不成,真被她说动摇了?
  既然如此,就需趁热打铁了。
  现在去找小竹姑娘,助她一把,早日与草莽兄有情人终成眷属。
  门打开。
  凄冷的风吹进屋子,散了一室青草香。
  傍晚的风与白天不同,清凉中已经裹上寒。
  她打了个颤,消
  沉的步子往外挪。
  尉迟千澈: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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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又是给尉迟千澈洗脑的一天。
  第59章
  出去透口气,顺便酝酿酝酿怎么写信给师父。
  碍于草莽兄与小竹姑娘剑拔弩张,闻玳玳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去向。
  尉迟千澈想起她衣衫单薄:加件衣。
  说起来,草莽兄真是有意思,跟尉迟千澈似的,特别喜欢操心他人添衣减衣、定点守时喝水这种事。
  哪怕在皇都别苑,深受尉迟千澈茶毒的关听肆,天天在她眼前晃荡最多的话就是:加件衣服,多喝水。有时候连她吃什么水果都要控制,火大的要少吃,至寒的要少吃,温性的不可贪多。
  她这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个爹跟着他吗?
  命犯爹星?
  真是可笑,连亲爹都没这么管过她。
  虽说与尉迟千澈两年不见,时日今日,都好似他从未离开过般。
  闻玳玳很想充耳不闻,但见自己处境还要指望草莽兄,忍了忍不耐的情绪,乖乖回去披了件厚斗篷。
  甚至生怕草莽兄不满意,晃到他床边转了一圈:长云哥哥,这样可行?
  见她过来,可以挪动拉远距离的声音传到闻玳玳耳边:行。
  闻玳玳:。
  脑袋闪过两个大字:避!嫌!
  这是被自己勇猛的胆量给吓到了?
  她身为一个女子都没介意。
  也对,被摸被占便宜的是他。
  作为看守自己的草莽兄,既然首得了他的准许,自然就能出门了。
  夜凉如水,热浪刚刚不知怎么被压制,仍有虚汗不断冒出的闻玳玳,裹着草莽兄寒冬才穿的厚斗篷,感觉像是抱了一团火。
  好不容易忍耐着走的稍远些,确定草莽兄也看不见,索性直接将斗篷脱了,放在回廊自己常喂鱼的石栏上,好方便回来时顺道穿上。。
  当然,她没忘记嘱咐跟着自己的两个人:不许告诉长云哥哥,只要有一个说漏嘴,我就说你们俩一块儿非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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