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说来从昨日起吃了颗鸡蛋后,就没怎么正经吃东西,特别是在太傅宅中吃了油水大的东西,还拉了两次肚子后,直到现在都泛着恶心,没什么胃口。
  出于石烛的好心,她怎么着都要垫两口,况且,从未熬过夜的人,也是真累了。
  与石九笙一前一后从地窖出来。
  闻玳玳站在院子中,伸了个懒腰,学着石九笙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简直神清气爽。
  望着和煦绚烂的太阳缓缓升起,宁静淡雅,没有任何喧闹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她仰起头,感受着阵阵抚动睫毛的微风,若是没有那些糟心的曾经,没有深恶痛绝的尉迟千澈,该有多好。
  二老安度晚年,她等到及笄,找个门当户对喜爱的男子成亲,延续以后,没有任何波澜的老去,是她认为最完美的一生。
  一声长啼!
  撕破片刻闲静。
  闻玳玳猛的睁开眼。
  又是几声在脑袋顶上轰鸣。
  鬼鹰山有鹰盘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她怎能听不出来尉迟千澈豢养的蜂鹰。
  什么意思?
  为何在她正上空盘旋?
  石九笙随着闻玳玳目光抬起头,也认了出来,错愕:主上的鹰,明珠?
  闻玳玳刚要好奇:你怎么知道。
  咚咚咚!
  地震般的马蹄声从远至近,奔腾而来。
  嘶鸣中,像是朝石家这个方向。
  听到动静不对劲的石烛也从地窖上来,三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闻玳玳想到昨夜石九笙的话:会不会把师父的宿敌给引来了?
  石烛听出马蹄:不,是龙池卫。
  龙池卫来这儿做什么?难不成是找主上遇到困难,需要爹爹帮忙?石九笙随着石烛走到门口,准备相迎。
  站在院中的闻玳玳还在斟酌掂量,让龙池卫知道自己在此处到底合不合适,怎么应对。
  在要不要藏回地窖,跟三步就可出院门两边纠结。
  震动的马蹄很快在门口停下。
  石烛和石九笙似乎都惊愕失色,前后跪下,直直喊了声:主上。
  主上
  尉迟千澈?
  在闻玳玳混乱,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时。
  惨白的丧服,压抑的披风。
  虽然带着幂蓠,都掩盖不住尉迟千澈的目射杀气,仿佛燃着地狱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火,直奔她而来,根儿没搭理跪在地上的人到底是谁。
  随着脚步生风,薄纱
  翻飞。露出紧抿的唇,和眉宇间极尽恐怖的恨意。仿佛闻玳玳但凡说一个字,或者发丁点声,他能当场弄死她。
  就算是上一世,她都没见过尉迟千澈如此愤怒过。
  目光下意识的在尉迟千澈周身打量,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皮肉掀起,仍在流血,青筋暴露的两只手背上,难不成:师父,谁把你被打成这副样子?要不要徒儿给您报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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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师徒。
  尉迟千澈:家里有个熊孩子,要不要锁笼子里去?
  闻玳玳:师父喝酒闹事,肯定被人觊觎容貌欺负的不轻,她要好好开导开导,以免殃及池鱼。
  第34章
  所有龙池卫都替闻玳玳捏把汗,特别是好不容易捡回条命的苏白和谢少昂,一边弹着身上厚重的泥土,都不敢上前再触尉迟千澈的霉头,一边将石烛父女二人拽到角落,询问具体情况。
  院子里闻玳玳还在不知死活的查看尉迟千澈伤势,大庭广众还有撕领子的架势:师父,身上可还有伤?
  又是不说话。
  透过微风掀起来幂蓠之下,看她的眸子不知是悲痛,愤怒,又或者是整夜未睡的原因,持续充血,撕碎她的信念感越来越强,伴随着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就在她眯起眼细观这鲜艳之下貌似有什么晶亮反光时,尉迟千澈扭头转身,大步跨出石家,骑马走了?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除了她,待所有人都是温文有礼,耐性仁慈。
  哪怕路边碰上个叫花子,他都会没什么架子认认真真凝望着对方的眼睛,关切聊上几句,然后施展无人能敌的菩萨心肠,救济一下,顺带指条明路。
  闻玳玳知道,尉迟千澈那些与人为善的表现皆是虚假。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狐狸眼一垂骤冷的瞬间,她就知道方才的蠢货叫花子,怕是凶多吉少。
  第二日不出意外,蠢货叫花子再无踪迹。
  像今日,完全不顾及如此多龙池卫给鬼鹰村带来的影响,石家父女行礼无视属下,不顾仪态,就那么跟个男人似的走进来又什么都不说,扬长而去,是不是太鲁莽了些。
  确定不会提前给鬼鹰村招灾?
  远远的石九笙貌似有话与她说。
  屋外的某人去而复返。
  滚过来。
  嗓子哑的,跟生吞了火炭一样。
  在所有人捏把汗,唯独当事人最轻松,还带着幸灾乐祸,刚打算友好跟石九笙和其父告别。
  后脖颈一凉,十三岁的人直接双脚腾空,被一股强大的力度跟甩麻袋似的扔上马背。
  在瞠目结舌中。
  闻玳玳未来得及调整好姿势。
  尉迟千澈已经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马屁股上。
  闻玳玳的马受惊,带着她扬尘而去。
  浩浩荡荡的龙池卫纷纷让开一条路,低着头没有一个敢上去阻拦。
  尉迟千澈是想知道她怎么来的?
  情急之下,本想控制疯马的闻玳玳,冒出这样的念头。
  总归都要解释,不如把马骑的烂一些,避重就轻,省的越怀疑越乱。
  打定主意,在马背上故作颠来捣去,配上惊恐万状,告哀乞怜的尖叫。
  尘土飞扬,眯的她睁不开眼睛。
  慌乱踩不到马镫的脚,方寸大乱的胡拽马绳,多年练出的胆量,让她冲着龙池卫人最多的地方,一踢马肚,一闭眼,就要借力将自己摔出去。
  干着急的龙池卫,这下不能冷眼旁观了。
  一个比所有人胆子大,反应更快的女子骑马自后飞奔而来,勇猛跳上闻玳玳的马,将人稳稳护住,同时又接连几次拉扯,把发疯的马给稳了下来。
  吓着没?
  万万没想到是石九笙。
  闻玳玳忍住恶心,摇头捋了捋胸口:多谢。
  石九笙骑马将闻玳玳安然无恙带回石家门口,下马没有向尉迟千澈邀功的意思,或者说压根儿没看尉迟千澈一眼,沉闷漠然的又站到父亲身边去了。
  那么不起眼放在龙池卫中存在感极地的姑娘,意料之外,也有惊艳飒爽的英姿。
  以往,若是谁敢火上浇油、违逆尉迟千澈的意思,通常都离穿小鞋不远。
  奇怪的,不但没指责石九笙横加干涉,甚至连目光都没扔过去。
  难道是因为不熟,又或者金银迟迟未上呈的缘故?
  闹得很不愉?
  就在方才,闻玳玳在龙池卫众目睽睽下出洋相时,苏白已带着石烛把前因后果,加上来时的推测告诉了尉迟千澈。
  当着闻玳玳的面,苏白和谢少昂给她轮番求情:呆呆姑娘心地纯善,忧主上之忧,都是为了龙池卫,主上莫要责怪呆呆姑娘。
  见尉迟千澈没有继续揪着她如何而来的事,方才那样子算是过关了吧!
  借着苏白和谢少昂帮自己,闻玳玳也顺势而上示弱的不能再弱,捂着差点犯病的胸口,扶着墙,病歪歪挪到尉迟千澈跟前,可怜兮兮的表忠诚:师父,徒儿就是担心龙池卫中的哥哥姐姐们饿肚子,才自作主张来试试。石叔和九笙完全不知情,能不能别迁怒他们。
  本来有件事挺难办的,被尉迟千澈一折腾,倒是好开口了。
  见他又哑巴了。
  正好不影响闻玳玳发挥。
  走的距离尉迟千澈更近一些,试探的握住他手,扯动袖角,用仅师徒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不怕死的商量:金银的事,徒儿已办成,还跟九笙学会了制钱手艺。师父,徒儿有个不情之请,您看制钱的地窖,不见光也密不透风,就算是徒儿与九笙这般年轻的身体,每不到一个时辰,都要回到地面缓一会儿,味道实在太浓太呛,长期闷在地窖,接触这些气味,不仅有损身体,更是影响赶工。石叔旧疾反复怕是无法接触继续此事,仅凭九笙姑娘家一人去做那么大的量,交付时日上,师父也看到了。
  说重点。尉迟千澈今天的耐性可没当值。
  这种事师父定是需要信任之人去做,否则不会宁肯拖着,也不让其他龙池卫去插手。若是师父愿意,不如让徒儿去试试,解师父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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