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狠的猝不及防。
  当然。
  更狠的还在后面。
  送他去赎罪!
  苏白领命,当即就把剑往修岁脖子上一架。
  修岁呆了,以为全部交代就能逃过一劫,现在这副样子跟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刚要开骂。
  等等!尉迟千澈玩儿着酒杯,满眼轻蔑之色的凝着修岁。
  修岁以为尉迟千澈还有什么想问。
  滋时他可以凭一个答案,换一条命。
  正盘算拖延之法。
  随即一声轻轻叹气落在他耳边:还不解气怎么办!
  修岁:。
  把裤子脱了。
  修岁:。
  声线不改柔和,这份柔和带着冰水般的森寒,穿透力比淬了毒更要难以让人忍受。
  苏白让龙池卫将修岁摁住,拿剑反手在他裤子上划了几道。
  眨眼,好好地一条绸缎裤子,成了挂在腰上的可笑布条。
  修岁惊恐万状:。还不如去死。
  那些已经咽气,近身保护自己的手下,个个都是他曾引以为傲的高手。
  就在方才,被一屋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少年,挽着漂亮的剑花,跟砍瓜切菜一样,生死不过呼吸间。
  他混江湖混的早,刀剑舔血,什么阵势没见过。
  可就当手被砍下的前一刻,他连个提条件的机会都没有。
  怕就怕遇上,决绝冷血之人。
  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命!
  不得不说,除了这些对他虎视眈眈,都是一个表情的肃穆少年。他终于开始正视起,仿佛行尸走肉死寂般的女子。
  难不成,她真是亡国公主尉迟万月,传言竟不是假?
  他当初放出的话,无非是按照信中指示乱散些谣言施压。谁又能信,高贵的皇族公主,能自败名声,委身于青楼。
  她图什么?
  有一群训练有素少年护身,极其大胆的想法,开始蔓延。
  传说中随便拉出一个就能以一敌百的。
  等什么?
  一个嚣张太久的男人,不敢继续往深处想,开始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二字。
  用另一只完整的手,死死护住要命的东西,忍住剧痛去妥协:姑娘,千澈姑娘,您还想问什么,修某定知无不言。
  要等的人一个也没来,龙池卫被迫现了身,让本就不愉的尉迟千澈增添风霜,沉默等同于命令,命令就是立刻执行。
  苏白再次抬起剑。
  修岁慌错大喊:修某猜测,其中一波应是军营中人。
  酒杯在尉迟千澈手中一停:怎么猜的?
  修某着手下送信到约定地点时,正好尿急,放下信就去附近撒了泡尿,回去正好看见有个衣着像寻常百姓的人骑马离开。手下接着返回自己放信的地方,发现信已经没了,只留了银票。
  身上挂有能证明军中人的东西?
  并非,是马。
  马?
  被去了势。
  战马与普通的马匹相比,除了高大强健,桀骜难训,在爆发力,耐力等方面有很明显的优势。
  而去势的公马,会削弱不利于驯服的野性,同时冲击力会加强。
  至于冲锋在前,为何不选母马。是因母马性情温顺,只适合繁衍后代托运粮草。
  所以,去势的公马,经过严格的训练,更适合作战。
  还有想起什么吗?
  尉迟千澈用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磕桌子,每一下都磕在了修岁砰砰
  乱跳的心尖,听起来跟催死一样。
  没有盘算过尉迟千澈的修岁,绞尽脑汁间,憋得头脑发胀,支支吾吾。
  看来是吐不出什么了。
  尉迟千澈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修岁被尉迟千澈快要折磨疯了:修某真的都交代了。
  尉迟千澈站起身,平易近人的声调急剧厉色:我的人,你何时给过交代?
  奇耻大辱下,修岁当即反应了过来,压着恐惧与愤怒交替的情绪,想推脱一干二净:伤天害理的事都是手下干的,修某只想将您请来而已,是他们会错了意。
  一阵轻笑。
  像无数的幽灵在哭泣。
  修公子恐怕不知,只要你一死,这悬星会就算是在江湖上灭门了,何再来的手下?
  什么?修岁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事已至此,商妥不了,那就破罐子破摔。
  官道上的人,西岚城的百姓,皆知修某帮会在此,若修某帮会出了意外,你也逃脱不了干系,松竹楼更别想再开下去。
  该挤的东西都让它挤出来了,尉迟千澈有点不太满意,眼下只能再靠自己去查是谁判了他?
  至于修岁刚才说的后果,有些东西已经瞒不住了,又何惧于把事情给闹大。
  距离前世起事还有十一年。
  看来,又要提前了。
  修岁见尉迟千澈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震慑住了。
  叽里呱啦,语速也没有先前那样慢,威胁瞎编,为了保命,扯的那叫一个天花乱瑞。
  尉迟千澈长叹了口气,烦躁的解开两个领口,站到栏杆处,眺望喧闹的夜市,。
  苏白得到命令,第三次举剑。
  随手截了块儿死人身上被血泡过的裤腰带,堵住了修岁的嘴。
  然后举剑,没有迟疑的利落给去了势。
  那地方,被修岁捂的太死,龙池卫拉不开,仅剩的好手,又被截掉了三根指。
  啊!
  啊!
  完全发自两个人发出的喊叫。
  一个毋庸置疑,是修岁的惨叫。
  而另一个恐惧到极致的尖叫。
  尉迟千澈猛回身望向门外。
  闻玳玳!
  湿漉漉的眼睛瞪得混圆,嘴大的能塞下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她看到了什么?
  带着幸灾乐祸,确认尉迟千澈已死的闻玳玳,压根儿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方才她下楼去叫悬星会的帮手,按照精瘦黝黑男子所指方向,却根本无人回应。
  带着奇怪,闻玳玳甚至不嫌累的每一层,每一扇去推门去查看。
  不仅那些江湖男子不见踪迹,连松竹楼的艺人、四楼关着的小童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迎客的大门紧紧锁死,每一层的窗户、随着苏青来的密道,从外面不知道用什么重物,也被全部抵住。
  貌似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像个诡异又无法脱逃的坚固牢笼。
  灯火通明中,一片空荡,她的呼吸仿佛都带着回声。
  如此快的手速,封了五层之高的独栋小楼。
  怎么做到的?
  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了上来。
  悬星会的人不会已经带着舞姬小童们离开,想随手毁了松竹楼,制造尉迟千澈不小心葬身火海的假象吧!
  闻玳玳仰头重新望了望第五层,想着精瘦黝黑男子和丰盈妖艳女子上去了并没有下来,看来唯一的出路就在刚刚离开的阁楼。
  反正要重新回去,顺便看看尉迟千澈的死状,若是咽气咽的惨烈些,让她开心了,说不定看在儿时他伺候她一把屎一把尿的份上,给收个尸。
  与执念太深有关,不惜自殒,也要亲眼确定他是否断气。
  蹑手蹑脚回到阁楼。
  居然听到门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还有人没离开?
  估计在收尾。
  闻玳玳生怕被发现的将鞋脱掉,穿着布袜,屏住呼吸,屡着墙边一点点往上蹭。
  整个屋子的纱幔委实太多,实在遮挡视线,好不容易蹭到门边儿,脚趾试着温凉的她才猛不防发现,布袜踩进了血中。
  视线顺着上移,有股像小溪一样涓涓流淌的深红,从仅一步之遥的门底缝隙流淌出来。
  往台阶下蔓延,绽开。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尉迟千澈的血?
  这么快?
  死了?
  真弄死尉迟千澈了?
  自己花了六年都没有办成的事儿,被江湖大哥一杯酒给办成了
  一刹那。
  闻玳玳情绪有点不受控的忐忑,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爬上眼眶。
  想起修岁过于瘆人的癖好,她打算通过小小的门缝确认一眼就好,哪怕看到尉迟千澈熟悉的衣角。
  时至今日,早已破碎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叫危险。
  通过留存缝隙的门,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群穿着麻色月牙白的清瘦少年背影。
  纱幔全部被扯坏,白色的墙壁也用红色绘了毛骨悚然的江山图。
  那个没了一只耳朵的男子,带自己上楼的彪形大汉,跟破烂一样,姿势扭曲怪异的死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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