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是重叠的纱幔,许是为了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暧昧氛围,四周的墙全都被遮住。
踏着随风而漾起的短绒毯,根据守在暗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提醒,朝右手边拐向了一个满是洁白玳花的月台。
嗅着萦绕在身边淡淡的浅香。
只差最后一道纱幔,她已隐约看到两个对坐在蒲团上,茶台对饮的人影。
悬星会被称为大哥的修岁,应也是习武,耳力自然异于常人,早早的就把狡黠的目光抛向了闻玳玳这里。
而整日朝夕相处,几乎形影不离的尉迟千澈。又怎会分辨不出闻玳玳的脚步与气息?
几乎是一前一后都朝她的位置看了过来。
闻玳玳知道这次是要玩真的。
不是处处陷害,又或一点可笑的药草,一块趁人之危的热帕子的小打小闹了。
带着生怕被他发现的忐忑、焦躁、恐慌,掀开了最后一道纱幔。
同样令人看了都是一哆嗦的两双眸子,闻玳玳下意识的还是先看向了尉迟千澈。
两辈子,除了玄色,未穿过其他颜色的尉迟千澈,已经换了身从内到外纯血红色的长锦衣,端坐在哪里。
黑线与银丝相间,在袖口上绣出了苍劲蜿蜒的枝干和含苞待放的玳花;一根鼎灰的带围着腰转了两圈,紧勒一系,衬得腰窄而不失韧性,令人垂涎。
习惯的领子高过喉。
习惯的面纱示外人。
习惯的将一头长如流水的发丝拿起半数,用那根窝心的玳花簪一挽。
迎着细细碎碎的月光,看不出尉迟千澈在确定是闻玳玳时,有任何的情绪浮动。仅仅是和声和气的用指尖点了点茶台:放这儿吧!
无比熟悉的动作,但凡尉迟千澈用食指一敲桌子的时候,不是打算折磨她,就是在动怒的路上。
不用想都能知道,尉迟千澈定是气她怎么不好好在屋子呆着,到处乱跑。
呦呵,哪来这么可人的小东西。
煞气波涛汹涌,让闻玳玳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叫修岁的狠角色。
不过,这悬星会的人,怎么都喜欢叫人东西?
闻玳玳把酒盘放下,牢记精瘦黝黑男子的交代:左边的给修岁,右边的给尉迟千澈。
原以为把明知掺了东西的酒杯放到尉迟千澈跟前,会很难。却没想到在尽量麻木过自己之后,也只是没有丝毫波澜的轻轻一放。
然后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把两个酒杯斟满。
原以为任务完成,她就可以攻成身退。
天旋地转,闻玳玳被拉进了一个戾气浓重的怀抱里。
没等反应过来,小脸已经被捏了好几把,缓过来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修岁。
悬星会的掌管者。
见到此人,闻玳玳脑海只浮现出四个字:人面兽心。
他坐的很随意,甚至可以称得上夸张,毫无仪态可言。
无数条小辫儿全都拢到一起用褐色发带高高一扎。
剑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入的几根发丝中,刀削般的鼻梁,硬朗的面庞,一双漆黑的眸子似野兽般正带着贪婪,疤痕交错的手,一下又一的揉捏她的耳垂,好似正新奇刚得到的漂亮玩意儿。
闻玳玳挣扎着想要摆脱。
修岁正在兴头上,哪肯放手,完全不介意尉迟千澈在场的三两下就把她鞋扔了。
纵使闻玳玳再没接触过男女之事,也知道脚对女儿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竟然对一个孩子垂涎。
修岁的变态,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想起苦命鸳鸯所遭受非人的折磨和惨烈下场,完全不想把自己搭进去的闻玳玳,冲尉迟千澈抛去求救的目光。
无!动!于!衷!
视!而!不!见!
围着脑袋长一圈眼睛的尉迟千澈仿佛失明了。
哦,对,还聋了。
他笑意渐盛,低眉顺眼的给修岁拿起酒杯。
修公子,请。
修岁单手嚣张的擒着闻玳玳,腾出另一只手去端酒杯,刚到唇边的时候一顿,斜眼倪了眼守在暗处的心腹。
心腹点头,确认没有问题。
修岁才仰头喝掉,而后又等尉迟千澈一饮而尽,突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千澈姑娘好酒量。
承让。缱倦的撩起眼皮,妖冶的跟个祸水一样,完全忽略正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的徒弟。
没闲工夫关注尉迟千澈喝没喝酒的闻玳玳,快要被折磨疯了,此刻此时她也知道,唐突说出自己与尉迟千澈的关系,会让本来就暗藏血雨腥风的气氛,直接变成刀光剑雨。
毕竟,尉迟千澈见修岁,可是人命给逼出来的。
稍有不慎,祸近池鱼,恐受牵连。
她不知尉迟千澈究竟打的何种算盘,但眼下他是正常发挥了全无心肝的冷血。
定是为了自保,不泄露身份。
看看,看看,无论何时,但凡是威胁到他的利益,总能毫不犹豫的做到寡情寡义。
既然如此,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彻底翻脸,自救要紧。
至于如何自救,无非就是顺从、拖延、周旋。而后寻找窃机逃跑。
刚打算背叛师门。
修公子的手真是好看。
直白不要脸到没加任何修饰。
闻玳玳:。
修岁停下要脱闻玳玳布袜的动作,下意识翻看刀剑无眼留下的沧桑疤痕,而后反应过来的,在尉迟千澈与怀中小东西之间一个眼神来回。
素闻千澈姑娘已经避世,难道认识这待在松竹楼的小童?
一句话问出口可有千百种意思。
闻玳玳屏住了呼吸,与尉迟千澈目光相接,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这种情形,她异想天开不指望尉迟千澈能救自己,只要别把她卖了就行。
是我徒弟。
闻玳玳:我谢谢你啊,师父。
哦?没想到两人是这层关系,修岁真是稀奇尉迟千澈难以言喻的镇定。
嗓音开始飘忽,越来越低道:修公子若喜欢,带走便是。
闻玳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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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晚了,熬肝十七的腰最近有点挺不住。
小仙女们也要早点睡哟!
第18章
带走?修岁更意外了,不善的眼睛,打量一番小小年纪已有美人雏形的闻玳玳后:千澈姑娘舍得?如此人情,是想从修某嘴里套点话?
尉迟千澈一下有一下,几乎没停下过的用食指轻敲桌子:资质差,脑袋笨,做事丢三落四,拖浆带水,不要也罢。修公子无需多虑,只需说出何人要见我便好。
从未被得到认可的闻玳玳,对这个评价习以为常:不过,想让尉迟千澈伺候的另有其人?
修岁:姑娘聪慧,既然猜到,修某也就不兜圈子了。不过至于何人要见,时辰不长,一会儿便知。至于这个小童,素闻千澈姑娘人美嘴甜,怎么评价起徒弟就这么言不入耳。难道是爱之深,责之切?
敷衍之词,就知道问不出来的尉迟千澈没再问下去,面上看着毫不在意,指尖却在桌上挠出了细痕:喜或不喜反正都送给修公子了,追根究底这个不值钱东西,还不如多了解了解我。
被恶心到的闻玳玳:好,我是个东西,还不值钱。
修岁对尉迟千澈的暧昧置若罔闻,对怀中闻玳玳倒是兴趣正浓,权当她害怕想巴结自己:难道千澈姑娘收徒弟,不是想让她继承衣钵,做个更上一层的头牌。如此心血就这么轻易送了人?
尉迟千澈:头牌?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尾音拖得又缠绵又缱倦:她配吗?
心里快要笑出血的闻玳玳:对,很对,我连做娼都不配。
三个字,愣是让修岁听出言外之意,本重新放到闻玳玳布袜上的手,犹如热油一烫。
重新将怀中小人细细端详,撩起刘海无意间发现了她额头的一道浅浅的疤痕,知道自己想多了,轻舒一口气:确实有点破相,不过依修某看,将来头牌的位置倒是能搏上一搏。
修公子,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光靠一张脸,精湛的才艺是没有用的,还有.。
听不懂的闻玳玳:还有什么?
修岁皱了皱眉,钳制闻玳玳的手慢慢松下来。
若没有想一鸣惊人?几乎不可能。
越听越糊涂的闻玳玳:到底没有什么?
这下,修岁听明白了,有点不敢置信,以为尉迟千澈为了保护徒弟扯谎,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修岁对烟花之地的女人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但凡有了第一次葵水的女子,都兴味索然,内心恶寒,跟茅厕的蛆虫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