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然,也包括体弱多病的闻玳玳。出花时,尉迟千澈不知从哪里请的土郎中,随手几味药草,轻轻松松将她救活。
  那夜,父亲母亲给他下了跪,甚至,千恩万谢的各重重磕了三个头。
  一共六个,尉迟千澈,早晚让你磕回来。
  小小的人下床,打算想点办法,让他病情加重些。
  没想到强迫症似的敏锐,警觉到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瞬息清醒。
  闻玳玳半个身子在床下,两支小腿被尉迟千澈轻松一手钳住,嗓子沙哑:又想逃到哪里去?
  艰难挤出丝人畜无害的微笑:嫂嫂发烧了。
  尉迟千澈半眯着眼盯着她说下文。
  我想去端盆水,拿块帕子,给嫂嫂退烧。
  仅是这样?
  尉迟千澈有些头晕目眩,出天花的日子到了,差点丧命的关卡注定躲不掉。特别是为了寻找闻玳玳三日里的雨淋风吹,不眠不休,比记忆中提早了一日。
  先前在乌茶寨找到闻玳玳,对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揣测以及试探,直至今日清晨她望着分家的无动于衷,更加深了疑虑。
  他生性多疑,猜测是闻玳玳又想个新借口打算逃跑。
  为什么逃跑?
  不难理解,怕他,怕他杀她,所以才凭借记忆去了乌茶寨找靠山,然后找他报仇?
  一阵窒息,尉迟千澈想过,若闻玳玳与自己是一样的,他会跟她事无巨细解释上一世的事情,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果,哪怕抵上自己一条命,他也绝无二话。毕竟,瞒下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意义,多个帮手,说不定真能解决宿命的困局。
  想到这儿:我没事,你睡吧!
  如果闻玳玳执意要去,找个借口逃离,那他几乎可以确定两人是一样的。
  若不去..。
  闻玳玳见尉迟千澈越来越清醒,知道再坚持下去恐怕也会像之前别无二致的失败。麻利的爬回自己床位,乖乖盖好小被子:那嫂嫂难受的话叫醒我,端茶送水我最拿手了。
  难懂,尉迟千澈听了闻玳玳一番肺腑,竟然没有半点被取悦,往常至少会很快的给个
  傲不可攀的嗯,此时,又死盯着她神情紧绷,呼吸加粗是怎么回事?
  温度太高,烧窒息了?
  闻玳玳大悦,迫不及待装作关怀的把手放在尉迟千澈额头。
  面对意料外突如其来的关心,尉迟千澈甚至躲了下,但还是被锲而不舍的小手给触碰到了。
  嫂嫂,恶心头晕吗,你的脸好热啊!
  小手柔软的跟棉花一样。
  璀璨如星,纯真又担忧的眼睛大大瞪着他。
  被关怀的尉迟千澈心底涌上歉疚自责,轻叹了口气,闭上翻了个身避开:睡!
  这又是什么新毛病?
  闻玳玳挫败的也翻了个身,默念,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许是心中仇恨太重,愣是气到了后半夜,闻玳玳都没有睡意。
  听着耳边重新进入熟睡声。
  发泄式悄悄在他背后练习各种掐死、捅死、踢残、肢解、凌迟的解恨招式。
  原以为做的无声无息,神不知鬼不觉。
  下一瞬。
  疾如雷电!
  闻玳玳不知自己四肢是怎么被捆进被子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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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几乎是整个身子压在闻玳玳身上,一双标准的狐狸眼中透着令人背脊发凉的光,凝眸极近逼视她。
  你在做什么?嗓音是被迫醒来的嘶哑疲倦。
  无法动弹。
  闻玳玳被清瘦的胸前骨头膈疼,嘶了几下,结结巴巴道:睡睡不着,打鬼呢!
  孩童幼稚天真的回答,并没有打消尉迟千澈怀疑:是打我,还是打鬼?
  闻玳玳咽了口口水,用意念按住胆寒惧怕怦怦乱跳的心,继续胡诌:嫂嫂背后有鬼,有好多鬼。有男的、女的、老的。说着说着,见尉迟千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直接青白。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糟了,是不是露馅了。
  他本就欠着鬼鹰村的血债。
  也不对,现在的尉迟千澈在养精蓄锐,应该听不懂自己说的什么。
  碍于身上的人气场太足,免不了胆虚说完后,多掂量了番尉迟千澈的急速下坠的情绪。
  你。迟疑的。
  闻玳玳竖起耳朵,瞪起眼睛。
  你有什么想法?
  罕见!
  尉迟千澈欲言又止实在罕见。
  从来只管下命令,不管她死活的尉迟千澈在征求她的想法。
  可,平白无故,深更半夜问个快的六岁孩童有何想法,是指什么想法?
  难明所以,蹙起小小的眉头:嫂嫂是问明日父亲寿宴的拜师礼吗?
  尉迟千澈僵了僵,难能可贵,屈尊降贵的顺着说下去:你想拜我为师吗?
  第一反应。
  闻玳玳挣扎着把手从双层禁锢中抽出来,放到尉迟千澈的额头:嫂嫂,你烧的更厉害了。
  若她说不想,只想弄死他,能行吗?
  他在问什么?
  他在以为什么?
  尉迟千澈很快恢复冷静,翻回自己位置,闻玳玳现在明明是个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孩童,怎会与自己一样重新活过。
  奇离古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够奇迹了,又怎会同时发生在两个人身上。
  他愁眉不展,偏偏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在尉迟千澈松手愣神之际,闻玳玳终于从他胸口下逃脱,晃了晃酸疼的手脚,悱恻:吃那么多,全补哪儿去了,啧啧。
  折腾过的两人都没有深思太多,一前一后重新睡了过去。
  父亲寿宴。
  本来凶乡僻壤的,寻常人家都是买点好酒做点好菜,加两个荤,把门一关,不声不响的就给过了。
  闻玳玳家当然也是如此。
  自六年前尉迟千澈进门后,从前低调的双亲生辰,就没糊弄过。
  特别是这次,办的声势浩大,普天同庆,宴请了全村人,整的跟登基一样。
  不过,那几个躲躲闪闪的生面孔是谁?
  相较之下,闻玳玳更心疼钱,又满腹疑惑:尉迟千澈哪来的钱,能如此大操大办的挥霍?
  看着甘之如饴忙里忙外的乡亲,迟迟未见比父亲更招眼的风云人物出现。
  今早,闻玳玳起身时,见他半睡半醒,眉色痛苦,天花没有发出来,高热不退,跟差不多要去了般。
  估计是没爬起来。
  那倒是真可惜。
  本来在寿宴上,尉迟千澈会跳一曲称奇道绝,引起全村人共鸣,被夸到天花乱坠的舞。更要命的,拜师后,偏偏以极高的姿态,用上传授二字,非要她学。
  结果不难猜,她学会了,用尉迟千澈的话,并非学成了。
  闻玳玳当时年纪小完全看不懂,早早吃完见缝插针玩儿去了。若不抓紧时间快乐,散席后,有的是让她刷到后半夜,混着寒风冷冷苦等的碗碟。
  这一次,她倒想观赏搔首弄姿的舞到底有什么绝妙之处。
  正惋惜中。
  目光短浅的一片惊呼
  无数冰雪混着本该不属于冬日的花瓣自天而降,香气沁人肺腑,四处飞散,身着宽袖鹤纹玄衣,脸带面纱,发丝极简全部挽起,戴上了她熟悉无比,也是今生第一次面世的玳花钗,似仙人下凡般,从百年老树之上,仪态万千缥缈的落了下来。
  他以枝为剑,以风为鼓,身姿翩然,似笑非笑的眉眼间全是冰与火的碰撞,随着勾魂摄魄的利落动作,长若流水的招式与冰雪花瓣缠绕。直接漾起在场所有人,无论男女一波又一波的春心涟漪。
  招摇张扬,妖里妖气,闻玳玳真是想不到正在高烧的尉迟千澈,能矜矜业业到了捐躯的程度。
  一舞终了,甚是会给自己添加风情的启唇。
  沧海横流正义存,
  千里跋涉过山川。
  铁骨铮铮意气新,
  崛起立邦繁荣梦。
  狗屁不通的诗句引起了满堂彩,跟满堂泪?
  执迷不悟,一群待宰羔羊对刽子手的痴狂。
  最可笑的,她耳边不时想起。
  长大后,我要做像千澈姐姐那样美好的女子。
  闻玳玳内心:孩子,你长不了太大了。
  好想拜千澈姐姐为师,让她教教我!
  闻玳玳内心:去吧,赴死去吧!
  千澈姑娘嫁的委屈,你我不妨轮值去家中偷偷帮她,挑挑水、劈劈柴。
  闻玳玳内心:这位家有妻儿的大兄弟主意不错,坏他尉迟千澈的名声,偷香窃玉后再闹个鸡飞狗跳,将他赶出村子,滋时她再举报给官兵,赏银一拿,尉迟千澈一抓,亡国余孽,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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