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楚北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丧的不行,脑袋靠在桌面上,不轻不重敲着:“黎女士,我和你商量件事。”
  “说?”
  “我想转去十二班。”
  黎女士微微一愣,随后嗤笑一声:“哎呦,你当时怎么说的,商量都没商量,自己选择了主文,现在和我说自己想去另一个班级,我告诉你,不可能。”
  当时选文化文理科时,黎女士在新加坡,他打电话询问,结果黎女士要开会、出差,没空听他说话,草草收线。
  等忙完过来询问时,黎女士知道他文化课选了文科,将他狠狠数落了一通,又打算联系学校更改。
  楚北翎倔驴脾气上来,和她顶了几句嘴,坚决不肯换。
  黎书映继续教育儿子:“自己选择的,无论发生什么都给我继续走下去,别找我哭诉也别找我帮忙想要改,没用。”
  楚北翎也不是想转去十二班,他只是想听黎女士关心他几句。
  结果这电话,还不如不打。
  楚北翎鼻尖微微发酸,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有人推门进办公室,叫了一声‘黎总。’
  黎女士让那人等了一会儿,又来和楚北翎说话:“在学校期间不要玩手机,专心学习,第一次月考考不进班级前三,等我从新加坡回来,你的手机我会没收。”
  楚北翎:“做不到呢?我们怎么联系。”
  黎书映强调:“你必须给我做到。”
  楚北翎倔脾气又一次上来:“做不到呢?”
  “我会问邢禹有关你的事。”黎书映又补了一句:“楚北翎,你别和我犟,弱者是没资格提条件的,听清楚了吗?”
  楚北翎抿了抿唇:“知道了,黎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楚北翎趴在书桌上休息了一两分钟,刚起身准备回教室,他愣住。
  邢禹站在寝室门口,午后热烈的阳光给他加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阳光刺眼——
  楚北翎只能看见邢禹线条分明的轮廓。
  第15章 p-许愿
  楚北翎从邢禹身侧擦身而过,两人谁都没有避让,交错时,肩膀撞在了一起。
  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后的邢禹开口:“受伤了,委屈了,你应该证明给所有人看,而不是逃避现实,转到计划之外的十二班。”
  楚北翎停在宿舍门口,在邢禹转身时同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去揪住他的校服领口,将他推倒门板上。
  楚北翎的手指用力收紧,呼吸渐渐加重:“邢禹我告诉你,你以为我是因为班主任早上的漫骂才打算转去十二班?她觉得我成绩不够格,第一次月考我就能证明,我并不比任何人差,尤其是你。”
  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没资格对我下定义。”
  楚北翎声音哑的厉害,他委屈、不甘心不服气,也很嫉妒。
  他明明并不比邢禹差,可黎女士始终觉得他不如邢禹,拿他做他的参照物、对比优秀的榜样。
  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是错的,而邢禹什么都是对的。
  黎女士是他的妈妈,他要拼尽全力才能换来她一点点的关注,是邢禹轻松能得到的。
  得到黎女士偏爱的邢禹却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他说,他心理素质差,他在逃避。
  凭什么?
  邢禹背靠着门板没动,也没推开他,面无表情盯着他。
  离得近,楚北翎能看到邢禹漆黑瞳孔里红了眼,有些狼狈的他自己,他一个激灵,触电一般瞬间松手,拉开与邢禹的距离。
  邢禹终于舍得开口:“那就请你告诉所有人,你不比任何人差,另外,我和其他人都不该成为你的影响,为了一个讨厌的我离开,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楚北翎垂下的猫猫眼藏起了所有情绪:“呵,你当然不值得我改变自己的选择。”
  阳光毫无遮拦透过楼梯间的空隙铺撒进来。
  金黄色的光线下,楚北翎琥珀色的眸子晶莹剔透像一颗玻璃弹珠,格外好看。
  邢禹目光在他眼睛上停留,嗓音一如既往冰冷刻薄:“那样最好。”
  他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在楚北翎耳侧低语:“逃走你就输了。”
  楚北翎伸手薅他,邢禹却先他一步后退,天蓝校服一闪而过,落了个空。
  天空中飘过大片的云,遮住太阳,邢禹在逐渐消失的光影中站了小片刻。
  直到楚北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看不见,他才转身走进寝室。
  下午美术课,美术老师踩着运动鞋昂首挺胸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来人看着大概20岁出头,穿着色彩搭配鲜明大胆且有个性,留着一头复古羊毛卷,五官小巧精致,不算漂亮。
  但一看气质就是学美术的,足够特立独行,怪诞颓丧中带着些截然相反却又不违和的生机,像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欧洲油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林听岛,你们班的美术老师,未来三年你们的素描、色彩、速写不出意外的话都由我一个人教。”
  林听岛一开口就是地地道道的吴侬软语腔调,声音与展现出来的气质完全不符合。
  年轻、足够特立独行,语调又温柔,一下子吸引了这个年纪学习美术的少男少女们,班级一下吵闹起来,纷纷询问有关她的事。
  “你们这些问题先不着急,以后会慢慢知道。”
  林听岛也不废话,直接摆了两组图,一组几何石膏,一组静物,“今天第一节课,先不上课,我来看看咱们班的基础都是怎么样的,应该没有一点基础都没有的吧?”
  班里的人基本摇摇头。
  林听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干脆道:“很好,开画吧,素描两节课一共90分钟,有能力的同学画两组,知道自己来不及的静物或者石膏随便选择一组,交上来的必须保证画面完整度。”
  有几个大胆一些的男生试图和林听岛搭话。
  只见她微微笑,“最后完成的五个同学今天色彩课结束后,包圆清洗班里其他用同学的调色盘,当然,画两组的同学不用。”
  简单粗暴不解释,一帮美术生是真怕洗调色盘纷纷支棱起画板,直接开画,不敢继续废话。
  午后日光正盛,树叶轻摆,光影灵动细碎地落在邢禹校服上,随着他起型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连同绷直手臂上凸起的青色血管,在阳光下显得几近透明,看上去脆弱而易碎。
  美术生对完美光线和结构总会忍不住多欣赏两眼。
  明明一个小时前,俩人还针尖对麦芒,可楚北翎就是忍不住多看邢禹两眼。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找出一丝毛病,简直比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还要完美。
  不让画,实在是暴殄天物,穿着衣服都盖不住明显的肌肉走向,不知道脱——
  楚北翎及时打住,禁止自己继续‘扒.光’他。
  他们关系恶劣,加上邢禹发话,只要画他就撕画。
  倒不是怕他,楚小少爷可记仇了,一直想和邢禹算撕掉他画的账,不画纯粹是他是真心疼画被撕烂,只能强行摁下想要画邢禹的愿望。
  林听岛敲了敲楚北翎的画板,“你看邢禹同学做什么,看他,你是有他的手呀,还是你们的光线角度一样是能参考的呀。”
  “角度和光线肯定不一样,但毕加索坐在我怀里,我肯定能成为当代梵高。”楚北翎笑着接下,露出两颗白净的小虎牙。
  林听岛也不是吃素的:“毕加索会不会坐在你怀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邢禹同学肯定不会坐在你怀里画。”目光扫向一旁的邢禹:“是吧,邢禹同学。”
  邢禹一个走神没控制好手上力道,将削长脆弱的2b铅笔折断在画面上,他“啧”了一声,重新换了一支笔。
  男生们笑得大胆张扬,女生们笑得腼腆,好几个朝两人看过去。
  邢禹坐在楚北翎怀里画,这画面实在太美,她们不敢想,却有些期待。
  午后炙热的光线将楚小少爷白皙的脸照得通红。
  都怪邢禹,要不是他撕掉那张画,他也不至于吵完架,还惦记想要画邢禹,搞得他有多在意他似的。
  林听岛笑意在脸上融化开:“怎么的,有意见呀,要是不服气,等上人体造型,我安排你坐邢禹怀里,坐在教室中间给大家当参考,行不行呀!”
  厉冬看热闹不嫌事大:“林老师我没意见,你赶紧安排,请你不要放过他们。”
  有人出头带领,班里其他人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我没意见的声音,在教室此起彼伏。
  还有些胆子更肥,直接提出,扒.光两人看肌肉走向,画起来更有记忆。
  林听岛拍了拍画板:“起什么哄呢?还不开始画,谁吵,人体造型课谁坐教室中间给其他同学做参考,四个小时不准动。”
  林听岛精准拿捏,班里一下子禁声。
  对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来说,正是爱动坐不住的年纪,坐在教室中间同给班同学做参考本就尴尬,还四个小时不准动,简直是当代酷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