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嗯?”
费奥多尔怔然:“您这是?”
星野佑收起了硬币炸弹,他碧绿的眼睛闪烁着某种过于忧伤的情感:“向我许愿本身也是一种缔造联系的方式,就用这枚硬币作为代价。”
他说:“真奇怪,既然我们是恋人,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向我许过愿。”
“我毋需通过您来达成目标,至少从前不需要。”
费奥多尔解释道:“并且现在也不太需要,不过既然这是您希望的……”
就在这处门前,只需要几步便可以拿下真正的胜利,费奥多尔拉紧了星野佑的手,深紫的眼眸中翻涌着让星野佑感到陌生的情欲。
费奥多尔轻声说:“我向您许愿,米沙——”
“我希望,您可以永远记住我的名字。”
星野佑怔然。
费奥多尔则在微笑:“不论是再次失忆,或是分别,或是其他应该又不应该的意外,我希望您都可以永远记住这个名字,我的名字。”
有一个因果律级别的愿望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代价是完全值得的小小炸弹,不论现在他们的处境如何,星野佑给出的这个机会俨然过于慷慨了。
或许是因为失忆后重操旧业业务不熟练,也可能是星野佑本人下意识的想要去偏爱面前的人,总之在给出这个机会时,他其实想过许多答案。
许愿得到【书】,许愿他恢复记忆,许愿欲死之人的死,许愿欲生之人死。
许愿前路坦荡,许愿罪恶灭除。
从自己到世界,星野佑心中揣度了无数猜测。
却偏偏没有想到是这个。
他一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有些讶异,又有些困惑的询问:“只是这样?你确定么?”
“嗯,只是这样就好。”
费奥多尔笑着:“您曾经因为我使用假名的事情分外生气,而我同样也对向您自我介绍这件事甚感厌恶。”
“所以,这就是我的心愿。”
费奥多尔倾身上前,梅子色的眼睛无限逼近那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镌刻心间的碧绿。
有些太近了,星野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是摩挲着自己的唇瓣这样说的:“您可以答应么?”
没有拒绝的理由。
星野佑垂着眼,他应下了这个微小的心愿,闭上了那双眼睛。
他点了点头:“如你所愿。”
星野佑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一个他曾经总是抱怨过于冗长的名字。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生与死钦定之前,他的心愿得到了实现。
代价,是一枚硬币模样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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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氛围太好了不适合明着写……总之最后那里两个人其实亲了个爽(?)
第83章 生死一瞬
“所以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这是待会儿才会商量到的话题。”
“之前向我许过愿的人很多吗?”
“据我所知……并不多,而且他们大多数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不过您似乎经常暗度陈仓的自己用,我认识您早些时候时您常常生病。”
“听起来很任性。”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而不是我呀。”
夜晚的停机坪风声烈烈,中岛敦与果戈里一齐站在了的直升机前等待着游戏的终局,于是一起看到了手牵手一边闲谈一边走出来的费佑二人。
中岛敦的神色登时不太美妙,而与之相对的正在他身边的果戈里则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费佳——”
“看起来是你赢了这场比赛呢,不会是我的挚友~”
看魔术师的神色似乎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他而高兴,费奥多尔则微眯眼睛:“啊,科里亚君——就像你看到的,游戏结束了呢。”
星野佑眨着眼睛看向了神色压抑的中岛敦:“那他怎么办?”
费奥多尔似乎正在和果戈里讨论了一些什么,他闻声看过去,瞧见那书的道标整个人说不出来是崩溃还是哀伤。
他接过了果戈里手中的,装有解药的箱子,书的道标尚且还有其作用,但他同样好奇星野佑的态度。
于是顿了顿,看向了身边的人:“您觉得呢?”
星野佑摇了摇头,给不出什么确切的态度:“你还想杀了他?”
倘若单纯从语句表面来看,难免是有些责怪的意思,然而放在语境中就是绝对坦诚的询问了,费奥多尔摇了摇头,他也并非嗜杀之人。
“杀戮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费奥多尔提着箱子,看向了人虎少年,于是略略提高了一些声音:“我对你可是神往已久呀,中岛君。”
中岛敦冷声:“向往什么呢?我猜测大概不是什么好目的吧?”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温声说:“我想你对我有了过多的误解——请相信,我所做出的一切并非出于一己私欲,而是想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呀。”
今夜星光灿烂,直升飞机螺旋桨的运作声轰鸣,中岛敦对于费奥多尔的坏印象早就是根深蒂固的了,显然不会被这一两句话扭转过来。
中岛敦:“误解什么呢?你引导【组合】是假?鼓动【涩泽龙彦】是假的,还是被种下的【共喰】病毒是假的?”
“你所杀的每一个人同样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中岛敦似乎一早就想好了对于费奥多尔的态度:“你为什么觉得拥有裁断世界的命运和他人生死的权利?”
“所以我同样罪孽深重。”
费奥多尔面不改色,他说:“这个世界满溢着罪恶、私欲、丑恶与哀哭的灵魂,而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圣洁的人,然而我的理想崇高而纯粹,为此甘愿堕入罪恶。”
“这个世界需要涤清罪孽。”
费奥多尔梅子色的眼睛中沉浮着复杂的情绪,而星野佑握着他的手。
费奥多尔:“我也一样呀。”
直到最后,他的言语似乎也不单单是辩驳或是斧正自我的意志,更像是对自己理念的剖析,星野佑怔怔的看着他——失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聆听费奥多尔眼中的世界与想法。
真倒霉。
他又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他这不是不栽倒都不可能吗?
“可怕啊可怕——”
熟悉的、混杂着一分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愧是你呢费奥多尔君,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你的理念陈述,但我果然还是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呀……”
“……”
星野佑愕然的转身,看着理应淹死在电梯箱中的二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太宰君?!”
费奥多尔眯了眯眼,同样看到了二者正站在他们的几步之外:“怎么会呢……”
太宰治挥了挥手:“呀伊恩君,竟然真的眼睁睁看着魔人君要把我们淹死吗?真让人伤心呢?”
太宰治又看向了费奥多尔,这个与他头脑对等、堪称宿敌的男人,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我曾经听直美小姐说过,如果一个反派有什么庞大的欲望是最不要紧的,而如果这个反派说要创造一个更好的完美新世界,那就得好好警惕啦!”
“听起来,你是后者呢——费奥多尔君?”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样死里逃生的。”费奥多尔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态:“但我想说,您如果试图用这样的法子来抨击我,实在是无用功呢。”
太宰治摆了摆手:“呀,听起来就很好奇呢——好吧,我可以坦白来说,让我们说,谢谢伊恩君吧~”
“我?”
星野佑的神色更是古怪。
费奥多尔看向了西格玛:“西格玛君?”
西格玛现在脑子里很乱,一面是费奥多尔曾经的许诺,一面是抛弃了他的行为,一面是方才最后关头太宰治依旧的信任,心中焦灼一团,而听见了费奥多尔的声音,他依旧沉默一会儿,随即低声。
“是异能力。”
老实的天人五衰说:“有异能力体打破了电梯梯厢,白雾充斥在整个默尔索内部,应该是那个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可以分离异能力出来——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没有看到?”
是涩泽龙彦的异能。
星野佑茫然的抬起了手——刚刚遇见的那个白发异能力者?
“你说我对你见死不救。”
星野佑试图理解面前的一切:“却又要谢谢我?”
太宰治微笑不语。
“费佳……?”
他茫然的看向了身边的人,他们似乎已经无限接近于胜利,而现在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转过头,便于费奥多尔深邃的目光对上,星野佑感到了某种害怕被误解的惊慌——他的确没有伸出援手,从始至终最多是帮险些溺水的费奥多尔做了个人工呼吸。
而并没有想象中的——以为会有被背叛的情节出现,费奥多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面上浮现出来了他最常见的温柔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