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太宰治突然笑出了声,活像是听见了什么绝世好笑话,半晌他才止住,揩了揩眼角的生理眼泪:“呐——费奥多尔君,你知道吗,星野君早就做好了和你殉情的准备了哦。”
费奥多尔笑意更深:“我知道的。”
“所以我不会让他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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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第77章 落笔至书
殉情这个话题,大抵属于太宰治的专业领域,不过考虑到现在真正拥有殉情条件的是费奥多尔,那么太宰治也就只能避其锋芒了。
两个人的谜语活动持续了一会儿又归于寂静,他们时常这样,简短的对话后是漫长的沉默,彼此都需要时间去消化两个人言语中抛出的谜雾和信息。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只能看见他浓密的发顶——费奥多尔收回了视线,指尖划过不算光滑的书页,时不时在某一段话处停留。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像是玩累了的猫咪不会再用抓住去抓挠猫抓板,此刻的太宰治似乎也懒得去计较那些算计的故事,直截了当的询问:“要在这里待多久?”
费奥多尔抬头,很奇妙——他们似乎都有着某种一心多用的才能,两个人即便手头有着其他的事情,也可以飞快的察觉到对方想要和自己交流的意图,并飞快的去读懂对方的唇语。
就像现在,费奥多尔的手指分明还停留在色泽分明的书页间,本人却已经完全领会了太宰治所发起的全新话题,他就这样思索了片刻,迂回的回答道:“您似乎笃定我总会离开这里的呢。”
“当然如此了。”太宰治大声回答,虽然对方并不能听见自己在音量上的肯定,但至少可以通过他的肌肉活动来判断出他加强语气的意图。
太宰治大声说:“你肯定会离开的,老鼠被关进笼子里已经很不愉快了吧,而现在,你的目标似乎近在咫尺了哦。”
“您好像又有了先前没有提及的高见。”费奥多尔歪了歪头:“介意分享给我么?”
“当然——介意。”
太宰治突然又拉下了脸,神色看起来完全不像平日的散漫,鸢色的瞳孔骤然涌出阴霾的情绪:“我非常介意。”
费奥多尔不做反驳,只是温和的点了点头,他像是在监狱里修身养性的一样:“好的,那么就算了。”
脾气好的不对劲了。
太宰治开始第不知道多少次对费奥多尔的审视,与之前在骸塞的一面之缘相较,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好脾气到了一种古怪的地步。
当然了,这并不是在抨击斯拉夫人脾气差的意思——太宰治是说,这人明显并没有将全部的精力交付在他们时断时续的交流之中,这人显然并不看重与他的多少交流,即便有一部分兴趣所致,却也没有到撼动他主要目的的地步。
太宰治思考,费奥多尔首先不会是一个傻子。
所以他不会犯出轻视太宰治这样的低级错误。
其次,这里是默尔索监狱。
曾经凭借头脑在里世界搅弄风云的太宰先生眯了眯眼,明白了真正的古怪之处,他再次发问:“费奥多尔君,你收买了哪位狱卒呢?”
“……”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紫红色的眼眸抬起来微笑,其中满溢着某种可以被称之为赞美的情绪。
费奥多尔在微笑:“太宰君,您读过圣经么?”
似乎并不需要对方的确切回答,费奥多尔已然自顾自的说:“神明大人的信众到处都是——所以无需在意是哪一位。”
说着,他弯了弯眉眼,这又让这个满溢着神圣气场的传教士多出了两分活人感来:“总之,不会是那位连死亡也遗弃的人就是。”
“阿拉,是谁呢?”
“当然是那位,您知道的。”费奥多尔终于还是合上了圣经:“我说的是涩泽龙彦呀。”
“是因为他对你心怀怨恨和紧惕么?”太宰治歪头:“还是因为你并不打算选择他呢?”
“异能的本相是【龙】这一点,我很感谢他帮我做出了验证”。费奥多尔耐心的说:“但与米沙缔结了某种程度上交易的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卒子——所以很遗憾,虽然他曾经为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却并不能在谢幕后再次登台呢。”
“是吗?”
太宰治狡黠的笑了笑:“我不这样觉得呢,费奥多尔君。”
“嗯?愿闻其详。”
“因为你的计划不会那么顺利的就行进下去。”
太宰治托着腮,拉长尾音慢吞吞:“总会有打乱你计划的事情发生的。”
费奥多尔眨着眼,似乎是在琢磨这人话中又是什么意思,对方却已经揭晓答案。
“从你踏入横滨开始……”
太宰治慢吞吞的说道:“你的计划应该没有任何一个是真切的完美实施落地的么?”
费奥多尔沉思片刻后做恍然状:“是呢,如您所说,真是非常特别的经历了——这多得感谢您和米沙呀!”
感谢太宰治不过是含蓄的诋毁,而感谢米沙……或许是指的那出其不意的回马枪吧。
太宰治思考着,他了解陀思就像他了解他自己的思维,因此在去揣度此人接下来的作为时,他时常将自己代入对面的视角去进行推测。
之前的行迹推测即便偶有误差,却也在阈值以内——按理来说,谈了恋爱的陀思与并没有谈恋爱的他其实很容易产生一些思维上的偏差,可很不巧,我们的星野先生装的很好,以至于这基本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斗法活动。
而现在……太宰治在思索,思索如今这个对于费奥多尔来说全盘托出的星野佑会在他的计划中占上几成分量,推测的思路或许不再精准,他唯一的优势是比费奥多尔知道更多的一点底细。
唔。
费奥多尔还在摩挲着书页,太宰治推测那圣经大概就是他和外界进行沟通交流的密码本,他来的有些晚,没有亲眼目睹这人蛊惑人心的现场,却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推测。
现在。
太宰治冷静的在心中剖析着现行的态势,涩泽龙彦是第一重保险,但几乎不会起什么效果。
钟塔侍从恐怕还在应付着四起的流言和虎视眈眈的各种势力,武装侦探社肯定没办法提供某种支援了,太宰治只相信乱步先生可以找出魔人的同党。
敦君……敦君大概也已经快来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太宰治心下敲定了接下来的事宜,再一抬头却看见原本还是阅读的费奥多尔不知道在哪里摸到了一支笔,正在慢悠悠的抄写着什么。
太宰治:……
怎么,这家伙演都不演了吗?他都不好意思说为什么那位大名鼎鼎的阿尔贝加缪先生手下的监狱狱警会这么容易被这人攻破心理防线。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毕竟对那种大人物抱有某种期待是非常愚蠢的行径,克里斯蒂也好、加缪也好,就算是换了他来,他也有把握拿到魔人拿到手的东西。
但问题的重点不是魔人怎么拿到那些东西,而是魔人为什么要拿那些东西。
太宰治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问的,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魔人君,你在写什么?”
“一些无关紧要的的遐想。”费奥多尔半抬着眼皮,保持着一心二用的良好状态,即便是在回话太宰治他也没有停下笔,太宰治甚至可以幻听到那支普通的油笔在那纸张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他歪了歪头,并没有任由费奥多尔轻描淡写的描白过这行为,而是进一步问询到:“不不不不,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你突然要在今天开始书写呢?”
“降低人的心理防线是需要时间的,太宰君。”
再粗心的狱警也不会在善于蛊惑人心的犯人第一天就给他纸笔——这会让此人在十天之内就引动监狱的暴动,别问怎么做到的。
魔人就是可以做到。
费奥多尔的样子看起来闲适安稳,似乎撰写不知具体的文字让他在某种意义上的修身养性了,太宰治大概推测他已经写了超过八分钟,偏偏手边的圣经翻动频率不高,即便是在抄写,频率也对不上。
太宰治眯了眯眼。
不过很快,费奥多尔似乎结束了这短暂的创作生涯,太宰治看着他轻轻出了一口气,随即坐直身子,抬头看上了他。
苍白修长的手指合上了笔帽,太宰治瞧见那人的小臂压住了那干净的下半页纸,而后费奥多尔则略显轻松的微笑:“而且——我打算出去了。”
太宰治:“……”
他重复了一遍那个词汇,狐疑的神色爬上脸颊,他眯了眯眼:“我没有看错吧,费奥多尔君?”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他再张口,却不再是可以轻易以唇语解读的口型,而是某种混杂着暗语和各种密码的全新交流方式。
太宰治神色一凛,定神去解构费奥多尔的语言表达,并迅速以同样的方式飞快的跟上了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