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手指修长,动作利落,蟹壳蟹脚分离,蟹肉雪白整齐,蟹膏金黄饱满,一点点剔出来,堆满小碟,推到苏软面前。
  闻靳骁看得啧啧称奇。
  “老子认识你二十年,头回见你伺候人。”
  “晏听南,你被下降头了?”
  晏听南头都没抬,继续细致地拆着蟹腿肉。
  “下降头?”
  “我乐意。”
  陆灼在旁边嗤笑一声。
  “他这哪是下降头,是直接换了芯子。”
  闻靳骁被这直球打得噎住,不死心地往前凑。
  “不是,你俩到底谁先动的手?”
  “我可太好奇了!”
  鹤司忱挑眉,显然也感兴趣。
  “我也听听,万年冰山怎么融的。”
  苏软端起茶杯,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旁正给她布菜的男人。
  “我啊。”
  晏听南同时开口:“我。”
  两人对视一眼,苏软挑眉。
  “抢答犯规哦。”
  她声音带着点小得意。
  “当然是我主动钓的。”
  桌上几人都露出些许讶异。
  陆灼吹了声口哨。
  苏软继续道:“当初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我们晏老师这只千年王八上了钩。”
  “咳……”
  陆灼被酒呛到。
  闻靳骁忍俊不禁。
  鹤司忱也扯了扯嘴角。
  被比作王八的晏听南面不改色,将剥好的蟹肉自然无比地放进苏软碟子里。
  他拿起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这才掀眸看向好奇的几人,语气平静无波。
  “她撒饵,我主动咬钩。”
  “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第198章 输掉全世界,也舍不得输掉你
  鹤司忱轻笑摇头,面前热汤的水汽氤氲了他清俊的眉眼。
  “看来是互为因果,苏小姐撒网,听南甘愿入瓮。”
  “是场双向奔赴。”
  “听南以前常说,智者不入爱河。”
  闻靳骁立刻接梗:“现在呢?”
  晏听南抿了一口茶。
  “遇她,做愚者,沉溺致死,也不错。”
  闻靳骁怪叫一声捂住眼。
  “没眼看!老子钛合金狗眼要瞎了!”
  “够了啊!这儿还有单身人士呢!”
  陆灼闷头喝了口酒,更酸了。
  “他以前那叫闷骚,现在是明骚!”
  他抬眼看向苏软。
  “嫂子,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也教教兄弟,让我少走点弯路。”
  苏软舀起一勺蟹黄,慢悠悠送进嘴里,眼尾弯起。
  “陆少,你家那位,跟我们家晏老师不是一个型号,得对症下药。”
  “今晚你早点回家,机会说不定自己就敲门了。”
  林家那位病重的母亲,苦肉计都演到医院了。
  他们钓的就是林亦瑶那条心软的小鱼。
  下一步,八成要抬孝道大旗,逼闺女去求陆灼。
  瑶瑶那傻姑娘,看着清醒,心里那点对亲情的念想还没断干净。
  所以,今晚陆灼家门口,大概率有只迷茫的小兔子等着。
  陆灼听到苏软的话,捏着杯子的指节倏地收紧。
  猛地抬头,眼底像燃起一簇暗火。
  “机会敲门?”
  “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
  苏软却不再接茬,语气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陆少,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陆灼撩起眼皮看向苏软,想问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
  只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液体滑过喉咙,呛得他眼角微红。
  苏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有些窗户纸,得当事人自己捅破才有趣。
  饭局在轻松氛围中继续。
  几杯酒下肚,话题从插科打诨,渐渐转向正事。
  闻靳骁放下酒杯,看向晏听南。
  “说正事。”
  “苏黎世那边,老家伙们藏得深,你这次去,把握几成?”
  “嗯。”
  晏听南夹了一筷清蒸鱼,仔细剔掉刺,自然放到苏软碟子里。
  “九成。”
  “剩下那一成,留给意外。”
  鹤司忱温声补充,指尖轻推眼镜。
  “那些海外资产和关系网,最早是晏、鹤、闻、陆几家共同出资铺垫,为家族留的后路。”
  “只是后来,渐渐被晏老先生视为晏家私产,运作也偏离了初衷。”
  “鹤家在海外的资源网络,随时可以配合你调动。”
  闻靳骁咧嘴,眉骨疤痕随之牵动。
  “我家老头子的意思,军工那条线的暗股,趁这次机会,也该洗洗牌,彻底握到我们自己人手里。”
  陆灼终于从emo中抬头,晃着酒杯。
  “陆家境外那几个离岸账户和通道,权限给你开了,够你搅动风云。”
  苏软正小口啜着汤,闻言动作一顿。
  京圈最顶层的几大世家,竟然都牵涉其中?
  原来不是晏听南单挑老爷子,是京圈几大家族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要联手拨乱反正。
  这哪是普通朋友聚会?
  这是京圈最核心权力层的机密小会!
  晏听南居然带她来听这个?
  她一个小小工作室创始人,何德何能坐在这个听着就能让京圈震三震的牌桌上?
  他这是把自己划进了他最核心的圈子?
  想到这儿,苏软心脏又软又涨。
  聚会散场,夜色已浓。
  陆灼第一个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哟,灼儿,火急火燎的,家里藏人了?”
  闻靳骁挑眉,戏谑地吹了声口哨。
  陆灼脚步没停,只背对着他们挥了下手,声音混着夜风传来。
  “滚蛋!老子回去喂猫!”
  “猫?”
  闻靳骁怪笑。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陆灼耳根一热,没应声,身影迅速消失在廊道尽头。
  鹤司忱无奈摇头,对晏听南和苏软微微颔首。
  “我们先走一步。”
  闻靳骁凑过来,拍了拍晏听南的肩,压低声音。
  “苏黎世那边,万事小心。”
  说完,也跟着鹤司忱离开了。
  晏听南揽着苏软上车。
  坐进车里,隔板升起,形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苏软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嘴角还噙着笑。
  今天,她好像又看到了晏听南的另一面。
  在朋友面前,会放松,会被调侃,甚至有点幼稚的可爱。
  晏听南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累了?”
  “没。”
  苏软摇头,仰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觉得,晏老师的朋友都挺有意思的。”
  她顿了顿,戳戳他下巴。
  “鹤司忱好像真的很高冷。”
  晏听南眼都没睁。
  “装的。”
  “嗯?”
  “他小时候被院里狗追着咬过三里地,哭得比陆灼还响。”
  苏软:“……??!”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清冷如谪仙的男人被狗追得哭爹喊娘的画面,瞬间破功,笑得直抖。
  他居然也会在背后说朋友黑历史!
  太反差了!
  “鹤医生还有这种黑历史?下次见面我要当面问他!”
  晏听南睁开眼,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眸光深邃。
  “他可能会给你开一剂哑药。”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在旁边喊加油?”
  晏听南捏她指尖,嗓音低低。
  “我喊的是快跑,顺便录了像。”
  苏软笑着锤他肩。
  “你们京圈大佬的童年都这么野?”
  “野不野另说。”
  男人侧头,薄唇贴她耳廓。
  “但成年后,只对你野。”
  笑闹过后,苏软忽然支起身。
  “晏老师。”
  “嗯?”
  “听了这么多核心机密,不需要我签个保密协议吗?”
  她语气懒洋洋的,带着点玩笑。
  “不怕我哪天说梦话,或者被人绑架严刑拷打,把你们的老底都抖出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笑得发红的眼角。
  “不用签。”
  苏软挑眉。
  “嗯?这么信我?”
  他伸手,指腹摩挲她虎口,语气笃定。
  “我信你,胜过信我自己。”
  “就算真从你这里漏出去,那也一定是别人从你这里偷的,抢的,骗的。”
  “绝不会是你主动给的。”
  苏软心口被灌满,眼眶蓦地一热。
  她吸吸鼻子,把头埋进他颈窝,小声嘟囔。
  “那要是我真不小心说漏嘴,坏了你的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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