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她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
  苏软抱臂倚在门框上,挑眉。
  “怎么?林家让你去对门施展美人计?”
  林亦瑶苦笑,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觉得陆灼是救命稻草。”
  “让我去求他,联姻也行,怎样都行,只要他肯帮忙。”
  宋声声从后面探出头,啧啧摇头。
  “好家伙,林家这是把女儿当信用卡刷啊?额度不够还能提现?”
  苏软走进来,随手带上门。
  “所以你怎么想?”
  林亦瑶摇头,声音带着疲惫。
  “我不会去的。”
  “林家现在是自作自受。”
  “姑姑和我爸这些年借着晏家的势,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我心里有数。”
  她抬眼看向苏软,眼神清亮了些。
  “哥哥这次出手,虽然狠,但未必不是帮林家刮骨疗毒。”
  苏软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她没想到林亦瑶能看得这么透。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内里却跟晏听南一样,拎得清。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林亦瑶抿了抿唇。
  “哥哥既然动了手,就不会留转圜的余地。”
  “林家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苏软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
  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她。
  林亦瑶吸了吸鼻子,眼圈微红。
  “二十五年,他们没问过我快不快乐,一遇到事情就想起我这个女儿能卖钱了。”
  宋声声忍不住插嘴。
  “嗐,封建余孽的常规操作嘛!”
  “女儿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破产了还能砌墙挡风呢!”
  苏软被逗笑,斜她一眼。
  “声声,你闭嘴的时候比较可爱。”
  她转回头,看向林亦瑶,眼神认真起来。
  “瑶瑶,你听好。”
  “林家是林家,你是你。”
  “他给你留了后路,就是划了条线,保你干干净净站在风暴外面。”
  林亦瑶抬手抹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那点水光已经被压了下去。
  “我知道。”
  “林家这艘船从根子上就歪了,沉是迟早的事。”
  “哥哥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顺便替我斩断了那根一直拴着我的线。”
  苏软看着她,没再劝。
  这姑娘骨子里的韧劲,比看上去强得多。
  “行。”
  苏软点头,干脆利落。
  “这段时间给你放个假,调整下心情。工作室的事先放放……”
  “不用。”
  林亦瑶立刻拒绝,声音比刚才急切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声线。
  “软软,别让我闲着。”
  “现在停下来,我才会胡思乱想。”
  苏软定定看了她两秒,忽然笑了。
  “成。”
  “软软,谢谢你。”
  谢谢她当初那份合伙人协议,给了她一条堂堂正正走出来的路。
  更谢谢此刻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
  苏软摆摆手,浑不在意。
  晏听南动手清理门户,难免溅到点血。
  她能做的,就是让林亦瑶在自己选的路上,走得稳一点。
  ……
  与此同时,清晏总部总裁办。
  电梯门无声滑开,晏听南迈步走出。
  景淮紧随其后,低声汇报着晏成峰与林家事件引发的后续震荡。
  “晏总,董事长到了,在您办公室。”
  晏听南面色沉静,听着,未置一词。
  办公室厚重的双开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
  刚踏入办公室外间,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眸。
  晏弘懿端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拄着龙头拐杖,背影挺直。
  景淮无声退至一旁,屏住呼吸。
  晏听南面色不变,抬手解了一颗西装扣,步履从容地走近。
  “爷爷。”
  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稳,听不出波澜。
  “您来得早。”
  晏弘懿缓缓转过头,站起来。
  脸上没有暴怒,只有一片沉冷的阴鸷。
  他盯着晏听南,目光如刀。
  紧接着,一道凌厉掌风迎面袭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空间炸响。
  晏听南脸被打得偏向一侧,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瞬间晦暗的眼眸。
  白皙的侧脸上,迅速浮起清晰的指印。
  景淮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半步,又被晏听南一个极轻微的手势制止。
  晏弘懿胸口剧烈起伏,龙头拐杖重重杵地,发出沉闷声响。
  “怎么回事?!”
  第195章 颠了,剧情全颠了
  晏听南低眸,慢条斯理把眼镜摘了,折进胸袋。
  “爷爷这一巴掌,是家教,还是公审?”
  他开口,声音因脸颊的肿痛带着一丝极低的磁哑。
  “家教?你还记得家教?!”
  他向前一步,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晏听南。
  “晏成峰!林家!还有我安排在总部,在各地分公司的那些人!”
  “一夜之间,不是进去,就是架空!”
  晏弘懿眸色沉如铁,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晏听南,你好手段!好大的手笔!”
  晏听南轻笑,站直,指骨抚过唇角血丝,捻在指腹。
  “二叔公一房,这些年借着晏家名头,在星熠做了不少脏事。”
  “晏成峰性侵敛财,林家违规操作充当白手套。”
  “证据确凿,司法已介入。”
  “我依法办事,清理门户,避免集团被拖累更深。”
  “至于您安排的那些人,能力配不上位置,迟早要摔。”
  “我只是提前,把绊脚石清走。”
  “爷爷,脏枝不剪,整株烂透。”
  “我舍不得晏家,才舍得他们。”
  晏弘懿冷笑,声线压得极低。
  “晏听南,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提不动刀了?!”
  他抬手,枯瘦指节敲在拐杖顶端。
  晏听南微微倾身,目光锁住晏弘懿。
  “对,爷爷,您老了。”
  “判断力下降,用人失察,纵容蛀虫啃噬集团根基。”
  “有些脏东西,您舍不得清理,我只好代劳。”
  “脏钱,脏事,我替您扫地,省得晚节沾灰。”
  “晚节沾灰?”
  晏弘懿怒极反笑。
  “好一个晚节沾灰!”
  “晏听南,你这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明知道动他们就是动我!”
  晏听南牵了下唇角。
  “是您亲自把我请回来,赋予我全权处理棘手问题的权力。”
  “如今问题正在解决,您却来质问解决方法?”
  “你!”
  晏弘懿被他噎得气血翻涌,扬起拐杖就要挥下。
  晏听南不避不闪,只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架住了那沉重的实木拐杖。
  他垂眸看着爷爷因用力而颤抖的手,声音沉缓。
  “爷爷,适可而止。”
  “撕破脸,对您,对我,对晏家,都没有好处。”
  晏弘懿被他堵得喉头一哽,脸色铁青。
  “你威胁我?”
  “不敢。”
  “孙儿只是提醒爷爷,时代变了。”
  “过去那套讲究情面和平衡的玩法,在如今的资本市场,行不通了。”
  “就像您这根拐杖,用得再顺手,木头芯子要是被虫蛀空了……”
  晏听南视线落在晏弘懿紧握的龙头拐杖上,意味深长地停顿。
  “也得换。”
  “爷爷,有些椅子,坐久了,会长刺。”
  “您年纪大了,不该再为这些琐事劳心费力。”
  “也提醒您,安安稳稳,做晏家受人敬重的老太爷。”
  “看看画,钓钓鱼,含饴弄曾孙。”
  这也是晏听南最后的提醒。
  说完,他微微侧身,让开通道,是一个恭送长辈的姿态。
  “董事会十点半召开,议题是星熠娱乐和林氏银行的后续处理方案。”
  “爷爷若还有疑虑,欢迎列席指导。”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恭敬依旧,却已堵死了所有退路。
  “当然,无论您来或不来,结果都不会改变。”
  晏弘懿僵在原地,脸色由青转白,胸口堵着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
  那口憋着的浊气顶得他喉头腥甜。
  这逆孙每一句话都表面恭敬,内里全是把他往架空席位上逼的刀子!
  让他含饴弄曾孙?看他晏听南和苏软生的孩子?
  做梦!
  适可而止?
  他纵横一世,临了被亲孙子用他教的手段逼到墙角,让他适可而止?
  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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