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互相折磨。
“学乖了?”
周颂年嗓音低沉暗哑。
而回答他的是江月撞到他额头上的一记头槌。
她一向是极倔强的性子,不肯服输,便是暂时吃了他的亏,迟早也是要找回场子来。
以前是暗暗作弄他。
比如晚上睡着佯装做梦把他从床上一脚踹下去,或者在他强行抱她时给他来一下肘击,又或者在知道他有未婚妻之后,找个小男友故意气他……
前两样周颂年能忍。
妻子能及时发泄情绪,心情转好,有利于婚姻的可持续发展。
但后者不行。
他对此非常警惕,甚至可以称之为憎恶。
就在周颂年考虑要不要再次施加“刑罚”的时候。
老张暗示般的敲了敲挡板,意思明确:
“地方到了。”
周颂年微微蹙眉,但到底还是放开了江月。
他打开了位于身侧的车门,又快步走到江月那一侧。
车门敞开。
江月能看到周颂年俯下身,一边防备着她暴起,一边谨慎地帮她解安全带。
等到安全带被顺利解开,周颂年才抱着她一路往住所里走。
麓湖一路位于g市郊区,安保级别世界顶尖,最大的优点在于远离人烟,又是他本人的住宅,等闲无人能进,是一处极好的安全屋。
而对江月而言,也是防范森严的监狱。
可惜她现在还不知情。
江月一边骂着周颂年,一边被神情阴沉的周颂年抱进早已在工作人员安排下,处处房门大敞的别墅内。
周颂年径直走向一个离他们最近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
他先是把江月安置到床上,而后才关闭房门。
江月仰面朝上,她能听见门被上锁的机械齿轮运作部声,而后便是周颂年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等周颂年停到她面前,她对上对方审视的目光。
而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
周颂年按着她的后背,不许她挣扎。
江月整个人以面朝下横卧的姿势倒在床上,周颂年的大腿膈应着她的肚子跟骨头,很不舒服。
他们两个人现在看上去像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十字架。
江月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提起力气挣扎,尖叫。
“你放开我!”
周颂年按在她后背的手更用力了,右手抬起,重重打了她腰臀一记。
江月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龌龊手段,只觉得特别羞耻,又很委屈。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成年人还被打屁股的……
“知道错了吗?”
周颂年低声斥责她。
江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周颂年你混蛋!”
周颂年却嗤笑一声:“对,我确实是混蛋,月月骂的真好,多骂两句给老公听听。”
“我老公早死了,我未婚夫被你赶出国外去了,我未来老公还在小县城等我去联系他呢……”
江月真的很会戳人心窝子。
周颂年被气到头疼,太阳穴青筋暴跳,一贯冷淡清俊的面容异常扭曲,看上去像是恨不得当场把她掐死。
过分浓重的破坏欲导致他有一瞬间丧失理智。
等回过神来,江月也不敢再挑衅他,反而涨红着脸,呜咽啜泣:“周颂年你、你王八蛋!再打我跟你拼了……呜呜……”
哭得实在令人心软。
周颂年就像每一个纵容熊孩子的心软家长,听见她张牙舞爪地示弱,原本高抬的手也放了下来。
“你再打我,我就要告你家暴,我要申请限制令,你不许再……呜呜呜……周颂年你放过我吧……”
江月撒娇似的哭啼在他耳边回荡。
周颂年没再下手,只是看着江月横躺在他膝盖的身体,而后无视她本能的瑟缩躲避,朝着她被打的地方安抚般揉了揉。
周颂年扶着额角,到底觉得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又问了句。
“你知道错了吗?”
她才没有错!
江月心底犟嘴,现实里却认了怂,十分顺利地就憋出了真情实感的哭腔:“颂年,我疼……”
“以后还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吗?”
周颂年不理会她隐晦的求饶,掌心落在她的腰部,很危险。
江月抿着唇,半晌不答,他的手便离开了。
她看不见,但又敏锐地感知到那只大手抬了起来,于是立刻摇头:“不去了。”
声音小如蚊呐。
周颂年冷声道:“没听见。”
江月抽噎了一声:“不去了!”
周颂年这才满意,他听见她在啜泣,本来想把她翻过来,抱在怀里安慰。
江月却不肯,埋着头,显然不想被他看见。
周颂年没办法,只能从床头柜处抽了两张湿巾,作势要帮她擦眼泪。
等手伸到江月眼下,他却感觉到手腕处一阵剧痛。
是江月趁着他给她拭泪的空档,果断咬住了他的腕部。
本能让周颂年想甩开,但下一瞬,理智就制止了他。
周颂年冷声呵斥:“松开!”
江月就不松。
不止不松,她还咬得更用力了,几乎是拼着一股子恨意跟狠劲,要把他腕部的肉给扯下来。
很快的,江月就尝到了腥甜味。
周颂年没有挣扎,他认命般任由她咬着,手腕处破开的伤口从疼痛到麻木,偶尔会传来几阵刺痛。
是她的泪落到了伤口里。
血与泪交融,未必不是一种亲密。
过了许久,江月才松开他,还呸呸呸了几下,嫌弃他的血味道腥气。
而周颂年则是把她翻了过来,钳着肩膀提起来,面对着他。
江月的唇上是他的血,场景一如当初。
她跟他对视,立刻露出毫不屈服的冷嘲:“周颂年,我厌恶你。”
周颂年觉得他此时应该痛苦,但好在他没有,他只觉得麻木,像他被她咬到外圈青紫内圈渗血的手腕。
近乎绝望的麻木。
周颂年唇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我早就知道了。”
第222章 恶心
知道又怎么样?
江月看着周颂年脸上那抹讥讽笑意,她能感受到他握着她肩膀的手都在颤抖。
她心底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感。
江月看不出周颂年会不会痛苦,她只知道他不会无动于衷。
而她正因此而感到愉悦。
江月紧盯着周颂年,想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思绪,但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太会装了,伪装跟防备几乎是他的本能。
“我恨你。”
周颂年听见她这样说。
他听过她说这种话,就在一个多月前。
周颂年感到一阵窒息,明明她被绑了起来,但他居然觉得她吊起了他的颈。
他的判官在对他施加绞刑。
而他恰恰希望死在她手里。
所以周颂年没有反抗,也没有制止,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莹润可爱的眼睛。
江月像对付一颗难开口的牡蛎一般对付他。
语言是她的锥刺,她已经摸清楚他的弱点。
江月对上周颂年的视线,他漆黑的,进不去一点光的眼睛痛苦一闪而逝,却还是自虐般跟她对视,隐隐带着几分警告跟排斥。
仿佛要用曾经阴险恶毒所留下的余威,震慑住如今的她。
江月笑意愈深,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你恶心,在你身边的每一天,跟你接触的每一次,我都觉得非常恶心。”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亲我。”
江月轻声询问他,似乎真的很想知道答案:“难道你不会想吐吗?”
“我刚才就很想吐。”
话语轻飘飘的,疑惑不解中还带着不屑。
周颂年不堪忍受地放开了她。
江月倒在床上,她仰躺着,看不见他,只能看到高高的天花板,四个角各自刻着浮雕。
哈,好一个伊甸园。
她能听见伊甸园的男主人此时沉重凌乱的脚步声。
犹如落荒而逃。
‘他逃什么?不是挺厉害的吗?’
江月想,‘他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
门锁拧动的齿轮声在耳边响起,周颂年太好笑了,他现在居然拧不开门锁。
江月看不到周颂年此时颤抖到难以做出精确动作的手,以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好在她看不到,不然今天这屋里必定要死一个。
周颂年不想伤害她,他不要她死。
他已经承受过一次失去痛苦了!
他受够了!
所以他只能躲开,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躲到他听不见的地方。
江月听着门口处的动静,止不住地想笑,无声的笑,笑到腹部都开始痉挛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