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他们用着一样的特调香氛,她的日常衣服齐齐整整地挂在他的衣柜里,每次打开,灌进来的空气会让衣服摆动交叠,贴合一瞬后又缓缓分开,像是一场短暂的交际舞。
江月整个人都被他的味道浸透了,彻头彻尾是周颂年的人,亲密无间到如亚当夏娃。
——仿佛她的脊柱恰恰来自他的肋骨。
江月是天生天养的,属于他的造物。
眼下可怜可爱的夏娃狐狸似得眯着眼,仿佛脑子里藏着无数猜测思绪,随时准备着对她的造物主发动进攻。
她说。
江月说:“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
“是么?”
周颂年似笑非笑:“月月看出什么来了?我倒很想听一听。”
一般话到了这个地步,江月就会认怂,胡言乱语地撒娇,然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但今天不一样。
江月这回很坚定,她没有退缩,反而镇定地开口:“我看出来你在骗我,虽然你在笑,但你一点也不高兴。”
周颂年说:“我没有不高兴。”
“你就是有。”
“月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颂年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你说我不高兴,那我就不高兴好了。”
为表诚意,周颂年还收敛了笑容,摆出严肃神情,抬手打了一下她屁股:“女人,你现在惹到我了,你点的火,你自己灭。”
他有病吧!
江月羞愤地捂脸:“你又偷看我手机!”
她就喜欢看霸总漫画怎么了?
谁说嫁给总裁老公就不能看霸总漫画了?
她就是喜欢看别人正常狗血的浪漫爱情,谁还没点小爱好了。
有错的明明是偷看别人手机的周颂年!凭什么她要因此羞愤难当?
眼看着江月的羞愤逐渐转变为恼怒,周颂年只闷闷地笑,等嘲笑够了,才“好心”解释:“不是我偷看你手机,昨天你睡着了,手机还亮着,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信他就有鬼了!
江月气咻咻地瞪他:“你不要一直转移话题!”
周颂年点头:“嗯,我错了。”
“这根本不是认错的态度。”
江月立刻红了眼眶:“你就是在敷衍,你觉得我是不配跟你好好说话吗?反正我是你的乖女孩,你手里捏着的小蚂蚱,你想怎么在我面前掩饰都可以,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
这就是真的恼了。
周颂年却依旧摆出那副无可奈何的温柔模样:“怎么会,月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你的气?”
江月知道他最会打太极,三言两语就把她绕进去,如果他心情不好,还会给她设几个语言陷阱,抓着漏洞来惩戒她。
所以她直接闭上眼,恨恨地说:“因为我爱你,我特别爱你,我爱你爱到忍不住想了解你。”
“一想到这么多年你都在我面前隐瞒情绪,我就忍不住恨你!周颂年,你太可恨了。”
江月说着,还挤出了两滴泪。
等她再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周颂年怔忪的神情。
周颂年眼睫止不住震颤,弧度很小,像肌肉在不自主痉挛。
他甚至想推开她,但最终他没有。
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卡在江月的腰上,看似在往外推,实则她想跑都跑不掉,本能地在欲拒还迎。
“月月,你又在骗我了。”
周颂年看上去想露出笑容,那是他惯有的伪装。
但嘴角死活扯不起来,死死抿着,目光犹如含恨:“小骗子,你到底想玩弄我到什么时候?”
第149章 平等
江月觉得她的腰窝被对方重重揉了两下,酸酥麻意从腰椎传到大脑中枢,差点没趴到周颂年怀里。
好在她最近受过锻炼,能撑住身体,不至于那般没出息。
江月毫不示弱地跟周颂年对视,甚至还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明明是你一直在骗我!你只知道哄我,骗我,欺瞒我,仗着你体力比我好来欺负人”
“你把我当什么?你床上摆着的洋娃娃,还是天生哑巴还断手断脚,离了你就活不下去的软骨头?”
江月眼底透着冷嘲,不像在嘲弄他,反而像是在嘲弄自己:
“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做满足你洛丽塔情节的乖女孩,做一旦容颜老去就该销毁,就该被抛诸脑后的做恨机器人?”
在周颂年看来,江月此刻看上去太不安了,很可怜,可怜到既怨念又悲哀。
她恨极了他,偏偏视线一点也不舍得避开,怕到发抖都强撑着跟他对视,一边落泪,还要一边说:
“你怎么这么讨厌!我恨死你了。”
但很快她又说:“我恨死我自己了!我为什么就离不开你?明明你对我这么坏……”
她看上去没有撒娇时的动人,甚至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表情难免扭曲,按理来说不是很好看。
但周颂年偏偏喜欢,比她说爱他时要喜欢上百倍。
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周颂年没忍住眨了眨眼,再睁眼时她依旧在质问他,表情凶狠。
周颂年觉得他现在很冷静,冷静到他对江月说:“你能允许我先跟你接吻吗?”
接吻是很好用的镇定剂。
因为接吻时周颂年看不见江月的脸,但他们贴得很近,气息交融,既能让他冷静下来,也不会产生分离感,唤醒他的另一种焦虑。
这能很好地控制周颂年内心的阴暗念头。
比如把此刻的江月字面意义上弄到支离破碎,再榨成一杯鲜红的汁一饮而尽。
他推测她喝下去是水蜜桃味。
如果伊甸园上挂着的是她,那不用毒蛇引诱,周颂年一定会抢在所有人之前狼吞虎咽地把她吃下去。
江月完全不理解周颂年的心理。
谁能知道一个男人面对着声嘶力竭质问的泼妇,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类似于爆发可爱侵犯症。
她只觉得他有病,在故意戏弄她。
以及:“这是什么鬼问题?!”
周颂年没管。
他的询问一般不需要得到回答,yes跟no都是摆出来的障眼法,真实意图只有get或者更进一步的getting(得到)。
江月被他这举动激怒了。
她觉得他是在故意羞辱人,于是表情难看地去推他的脸。
“你少对着我我睛虫上脑,我现在不吃你这一套了!”
她真是一点也不乖。
周颂年暗暗想,这时候她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难道不应该努力对他大表忠心,说点好话然后借此机会跟他要好处?
他暗恨她不懂看气氛,但到底还是顺着她的力道靠回椅背。
唯一的反抗不过是把她推拒着他的手攥在掌心里,握着她比他小上几圈的手细致揉捏,恨不得把肌肤之下包含着的每根骨头都把玩一遍。
周颂年说:“月月,我对你没有很坏吧?”
他笑容戏谑:“你是没见过坏男人,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哪有坏人会给你这么多好处,生怕你人生的哪一步走错了路。”
“我给你钱花,花几千万供你上大学,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你闹着要离婚我就分给你十个亿,现在还要跟你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宝宝,好让你将来能顺利分走我的大部分财产……”
“月月,我对你实在太坏了。”
周颂年黑嗔嗔的眸子紧盯着她,压迫感很强,江月觉得被扫视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
“你能对我这么坏吗?月月,我善良的乖宝贝,你能不能也像这样对我坏一点?”
江月嗫嚅半响,最后发出的声音小如蚊讷:“可是你毁了我人生的所有可能。”
周颂年毫不羞耻:“你人生的其他可能性有一条比这条更简单,更好走,获利更多吗?”
他们都知道没有。
如果没遇上周颂年,江月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过得这么好。
住着豪宅别墅,最低学历是京大本科,一辈子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专门的工作团队帮她拿到手。
她只是要陪周颂年睡睡觉,说几句好听话,把他哄地高高兴兴的,再应付应付他难搞的亲人,应付不了,或者想偷懒了,就把一切难题推给他就行了。
但江月就是有些不甘心,她可能天生就比较贪婪,总是觉得不够,时常需要索取。
“可是我们一点都不公平,你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宠物。”
江月低声说:“你让我害怕。”
周颂年放开她的手,转而去捧着她的脸,用一种带着蛊惑性的语气:“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天真,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公平。”
“男人跟女人之间不公平,成年人跟幼童之间不公平,穷人跟富人之间也不公平,如果你用必须公平的态度对待他们,那世界会变得很可怕。”
周颂年还给她举例:“你想想看,如果是一个成年人在路边哭着喊妈妈,旁人只会觉得他是神经病,或者有智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