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周颂年皱起眉,他看出宋墨挽的情绪不对,刚要追上去,就听见江月冰冷的声音。
  “你要是敢跨出去这道门,我们今天就离婚。”
  江月背过身,她没敢看周颂年的表情,心脏紧缩着。
  她知道她现在的举动有多危险。
  完全是在悬崖上踩钢丝线。
  稍有不慎就要坠入万丈深渊。
  宋墨挽今天算是被她往死里得罪,而周颂年的态度不明。
  但江月这些天渐渐能摸清他一点心思。
  只有一点,不清不楚的心思。
  周颂年忍无可忍,他上前钳住她的肩膀,手指陷入她的肉里:“江月,你不要总是把离婚挂在嘴边。”
  “你欺骗我,用我的名义去把宋墨挽叫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月没有回答,于是被他强压着转过身。
  周颂年身上的低气压像是压在她头顶的浓重乌云,她瑟瑟发抖,深呼吸了几次,才想起原本的目的。
  “我只是希望她离我的丈夫远一点。”
  江月眼下立刻滑过两行泪,但她仿佛浑然不觉:“如果她一直在,她会把你抢走,你一直爱她,你为什么要爱她”
  “你既然爱着她,那又为什么不放我走?”
  江月恨恨地说:“我就是要把她逼到国外,让她这辈子都没脸回来!”
  周颂年默然无言,他的脸色难看到可怕,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莹白的,落着泪的脸,跟她湿漉漉的眼睛。
  “所以你算计我。”
  半晌后,周颂年才缓过神来,声音冷得像冰:“你今天过来,也不是因为我们的纪念日,而是因为你自己的心思。”
  江月闭上眼,不敢去看他。
  良久之后,她才睁开眼,声音极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对,我是在算计你,我不高兴,凭什么你能高兴?”
  江月呢喃着说:“周颂年,你休想一边霸占着我,一边跟你的前未婚妻藕断丝连,我说过了,我要牢牢地抓住你……”
  怨怼的话语。
  周颂年心绪复杂。
  他应该为此愤怒,最好跟她离婚。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
  她太自私,也太荒诞,自私到对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完全不顾及,荒诞到把他的脸面,把周家跟宋家的脸面都放地下踩,只顾着她自己高兴。
  但他……
  宋墨挽到底没有跑得太远。
  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凭什么每次都是她逃走,而他们却能留在原地。
  龌龊的从来不是她,她是受害者,或许后来又变作了加害者。
  但她依旧是受害者。
  她想,‘她要回去,她要亲眼看着江月这个女人要怎么应付暴怒的周颂年’
  于是她又折返回来。
  透过敞开着的,没人管的,被遗忘的大门。
  宋墨挽看到周颂年跟江月在拥吻,两张漂亮的脸,他的手压在她后脑上,很热情,像是要吻到天荒地老,要把被吻着的对象吃下去。
  ——原来这就是他对她惩罚。
  宋墨挽苦笑一声,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公司大楼。
  等回到家,她不再去想江月所说的那些承诺。
  她意识到那是对她的缓兵之计。
  江月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跟骗子,她不应该信她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宋墨挽拿起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一个人,电话拨通。
  “墨挽,今天怎么有空跟干妈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郑惠的声音。
  宋墨挽啜泣了一声,对着郑惠说:“干妈,江月她……”
  第114章 利用
  周颂年过了很久才放开她。
  江月被他按在怀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啜泣,实则却想着宋墨挽。
  她刚才看到了宋墨挽折返回来的身影,她知道宋墨挽一定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以宋墨挽的性格,现在估计去找郑惠告状了,她手里还有江肇,而江肇有“精神病”……
  如果宋墨挽有点脑子,那一定能借此做出大文章,而郑惠的性格,说好听点是高傲直爽,说难听点,是看不清局势,分不清远近亲疏,特别容易挑拨。
  周颂年不知道她脑子里转过多少想法,只听见她啜泣。
  他低头看她,没看到脸,只看到乌压压的发顶,以及她凌乱的衣裙,露出在外的肩颈满是红痕,有指印,也有咬痕,她依偎在他身上,攥着他的衣摆不肯分开。
  周颂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抱着江月到沙发坐下,捧着她的脸:“月月……”
  他的眼睛黑慎慎的,近距离去看,有一种无机物般的诡谲冷硬,让人难以看透。
  就像江月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月月,如果你想,我可以跟她划清界限,事实上我跟你结婚之后,基本不会在没有第三人的地方跟宋墨挽单独相处。”
  周颂年说这话时的神情倒比刚才怒而亲吻她时平静太多。
  自从上次恼怒中说出心意,周颂年说这些话时也没以前那么觉得难堪:“月月,虽然这样说很可耻,但你会因此嫉妒,我其实未必不高兴。”
  他骗谁呢?
  江月心下冷嘲,宋墨挽是他的青梅竹马未婚妻,十几年感情,哪里是她能随意撼动的。
  郑惠冷嘲热讽时甩出的种种往事,足以让江月窥见他们以往的情谊。
  江月抬手要去把脸上的眼泪擦干,虽然接下来还要做戏,但眼泪干在脸上很难受,而且也不好看。
  她知道周颂年只喜欢她的脸。
  ——或许还有她的身体。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别骗我了,你要是不爱她,为什么刚才要跟我生气?”
  周颂年看她的眼神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月月,你不能一边利用我,一边让我不生气。”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颂年问。
  江月点头:“结婚纪念日,我记得的。”
  她知道他是小气鬼,要是现在跟他斗气,咬死说不记得,以后肯定有得折腾。
  周颂年便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说要来给我送餐,我很高兴,让人给你开了私人通道,你偏不上来,要走公用电梯,借着通道没及时关闭,去骗宋墨挽过来,故意刺激她……”
  周颂年在看到宋墨挽上来的那一刻,就想清楚了江月的算计,怪不得她要多此一举,从公用电梯过来。
  之前他还以为她是想宣誓主权,有心纵容,没想到是借机生事,故意引人上钩。
  如果是别的日子也就算了。
  偏偏要在今天故意算计他。
  周颂年又不是天生犯贱,喜欢在好日子吃瘪。
  江月前几天不记得日子就够气人了,好不容易等她来赔罪,他还以为她学乖了,面上不说,但要说没有暗自惊喜,那绝对是口是心非。
  谁想到她会借着这一天给他添堵。
  江月听着,垂下了头,一副心虚模样。
  实则半点不怕,反正她就是故意的,宋墨挽要是这次不上来,下次她就得发周颂年的床照过去刺激她。
  最好把她气得理智全无。
  算起来,现在江月还算给周颂年留脸了呢。
  周颂年忍住没摸她的头,只握着她的手,温声说:“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你不高兴,为什么不跟我说,大不了以后互相远离,何必故意发信息引人过来,她受了刺激,难道我们两个就很有脸面?”
  “要是她闹起来,带着宋家的合作人员上来,或者拿着你发的信息到处宣扬,那岂不是我们理亏?”
  周颂年知道宋墨挽不是那种能豁出去的人。
  但谁能知道人气急败坏到一定程度,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还好公司的窗户都做了特殊处理,推开后的最大弧度也不超过二十五度。
  不然周颂年还要防着宋墨挽跳楼。
  宋家的大小姐在公司跳楼身亡,再被人把往事翻出来,足以让他在这个关键时期丑闻缠身。
  江月懒得回话。
  她巴不得宋墨挽带人上来,最好闹得特别大,大到传到周老爷子耳朵里,她就不信到那时候周颂年还能跟她死缠着。
  周颂年看她还低着头,情绪更加缓和。
  他自认江月还小,以前又被郑惠欺负,他当年未能及时发现,本来就心存愧疚,自然纵着她,就是生气,也气不了太久,更谈不上要怎么教育她。
  周颂年在江月这里从来做不得严师。
  “月月,我们是夫妻,总要互相维护体面,宋家跟我们是合作方,宋墨挽跟她弟弟宋墨哲是宋家派过来跟我们谈交易的,合作关系,实在没必要互相折腾。”
  周颂年想了想,又问她:“除了信息,你没发别的吧?”
  他好脸面,做事也油滑,除非对方妨碍到了他的重大利益,不然他一贯做事留一线,不把人逼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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