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江月这下终于正视他,冷哼一声:“那还不是为了给你留点脸,老公,人家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说那些的。”
“那你可真贴心。”
周颂年阴阳怪气:“要不要我给你颁发一张奖状?感谢你让我在客户跟长辈面前大丢脸面。”
江月一副没听懂的模样,故意装傻:“奖状我不要,你给我发点钱就行。”
周颂年被气得头疼,刚要训斥,又听见她说:“而且我也没勾引宋小姐的未婚夫,我只是勾搭了周先生,只是他没告诉我他有未婚妻而已。”
“如果我知道他是宋小姐的未婚夫,我就不会去找他了。”
周颂年怔愣一瞬,愠怒被她一番话打得烟消云散。
他看着江月的脸,似乎隐约透过那层精致的妆容,见到那个青涩稚气的女孩,扯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他:
“周先生,我做错什么了吗?”
斥责的话再说不出口。
身上沾着红酒,周颂年克制着不要去抱她,那会染脏她的衣服:“你不来找我,那你要去找谁呢。”
她那样可怜,又无依无靠,不来找他,她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周颂年尽量不去深想。
底层的漂亮女孩,引导她走向堕落的道路太多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弄死那些不怀好意的拆白党的原因。
江月傍上了他,并不代表她本身有什么实力,如果手段不狠,不能杀鸡儆猴,展现他的重视,那对她下手的人只会更多。
而宋家那边,如果见他是个软柿子,也不会甘心吃这份亏,眼睁睁看着他把未来的“夫妻共同财产”,白白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民窟女孩。
江月的回答在他看来却是太天真了。
她扬着脸,下巴尖尖,得意中带着无知懵懂。
“我哪里都能去,有手有脚,难道我还能饿死?”
“但你一定过不上现在这种生活。”
周颂年说:“月月,你太天真了,对,你是饿不死,但你也不会过得很好。”
“如果你没遇上我,你的第一学历只有高中,现在外面大部分工作,哪怕只是不断重复做琐事的白领,基础要求都是本科,你是愿意去当销售,还是说要去从事体力工作?”
周颂年冷静评判:“我很了解你,你吃不了这份苦。”
如果江月能吃苦,能抗得住压力,当年就不会爬他的床了。
她不是世俗意义上温柔贤淑忠贞恋家的好女孩。
她长得漂亮,并且自知美貌,也豁得出去。
周颂年跟她相识前期甚至会被她的直接鲁莽吓到。
今天在场有很多名媛小姐,背着或是贷款,或是二手,或是某些纨绔公子哥送的皮包,穿着或是露胸或是露背,反正一定会露腿的连衣裙。
就连脸上的妆容都很一致,如出一辙的青春靓丽,笑容也是相似到好像出自同一个培训班。
周颂年每每看到这种都会心惊,常常会去想如果江月没遇到他,她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希望最好不会,不然他绝对不会看上她。
但极有可能把藏在地下室的枪支取出来,然后抵在她脑门上,把她跟她攀附着的某位“公子哥”一齐送上天堂。
江月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对的。
周颂年在某种程度上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她是她一手铸就的作品,或许有些残缺,但周颂年不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来批判,因为那意味着在挑衅他的尊严。
——这也是他总护着她的原因之一。
周颂年坏就坏在他不爱她,但好也好在即使他不爱她,但他也会尽力去维护她。
江月脸有些发烫,像被班主任点名罚站的坏学生,依旧不平地犟嘴:
“所以你是要把自己给摘出去吗?因为我道德败坏,吃不了苦,想走捷径,所以你想说你是被我骗了,是我为了过上好日子所以才去坑蒙拐骗勾搭你吗?”
周颂年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
很明显,她的脸微微发红,倔强地瞪着他,但是眼底却含着些许莹润的水,像一片薄而透的玻璃,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周颂年抬手去摸她的脸,想安抚她,却被她嫌弃地避开。
他一瞬间有一股冲动,她太不听话了,他应该要给她一个教训,最起码要让她学会在他面前要乖顺一些。
如果他伸手,她绝对不允许避开,最好主动将脸贴到他手心里,虔诚驯服地亲吻舔舐他的指节。
江月有时候真的很敏锐,有一种如食草动物般的警惕直觉。
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握他的手,稍显黏腻的肌肤接触,不适合他们这种感情破裂,接近离婚的表面夫妻。
周颂年缓慢低沉地说:“月月,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在指责你。”
“在与你的关系纠葛中,犯下大部分过错的人是我。”
第95章 惩罚
江月打蛇随棍上,也回了句:“那当然是你的错,不然还能怪谁我那时候还小呢,都是你把我带坏了。”
周颂年忍住要掐她脸颊软肉的冲动。
江月看出来了,又退后一步,警惕地看他:“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脸上化了妆,你要是把妆弄花了,我今天就不陪你出来了!”
原来她不让他碰是因为怕花了妆。
周颂年收回手,又去审视她的妆容。
挺好看的,她皮肤状态比他好,最起码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卡粉浮粉。
江月把责任都推他身上,周颂年也没什么异议。
能当顶层老板的人,就没有不敢背锅的。
能顶事,能抗压,善反思,敢决断是构成成功人士的基本要素,剩余其他性格特质都是锦上添花。
周颂年认错态度相当诚恳:“月月,过往那些事是我的错误。”
甚至还提出了建议跟补偿:“但事已至此,我们最起码不能一直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你不要总是去挑衅宋小姐,我向你承诺过,只要你想,我可以让她从此不会介入你的生活。”
承诺?
什么时候?
江月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在老宅那天啊。”
她记得那天周颂年好像跟她说过,以后不会提到“宋墨挽”这三个字。
但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如果是在三年前,江月听到这个消息估计会很高兴。
她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总是害怕苦主会找上门,然后把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再度夺走。
于是常常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维护。
维护婚姻,维护跟周颂年父母的关系,维护她自己的精神状态,维护他们两个对外的形象,像个勤勤恳恳的编织女工,在一团破布中修修补补,做尽无用功。
但现在她不需要做那些了。
维护婚姻需要耗尽心血,百倍千倍地努力,还要足够钝感,被针扎都要深觉幸福。
但抛弃婚姻,只需要男人签一次字。
离婚协议书签完,她就能带着几千万甚至几亿的钱财傍身跑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享受幸福人生。
婚姻都无需维系,宋小姐不宋小姐又有什么可重要的
宋墨挽现在还是她的客户呢,配合她说几句话就能换三个十万元左右的真皮包。
真算起来,她可比周颂年大方,最起码宋墨挽不要求她陪着睡觉,也不需要她过分“劳作”。
“没关系。”
江月笑着说:“颂年你恐怕忘记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真来当周太太的。”
她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周颂年真的很冷静,该死地冷静,她对他说这样的话都不能让他神色上有丝毫变化,甚至目光都是冷淡而温和。
江月有些失望,不是因为爱他爱到难以自拔。
这份失望源自于她被被击毁无数次但又无数次勃发重生的女性自信心。
“我们现在还在协议离婚期间,你找我来,是为了商讨离婚事宜,我们尽量和平分手,戴好体面面具,不让对方吃亏难堪。”
“至于我今天过来,也只是你需要一个能出席的太太,而我爱上了你给我,也就是我现在已经拥有了的项链跟耳环而已,等价交换,钱货两清,跟工作没什么区别。”
“工作……”
周颂年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眼,然后把它嚼碎了吞下,化作面上的一抹浅笑:“所以你觉得你戴好了体面面具是吗?”
周颂年冷静地说:“月月,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的事情已经够让人难堪了,如果我不拦着,大概你我都要颜面扫地。”
“或许还要搭上一个宋小姐。”
周颂年似笑非笑:“宝贝,这可不是要两清的态度。”
江月有些心虚,但她理不直气也壮:“你总得允许我工作上有些失误吧,人家一时间情绪激动,没有把工作跟生活分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