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月觉得他更想说的是‘给我带来困惑’。
  情妇有情妇的准则,贸然插手家事,自然会遭到家庭中男主人的不喜。
  谈话结束。
  周颂年把她推出浴室,陈琳早已捧着衣物在外蹲守,见他们出来,连忙把新衣呈上。
  周颂年顺手取了,道了声谢,又让她把江月带回房间,重点是:“监督她不许乱吃药,如果实在睡不着,就去煮一杯热牛奶给她喝。”
  当年在老宅发生的事情不止给她一个人留下心理阴影。
  周颂年对江月用药这件事非常警惕。
  “没那么严重吧。”
  江月摆摆手:“我问过医生了,剂量都是严格遵照医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周颂年没管她。
  陈琳在他目光逼视下忍不住连连点头:“是,周总。”
  浴室的门被关上。
  江月吃了个闭门羹,脸色讪讪,找补道:“他真是大惊小怪。”
  陈琳笑着说:“周总是太关心您了。”
  他只是怕麻烦而已。
  这句话江月没说出来,她没必要对着任何人显现她不被爱的事实。
  她今天到底又回到了那间主卧。
  梳妆台柜子打开,果然少了很多东西。
  周颂年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才在她面前发号施令,毕竟要是江月固执起来,管家跟其他员工很难拦得住她。
  陈琳趁着江月在翻找东西,给厨房那边的员工发了信息。
  等江月终于停手,带着几分怀疑跟揣测看向她时,陈琳挂着那副很假的笑容,轻声询问:“太太要喝热牛奶吗?厨房那边已经温好,现在就能端上来。”
  都是打工人,没必要互相为难。
  江月也笑了笑:“那就端上来吧,刚好我有些渴了。”
  陈琳在听到这句话后暗自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先生太太闹不和,连带着工作人员都要受夹板气。
  老张倒还好,毕竟可信任的司机很少,很多大老板宁可自己开车,都不雇司机。
  被有心人收买,偷偷录音泄露机密还算小事,最怕的是开车载着老板到敌对人员基地或者联通外人实施绑架,那才是真会尸骨无存。
  但其他员工就没那么好运气。
  他们大多都是周颂年搬出家门后另聘的员工,要的就是跟周家老一辈人毫无瓜葛,不会插手他的家事,签了保密协议,也不敢对外胡说八道。
  工资开得很高,需要服务的人也只有周颂年跟江月两个人,相对而言算得上清闲,但同时也不够稳定。
  如果他们婚变,下一任太太极有可能会把他们这些人换掉,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周颂年带着新太太回归老宅,这栋小别墅的归属权又是一个问题……
  陈琳怀着忐忑的心离开,她回头看了眼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年轻、漂亮、有些忧郁,墨发长长垂于脑后,像一缕缕盘互交错的枝节。
  菟丝子一般,要依附着大树才能生活,瞧上去没什么主心骨。
  但菟丝子会缠死宿主,密密麻麻如丝如网的枝丫交错,一半遮蔽阳光,一半刺进宿主身体里。
  ‘简直像拖着对方一起下地狱。’
  陈琳打了个寒颤,她收回视线:“真是昏头了,怎么会这么想。”
  她低声自语,也不知是在安慰谁,快步往楼下走,端过阿姨手中的牛奶,又送了上去。
  周总吩咐的是监督太太喝一杯牛奶,陈琳自然要等着江月喝完。
  空杯子被放回桌上,江月去漱口,陈琳收了杯子,要把杯子放回洗碗机,途中撞见周颂年。
  周颂年看了眼空杯,问她:“她没闹吧?”
  陈琳立即道:“没有,太太找了一下柜子,发现药物被收走了,也没说什么,看上去很平静,我给她端了牛奶,她还说了谢谢。”
  倒是乖觉得很。
  周颂年微微颔首,陈琳便低头走到一旁让开路。
  陈琳出乎意料的是,周颂年没有回卧室,反而去了书房。
  她回忆着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在别墅内的工作人员们看来,小别墅里的男主人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他脸上表情很少,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很强,声音也冷淡,很少笑,经常用命令性的口吻讲话,即便道谢都给人一种他在屈尊纡贵,而且因为长相过于精致,甚至还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非人感。
  可能资本家都像是被蜥蜴人附体吧。
  唉,有钱人的夫妻关系她是真的搞不懂。
  事情办完,陈琳总算下班,她住在别墅后面的一栋三层小楼里,相当于员工宿舍。
  说是小楼,但外部装修与别墅合称,员工的人均居住面积也有七十多平,内部装修简洁、家具家电齐全,甚至还配备有咖啡机。
  在电梯里她迎面撞上老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有关于周总的话题。
  不是对他有意思,陈琳爱着的只有她这份事少钱多的工作,她快要到三十五了,如果失业,那将是很大的危机。
  老张劝她别太担心,又笑道:“现在还算好的了。”
  “你是不知道早些年时候,小周总是什么脾气……”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陈琳还要追问,老张打哈哈道:“言多必失,反正咱们这份活,肯定能干到退休。”
  眼见问不出来,陈琳也只好笑道:“希望如此吧。”
  第28章 荒唐
  周家老宅。
  自周颂年、江月以及宋墨挽都离开之后,周泽独自面对憋着怒火的郑惠。
  “他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就不乐意了,当着墨挽的面要跟我拍桌子吵架,我说的哪一句不对?”
  郑惠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失落伤心:“我是他妈,我会害了他吗?这些年他给那一家子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穷人乍富,一个个要翻了天了,你是没听见颂年那便宜小舅子在外头说什么。”
  “我姐姐是周家的少奶奶,这些东西迟早也有我一份。”
  郑惠想到旁人跟她学舌时,看好戏般的神情,气得头发昏:“他还敢指使人要让公车给他开道,就为了在朋友面前装相,要不是黄局拨了电话到老爷子那里,他指不定要干出什么!”
  “当年他们结婚我就不乐意,江月算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就知道攀附男人当狐狸精……”
  “咳!”
  周泽干咳一声:“颂年比她还大五岁,社会里摸爬滚打过,总不能说人小姑娘带坏了你儿子。”
  男人到底懂男人。
  周泽知道周颂年什么德行,他要是真不愿意,难道江月还能强迫他?
  看江月那不情不愿,担惊受怕的模样,指不定谁强迫谁呢。
  “小姑娘?”
  郑惠冷笑:“他眼瞎,你也眼瞎,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父子简直一个样!”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周泽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谁知道呢,颂年当年也是好好先生,对女人不假辞色,瞧上去没有一点公子哥毛病,圈里谁不说我们教得好,说墨挽有福气。”
  想到这里,郑惠难免又要恼怒:
  “结果呢?背地里还不是搞三搞四,你们男人我算是看透了,没一个好东西。”
  话题一旦扩大成群体攻击,任是谁都难以回答。
  周泽只得再度闭嘴,任由郑惠发泄。
  “装无辜,扮可怜,你们男人都吃这套,一见到了,就忍不住要救风尘,要帮扶弱小要当英雄,帮着帮着就帮到床上去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想玩聊斋。
  郑惠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套路没见过?
  莫说是这种低端的装可怜绿茶,就是更高级的手段,在她眼里都不过尔尔。
  “墨挽就是输在性格太好,没去撕了她的脸,又不会跟某些女人一样扮娇弱装可怜,出了趟国,就让别有用心的人抓着机会,撺掇颂年乱结婚,把她架在那里,跟流放似的……”
  郑惠眼眶发红:“你是不知道,一开始传出消息的时候,我都不敢去找她妈妈说话,两家都生疏了不少。”
  “还好问雁她没有太计较,还主动跟我示好,几十年的朋友,就因为颂年的婚事,差点闹得不能见面。”
  成年人本来朋友就少,更何况他们这种家境。
  别看平时交际要耗费大量时间心机,但真能交心的人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
  怕是连枕边人都信不过。
  “其实颂年等几年又怎么样?他那时候也才二十七,墨挽去求艺,他可以等几年别结婚,想见面随时都能飞过去,难道我们家里还养不起飞机,买不起机票?”
  又不是深山老林,二十一世纪,异国恋难道还少?打个飞的不就过去了。
  “他偏不,他就要跟墨挽闹气,要墨挽低头,他也不想想,人家也是大家出身,又不是他养在外面的小星,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