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大邺京城,南月首辅赵谦在服用了南月毒师开出的“药”后,神志渐渐恢复。
恢复神志的那天,姜瑶真急不可耐地赶到夜影阁与他相见。
一提起萧凌川,他那张儒雅苍老的脸顿时扭曲,满是刻骨的怨恨:“老夫平生从未见过这般心思歹毒的畜生!他对老夫的折磨,这笔血海深仇,老夫迟早要与他清算到底!”
姜瑶真心中冷笑一声,却面上不动声色,轻声问道:“倘若我有法子,能让萧凌川死无葬身之地,您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赵谦闻言,眼中凶光毕露,急切地问道:“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姜瑶真神色阴冷:“在大邺金銮殿上,指认他是你与南月公主的亲生骨肉!届时,他身为敌国之子,别说当摄政王,就算是想活着离开大邸都难!”
赵谦重重点头,声音低沉而决绝:“好!只要能扳倒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让老夫说什么,老夫都愿意去做!”
姜瑶真的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底暗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已经将这把锋利的刀递了过去,但愿大邺皇帝别让她失望。
几日后,金銮殿上。
萧凌川正准备启奏江南水患之事,尚未开口,龙椅之上的皇帝萧政贤却突然出声打断,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意:“摄政王,朕近日听闻,你从南月带回了一位‘贵客’,可此人尚未面圣,便被你藏匿于景王府中,究竟是何用意?”
萧凌川闻言,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紧,声音却依旧沉稳如冰:“确有此事。此人乃南月首辅赵谦,却是不折不扣的奸佞之臣。臣麾下探子查得,此人野心勃勃,为谋权篡位,竟亲手弑杀了南月皇帝花连城。
他还妄图借臣之手,吞并我大邺。臣识破其狼子野心后,将计就计,将其诱至京城,暂囚于府中严加看管。前不久,他竟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救走,如今下落不明!”
“是吗?”萧政贤冷笑一声,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直刺萧凌川,“可朕却听说,那赵谦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如此急于藏匿,甚至想杀之灭口,莫非是怕自己的身世秘密暴露,动摇你在朝中根基?”
此言一出,金銮殿上群臣哗然,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起,整个大殿仿佛瞬间被无形的风暴席卷。
萧凌川面色不变,唇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字字如刀,掷地有声:“陛下此言从何而来?此等谣言,不仅是对臣生母的侮辱,更是对先皇的亵渎!若有真凭实据,臣甘愿领罪;若无,臣恳请陛下莫要轻信小人谗言!”
萧政贤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缓缓抬手,声音却骤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如此,便让那南月首辅亲自与你对峙!来人,将赵大人请上殿来!”
话音未落,内侍已高声应诺,殿外脚步声渐近,一名面容儒雅却神色阴鸷的中年男子被带入殿中。
此人,正是南月首辅赵谦。
第385章 荒谬的滴血认亲
萧政贤笑意深邃,目光中藏着几分莫测高深。
他缓缓看向赵谦,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赵大人,你可认得我大邺的摄政王景王?”
赵谦抬眼,目光阴鸷而坚定,毫不犹豫地高声道:“认得!他是老夫的亲生骨肉!”
此言如惊雷炸响,金銮殿上群臣哗然,整个大殿顷刻间沸腾起来。
姜丞相面色铁青,急忙出列,声嘶力竭地劝阻:“陛下,此人满口胡言,信口雌黄,您万万不可轻信!摄政王乃先皇与南月公主的骨肉,亦是您的亲兄弟,陛下切莫因这贼子一句妄言,便误信为真,伤了与摄政王(之)间的手足情谊啊!”
萧政贤冷哼一声,眼神如冰,语气不容置疑:“是否为妄言,一试便知!来人,宣严太医上殿!”
话音刚落,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便被内侍引上殿来。
此人正是新晋太医院使严太医,医术精湛,声名远扬。
他手中还端着一只盛满清水的白瓷盆,步履虽稳,眼神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忐忑。
萧政贤扫视全殿,沉声道:“今日便让严太医为摄政王与南月首辅做滴血认亲,以确证摄政王是否为我大邺皇室血脉,此举总该无人反对吧?”
殿下支持萧凌川的朝臣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出言抗议,指责此举荒唐至极,简直有辱皇室威严。
“荒唐?”萧政贤冷笑,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语气愈发森寒,“朕不过是想确保大邺皇室血脉纯正,何来荒唐之说?”
他转头直视萧凌川,眼中闪过一丝挑衅,“如何,四弟莫非也以为此事不该进行?”
萧凌川抬手一挥,止住朝臣的喧嚣,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如寒冰:“本王自当配合陛下,以正视听。只是,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做这滴血认亲?”
萧政贤沉声道:“自然是取你与南月首辅之血,滴于水中,若血相融,便确为亲生父子!”
萧凌川微微颔首,神色淡然:“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萧政贤未料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紧,随即沉声催促:“严太医,还不快动手!”
严太医低头应诺,上前以银针刺破赵谦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缓缓滴入清水中,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随即,他转而走向萧凌川,手中银针在烛光下寒光闪烁。
萧政贤端坐龙椅,神色看似平静,实则心弦紧绷。
他早命人在水中动了手脚,无论何人之血滴入,皆会相融。
金銮殿下百官亲眼所见,只要萧凌川的血与赵谦相融,“父子”关系便成铁证!
届时,即便不能取萧凌川性命,亦可借此名正言顺将他逐至南月,永除后患!
然而,就在严太医银针将触及萧凌川指尖的一瞬,萧凌川眼神骤冷,猛然夺过银针,反手扣住严太医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破其手指。
严太医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萧凌川强行拉至盛水的瓷盆前,指尖一滴血猝然坠入水中。
那血,竟与赵谦之血缓缓相融!
殿上群臣目瞪口呆,惊呼声此起彼伏,整个金銮殿仿佛被这一幕彻底掀翻。
萧凌川转头,目光冰冷如霜,唇角却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直视龙椅上的萧政贤,字字如刀:“陛下,看来,这赵首辅与严太医才是亲生父子!”
此话一出,宛如一记惊雷在金銮殿上炸开。
死寂,是长达数息的死寂。
随即,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
窃窃的笑声,压抑的议论声,嗡嗡地交织成一片,汇成了一股针对龙椅之上那人的无声嘲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白瓷盆上。
碗中清水依旧,两滴嫣红的血珠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它们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仿佛本就是同源而出。
这滑稽又荒诞的“事实”,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文武百官眼前。
龙椅上的萧政贤,脸上的得意与算计还未完全褪去,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个一干二净,从涨红到煞白,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那张尚算英俊的脸,此刻扭曲得像一张揉皱的废纸。
“不!不可能!这……这不是真的!”严太医第一个崩溃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那碗水,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陛下!陛下明鉴啊!臣……臣与这南月使臣素未谋面,怎……怎会是父子?这其中一定有诈!一定有诈啊!”
他一边哀嚎,一边拼命向萧政贤磕头,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想向皇帝求救,可当他抬起头,迎上的却是萧政贤一双淬了毒般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援手之意,只有被彻底激怒的杀机和嫌恶。
严太医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明白了,他成了一枚弃子。
萧凌川松开钳制着严太医的手,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锦帕擦了擦手指。
他甚至没有看萧政贤一眼,而是将那双幽深如古井的眸子转向了早已面如土色的赵谦。
“赵首辅,”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个角落,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真是可喜可贺。没想到你出使一趟大邺,还能寻回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看来这趟,没白来啊。”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赵谦又惊又怒,指着萧凌川的手指都在发颤,“这……这分明是你搞的鬼!”
“哦?”萧凌川终于抬眼,看向龙椅上那个快要气炸了的皇帝,唇角那抹笑意更深,却不达眼底,“陛下,您听见了?南月首辅说,是本王在这滴血认亲里搞了鬼。”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目光从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上扫过。
“这水,是陛下的人准备的。这位严太医,是陛下新提拔的太医院使。这认亲的流程,也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从头到尾,本王可曾碰过那碗水一下?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