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霍娴月激动地接过药膏,手中触及那冰凉的瓶身,却忽觉一丝不对劲,眸光微眯,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会如此大方?倒像是特意来给我送药膏一般。”
王碧珊神色一僵,忙掩饰住心虚,急急解释道:“我不过是关心姐姐的伤势,这才特地将药膏送来。怎么,姐姐竟疑心我会害你不成?”
霍娴月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我并非疑心,只是觉得奇怪。我们同为景王府的侧妃,本是竞争之敌,寻常人怎会主动向对手示好?王侧妃,你此举着实令人费解!”
王碧珊闻言,佯装恼怒,脸色一沉:“既然霍侧妃信不过我,那便罢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说罢,她一把从霍娴月手中夺回那瓶药膏,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待回到自己院中,赖嬷嬷见她竟将萧凌川交予的药膏带了回来,不由得面露忧色,低声提醒:“侧妃,若未能说服霍侧妃涂抹此药,怕是难以向王爷交代啊……”
王碧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透着不屑:“赖嬷嬷可是怕被我连累?”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侧妃安危。”赖嬷嬷忙低下头,语气卑微。
“担心我?”王碧珊冷笑,眸中闪过一抹怨毒,“若真担心我,为何还投靠王爷,设计我涂那毒药?赖嬷嬷,我待你如亲人,你却如此对我!”
“老奴知错,老奴是贪生怕死……”赖嬷嬷颤声辩解,满脸愧疚。
“够了!”王碧珊不耐地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你有空在这说这些无用之言,不如将昨日王爷来我屋中的事散布出去。到时,霍侧妃自会主动来向我求这瓶药膏!”
赖嬷嬷闻言,眼中一亮,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连忙应道:“是,侧妃,老奴这就去办!”
很快,流言便在藏锦阁内传开了。
婢女们聚在廊下,绘声绘色地讲着萧凌川昨夜去了王碧珊院里探望伤势的事,甚至还添油加醋,说王爷被她那张恢复如初的脸迷住了,打算宠幸她。
这些话像刀子,狠狠刺进霍娴月心窝。
她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自己浮肿不堪的脸,红一块紫一块,活像个被踩烂的包子。
凭什么?
同样挨了罚,萧凌川却只关心王碧珊,对她连个眼神都不屑给!
难道真因为她脸恢复得好的缘故?
男人啊,果然只爱皮囊,她若再不治好这张脸,怕是要彻底失宠!
她咬紧下唇,唤来贴身婢女,低声吩咐:“去王碧珊那儿,求她把那什么‘凝脂膏’给我弄来!备上些珠宝首饰,别空着手,免得她拿乔。”
婢女领命,很快就捧着一堆金银细软去了王碧珊院中。
没多久,婢女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白玉小瓶,霍娴月接过来,冰冷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眼底燃起几分希冀。
另一边,王碧珊看着婢女送来的珠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抹冷笑。
花钱买罪受,哼,霍娴月这蠢货还真是自讨苦吃!
她随手将珠宝丢进匣子,懒懒靠在榻上,眼神阴冷。
等着吧,明日定有好戏看!
果然,第二天,霍娴月屋里传出尖叫。
她涂了那“凝脂膏”,原本快好了的脸,今早突然皮肉溃烂,流出腥臭血水,疼得她面容扭曲。
镜前,她颤抖着摸上自己脸颊,手指触到湿腻血水,尖叫声几乎刺破屋顶。
她狠狠砸碎铜镜,泪水混着血水淌下,咬牙切齿咒骂:“王碧珊,你个毒妇,害我至此,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王碧珊得了消息,乐得眉开眼笑。
她忙不迭整理衣衫,匆匆赶往萧凌川书房。
一进门,她扑通跪下,语气急切:“王爷,妾身已按您吩咐,让霍侧妃用了那毒药膏!还请王爷尽快将解药赐予妾身!”
萧凌川坐在案后,目光冷如冰霜。
“急什么?再等等。”
王碧珊心头一紧,嘴唇微颤,刚想再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哭嚎。
凌风快步走入,躬身禀报:“王爷,霍侧妃求见,说是被王侧妃陷害,要讨公道!”
王碧珊下意识瞥向萧凌川,却见他面无表情,只冷冷吐出三个字:“让她进。”
门被推开,霍娴月踉跄冲进来,脸上裹着白布,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睛,满是怨毒。
她一见跪地上王碧珊,二话不说冲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贱人!你敢害我毁容!我跟你拼了!”霍娴月嘶吼,声音尖利。
王碧珊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疼。
她也不示弱,猛地抓住霍娴月手腕,反手推开她,怒骂:“你胡说什么!谁害你了?自己蠢,怨得了谁!”
两人扭打成一团,撕扯头发,抓挠脸面,嘴里骂得不堪入耳。
书房内一片混乱,桌案上砚台被撞翻,墨汁淌了一地。
萧凌川斜靠在椅上,面无波澜,眼神却冷得像冬日寒湖,静静看着眼前这场狗咬狗戏码。
良久,他才懒洋洋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形压迫:“够了!”
凌风闻声上前,粗鲁扯开两人。
霍娴月喘着粗气,头发散乱,脸布已被扯下,露出溃烂狰狞伤口,看得人头皮发麻。
王碧珊也好不到哪去,衣衫凌乱,脸上多出几道抓痕,眼神却仍旧倔强,狠狠瞪着对手。
萧凌川冷哼,语气里满是嘲讽:“本王还当你们姐妹情深,倒是没料到能撕成这副德行。来人,王侧妃陷害霍娴月,致其毁容,拖下去,杖责三十!”
王碧珊如遭雷击,瞳孔猛缩,嘴里刚冒出个“王爷”,就被凌风眼疾手快捂住嘴。
她挣扎着想辩解,喉咙却只能发出呜咽,手脚乱蹬,眼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萧凌川压根没打算给她解药。
他是将她当枪使了!
第276章 他的真正目的
庭院里很快传来沉闷的击打声,一下,又一下,伴随着嚎叫声,仿佛敲在人心上。
起初,霍娴月还沉浸在复仇的快意里。
她赢了,王碧珊那个贱人,终于遭到了报应!
她听着那夹杂在杖打声中的凄厉哀嚎,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叫吧,叫得再大声些,最好让全王府都听见你这毒妇的下场!
往后,看王府里还有谁敢算计她!
可那哀嚎声渐渐弱了下去,从尖叫变成呜咽,最后只剩下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噗嗤,噗嗤,再无半点人声。
霍娴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凌风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朝萧凌川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王爷,王侧妃不堪杖打,已经……没气了。”
“轰”的一声,霍娴月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
死了?
王碧珊……就这么死了?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萧凌川缓缓从书案后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玄色衣摆拂过地面,无声无息,像个索命的鬼魅。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困惑。
“霍侧妃怎么了?本王替你出了气,将害你之人就地正法,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扎进霍娴月的骨头里。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漠然的、看戏般的冷酷。
这一刻,霍娴月忽然觉得,脸上这点毁容的痛楚,根本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人绝望到骨髓发寒的,是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心肠却比蛇蝎还要歹毒的男人。
她张了张嘴,牙齿上下打颤,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妾、妾身……谢、谢王爷为妾身……讨回公道……”
萧凌川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仿佛看穿了她心底所有的恐惧和懊悔。
“只可惜,”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溃烂的伤口上,慢条斯理道,“霍侧妃这张脸,怕是再也好不了了。这副模样,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本王的府里。不如,本王给你一份放妻书,让你回霍家去,安度余生。如何?”
回霍家?
霍娴月顿时如遭雷击。
以霍家那等看重颜面的人家,怎么会要一个被夫家休弃、还毁了容貌的女儿!
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安度余生,而是被家族唾弃,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后院里,了此残生!
不,那比死还难受!
“王爷!”她跪在萧凌川面前,额头一下下用力磕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王爷,不可!妾身若是就这么被休弃回府,霍家……霍家定然不会容我的!求王爷开恩,求王爷给妾身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