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既然陛下认为臣德不配位,担不起这份恩宠,那就请陛下收回赐婚的圣旨吧!”
“放肆!朕金口玉言,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
“那臣便只能等四大门阀改变心意,将他们的嫡女嫁给臣了。”萧凌川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无妨,臣有的是耐心!”
“你……”萧政贤被他这番话堵得胸口发闷,一时竟语塞。
萧凌川却仿佛没有看见他铁青的脸色,施施然一拱手:“陛下若无他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留给萧政贤一个决绝而孤傲的背影,以及一室死寂的沉默。
龙案之上,那方被萧政贤紧握的玉玺,硌得他掌心生疼。
当萧怀瑾被召入御书房时,一眼便看穿了皇帝眉宇间的焦躁。
“他这一招,叫‘以退为进’。”萧怀瑾未等皇帝开口,便一语道破天机,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用一道无人能解的难题,将我们和四大门阀,一并架在火上烤。我们若逼他娶庶女,便是自降皇恩,贻笑大方;若就此罢休,更是让他得逞。”
萧政贤脸色铁青:“那依你之见,难道真要将门阀嫡女送入他府中,成为他的助力吗?”
“助力?”萧怀瑾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皇兄,那不是助力,那是四座四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见萧政贤面露不解,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四哥生性多疑,他岂会真心接纳这四个门阀之女?这些贵女们入了王府,非但得不到他的心,反而会因彼此的家世相互争斗。一群失了夫君宠爱、又彼此为敌的怨妇,最终能依靠谁,能效忠谁?
更何况,皇兄莫忘了,景王府里还藏着姜姑娘。有她在,萧凌川的痴情便是那些嫡女们永远越不过去的高墙。届时,我们只需稍加施恩,这四位景王侧妃,便会成为我们最忠实的耳目。”
萧政贤眼中的疑虑终于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恍然与狠厉。
但他仍有最后一丝顾虑:“可……那群门阀,岂会甘心让自己的嫡女去受这份委屈?”
“皇兄只需静候佳音。”萧怀瑾原本温润的眸子变得笃定而幽深,“臣弟自有办法,让他们主动让家族嫡女和景王联姻。”
“好。此事,朕便全权交予你了。”萧政贤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五弟,你该知道,这满朝文武,这几个兄弟,朕唯一能信的……只剩你了。”
这句话像一座沉甸甸的枷锁,落在了萧怀瑾的肩上。
他深深叩首,将脸上所有的情绪尽数掩去,声音沉稳而恭敬:“臣弟,万死不辞。”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素来温润的眸子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可言喻的晦暗。
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只为了皇兄和江山社稷。
他的棋盘上,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姜姝宁。
那即将被送入景王府的四位嫡女,便是四面映出他薄情寡义的镜子。
他要让姜姝宁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然后心甘情愿离开景王府。
所以,他定要推动萧凌川迎娶侧妃一事,哪怕是帮他成功娶到门阀的嫡女!
萧怀瑾离开皇宫后,径直去了崔家。
他并未直接面见二舅崔二爷,而是先找到了崔家二房那位不受宠的长嫡女——崔芝兰。
一番密谈后,崔芝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翌日,崔二爷便主动入宫,向皇帝请旨,将崔芝兰嫁给景王为侧妃。
皇帝萧政贤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虽感意外,却也乐见其成,当即应允。
消息一出,其余三大门阀顿时炸开了锅。
“崔家这是打的什么算盘?竟然主动将嫡女嫁入景王府?”王家家主勃然大怒,“莫非他们已经暗中投靠了景王?!”
“此事有蹊跷。”霍家家家主沉吟道,“新帝登基不久,根基未稳,这景王来势汹汹,崔家此举,莫非是在押宝?”
赵家家主则更为谨慎:“莫要忘了,景王身负南月血统,朝中对他颇有微词。崔家此举,究竟是雪中送炭,还是火中取栗,尚未可知。”
门阀之间互相猜忌,暗流涌动。
没想到,第二个主动提出将嫡女嫁给景王的,竟是瑞王萧修湛的母族——王家。
萧修湛断臂之后,王家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此举无疑是想在乱局之中寻找新的靠山。
他们盘算着,若景王最终问鼎,他们便可借嫡女侧妃的身份飞黄腾达;即便景王败北,嫡女也能成为他们在新帝面前表忠心的道具。
王家此举,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两家,愈发按捺不住。
霍家、赵家眼见其余两家已经行动,生怕错失良机,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也只得咬牙同意,将自家嫡女嫁进景王府。
宫中,萧政贤得知四大门阀尽数同意,龙颜大悦,对萧怀瑾赞赏道:“还是五弟有办法,这下景王再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了!”
萧怀瑾并未回应皇帝的赞许,只是静静地望向窗外,眸光深邃难测。
姜姑娘,萧凌川就要娶别的女子了,你也该对他彻底死心了吧?
第245章 毫不掩饰的野心
临近年关,大雪纷飞。
景王府内,姜姝宁正侍弄着一盆不知名的花草,青色和紫色的叶子,看着倒是生机盎然。
萧凌川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将她轻轻圈入怀中。
他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爱煞了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那是刀光剑影岁月里,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气息。
“姝宁,本王要娶侧妃了。”他的声音低沉,辩不出喜怒。
姜姝宁心口一滞,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大雪上。
她在考虑说什么话,才不会被他误会自己在意此事,又不至于激怒他。
片刻后,她状似随意地问道:“那王爷,打算将我安置在哪里?”
萧凌川的双臂收紧了几分,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
他等了一会儿,才用宠溺的语气道:“你哪儿也不去,还是留在景王府。即便四个侧妃都嫁进来了,本王也能护得住你。”
他的语气笃定,似乎并不将那四个即将到来的王府女主人放在眼里。
姜姝宁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可我毕竟是……逃犯啊。”
萧凌川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在本王的府里,谁敢视你为逃犯?”
姜姝宁听明白了,他准备给她换一个身份,继续留在府里。
至于是什么身份,大抵要看他的喜好。
可以是任何身份,却唯独不可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毕竟,王妃之位,需得皇家玉牒记名,昭告天下。
而她,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逃犯罢了。
“不高兴了?”萧凌川的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拂过,带着入骨的亲昵,“是对本王的安排不满,还是……吃醋了?”
最后三个字,他尾音微微上挑,幽深的黑眸紧锁着她,像是在期待她能为他展露一丝一毫的失控。
姜姝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巧妙地避开了那个充满了陷阱的问题,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她们毕竟是四大门阀的嫡女,身份尊贵。从前在宫宴上,也曾与我有过数面之缘。若她们将来认出我,将我藏身王府的事宣扬出去……”
萧凌川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语气是全然不屑的张狂:“本王将你藏于府中一事,早就人尽皆知了。可那又如何?谁敢踏入本王的府邸搜人?”
姜姝宁想起那日萧怀瑾带亲卫来景王府搜人,最终无功而返的场景。
这世上,心知肚明与铁证如山之间,隔着一道名为“王权”的天堑。
只要无人能将证据摆在明面上,这座景王府就是谁也无法踏足的铜墙铁壁。
这便是他敢将她藏于府中的底气。
姜姝宁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才轻声问道:“那王爷……何时迎娶侧妃?”
他似有些不愿提起此事,冷声道:“下个月。”
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让门阀之女嫁入景王府,这当中除了皇帝,肯定少不了萧怀瑾的手笔。
以为让他迎娶四个侧妃便能离间他和姜姝宁的关系吗?
天真!
听到他的回答,姜姝宁笑了。
她侧过脸,仰头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下颌。
“那还好,”她轻声说,“今年陪王爷守岁的,还是我。”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让萧凌川心头掀起轩然大波。
小时候,他最怕的便是除夕。
宫墙外是震耳的喧嚣与烟火,冷宫内,却只有刺骨的寒风与死寂。
当别的皇子与嫔妃在温暖的宫殿里享受天伦之乐时,无人会记得,被遗忘在冷宫里的他,是否能挨过这个又冷又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