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片刻后，一少年自屋内步出，容貌昳丽，眉眼间尽是温润清辉。
他朝姜姝宁微微一笑，躬身一礼：“见过大姐姐。”
姜姝宁一愣，纵使已见识过萧凌川的绝艳之姿，却依旧惊艳于堂弟这幅过分漂亮的容貌。
前世，她与三房甚少往来，对这位堂弟几近陌生。
如今见他不仅长得好看，礼数周全，气度迥异于二哥姜天赐的张扬跋扈，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感。
若相府必须选个继承人，姜天泽或许是不错的人选。
姜姝宁笑意盈盈：“三弟真是生得俊俏，瞧这模样，往后怕是要迷倒京中不少姑娘。”
姜天泽低头一笑，耳尖微红，似是有些羞涩：“大姐姐谬赞了，我只愿多读些书，学些本事，哪敢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听到这话，姜姝宁心中甚是安慰。
看来这堂弟不像三叔。
她拉着姜天泽到一旁坐下，细细询问：“三弟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除了读书，还喜欢些什么？”
姜天泽略一思索，答道：“我平日爱读些史书和兵法，闲暇时也喜欢练练拳脚，强身健体。”
他顿了顿，似是怕姜姝宁觉得他太过武夫，又补了一句，“不过书法我也颇有些心得，写得一手小楷，还算拿得出手。”
姜姝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她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多了几分热切：“哦？连武术也喜欢？那可不简单！京中武术师傅虽多，好的却不好找。若你真有心，我可以跟爹爹说说，给你寻个顶尖的师傅，如何？”
姜天泽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姜姝宁会如此热心。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道：“多谢大姐姐费心，我……我定会努力，不辜负姐姐的好意。”
姜姝宁笑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总闷在屋里，有空多去爹爹和娘亲那儿走走。他们年纪大了，总盼着家里热闹些。”
姜天泽垂眸，温声应道：“是，我记下了。”
姜姝宁带着凌芜离开西院时，天色已有些昏暗。
凌芜低声道：“小姐，您对三少爷似乎格外上心，莫不是真想让他过继到老爷名下？”
姜姝宁点头：“这三弟比起二哥更有上进心，若能过继到父亲名下，我也能更安心些。”
按大邺律法，家族产业须由男子继承。
若不早定继承人，姜丞相百年后，姜氏家产恐被充公。
更何况，她隐隐预感，此生与姜瑶真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无论最终胜负如何，她都希望父母身边能有个依靠。
西院内，姜姝宁刚走，姜三爷便忍不住开口：“我这侄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不是真想让泽儿过继到大房名下？”
姜三夫人一听脸色骤变，连忙摇头道：“老爷，大哥和大嫂更喜欢天赐，哪会选天泽？”
姜三爷冷哼一声，摸着下巴道：“那倒未必。天赐那小子自以为是，刚进相府就想抢姝宁的院子，定是惹得我这侄女不高兴了。我那大哥又极听他闺女的话，说不定真会选天泽。到时候，咱们可就等着享福了！”
他越说越兴奋，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姜三夫人闻言，颤声道：“老爷，您明知道天泽他……”
话未说完，姜三爷目光一厉，低喝道：“住口！管好你的嘴，别坏了我的好事！”
姜三夫人顿时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唇瓣紧抿。
她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掠过一抹掩不住的惊惶。
姜天泽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父母的争执，唇角微勾，脸上浮现一抹阴鸷的笑意。
若他真能过继到大房名下，事情可就精彩了。
毕竟，他根本就不是姜氏血脉。
第39章 毁了她的清誉
姜姝宁用罢晚膳，朝姜丞相的书房走去。
姜丞相正坐在案前，批阅着一叠公文。
见她进来，他搁下笔：“宁儿，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息？”
姜姝宁上前福了福身，笑得温婉：“女儿有件事想同父亲商议，怕耽搁了，便赶着来了。”
姜丞相挑眉，示意她坐下：“说吧，什么事？”
她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是关于三弟天泽的。女儿今日去西院，见了他一面，觉得他品貌出众，言谈不俗，不像三叔叔，倒颇有几分父亲年轻时的风采。”
姜丞相眉头稍稍皱起，“三房的孩子虽长得俊俏，但一看便知，出身青楼之家，骨子里难脱下流习气。姝宁，三房之事你莫要费心。”
“父亲，您得见他才知，歹竹未必不出好笋。天泽弟弟衣衫整洁，言谈雅致，举止得体。方才他还向我请教了国子监学士们的讲义，我随手问了几句，他竟都能对答如流。父亲平日里最看重才华，不妨考考他？”
这话激起了姜丞相几分兴趣。
他沉吟片刻，最终吩咐道：“传话让天泽来书房。”
不多时，姜天泽出现在门口。
他今日穿得极为简单，一件浅青色直襟外袍衬得眉宇如画，气质出尘。
进屋时，他向姜丞相行礼：“三房天泽拜见大伯。”
随后，他看着姜姝宁，微微欠身：“见过大姐姐。”
姜丞相点点头，眼中透出一丝探寻，随口问了几句书上的问题，却不想，这少年竟答得字字珠玑，条理分明。
近日，他也曾考校姜天赐学识，怎料他一问三不知，可见从前都将心思放在吃喝玩乐上了。
反观三房之子姜天泽，谈吐不俗，见识过人，令人眼前一亮。
姜丞相暗自欣慰，赞道：“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卓识，实属难得！”
姜姝宁见状，柔声道：“父亲，三弟不仅学识出众，自幼还习武，不妨为他请位名师，精进武艺。大邺男子文武双全，方能彰显家族风范。”
姜丞相颔首赞同：“甚好，明日我亲自为他挑选一位师傅。”
姜天泽闻言，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姜姝宁。
那双深邃如渊的丹凤眼里，似有暗流涌动，叫人捉摸不透。
姜姝宁触及他的目光，心头莫名一跳。
他的眼神过于锐利，既不像姜家人，也不似三婶，透着一丝异样的锋芒。
她不动声色，温声道：“三弟定要勤勉习武，莫辜负父亲的期许。”
姜天泽垂下眼帘，敛去眼中锋芒，恭敬道：“天泽必不负大伯与大姐姐的期望。”
姜姝宁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从容。
她转向姜丞相，浅笑道：“父亲，天色已晚，女儿先行告退。”
说完，她转身退下，姜天泽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为止。
——
姜天赐得知姜姝宁带着姜天泽去见了姜丞相，气得在房里摔了茶盏。
“姜天泽算什么东西？一个青楼贱种，也配跟我争？”姜天赐咬牙切齿，眼中满是阴鸷，“姜姝宁，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他越想越不甘，索性披上外袍，直奔姜夫人的院子而去。
姜夫人近日身体好转，正倚在榻上看书，见他来，高兴不已：“天赐，你来了？”
他眉目长得跟姜天恩太像了，每次看到他，姜夫人都有种错觉，仿佛儿子并没有死去，还陪伴在她身边一般。
姜天赐殷勤地端了杯茶奉上：“侄儿特来陪大娘说说话。大娘，天赐一心想做您的儿子，您可得早些定下过继之事，免得生变。”
姜夫人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握着他的手道：“好孩子，大娘明白你的心意，此事我定会再同你大伯商议，尽快定下。”
姜天赐心中得意，面上却愈发恭敬。
不料次日，姜丞相竟带姜天泽前往姜夫人院中侍奉，明确表示想将姜天泽过继到大房名下。
姜天赐听闻，怒不可遏，若不是院里仆人拦着，屋内的摆件定要被他砸碎不可。
姜二夫人急得团团转：“天赐，你得争口气！若相府家业落入三房手中，我和你爹，还有你妹妹，这辈子还能指望谁？”
姜天赐满脸烦躁：“你以为我没尽力？进府那日，大伯大娘分明已属意我，偏偏姝宁去了一趟三房，事情就变了！定是她在背后搞鬼！”
姜二夫人沉吟片刻，提议：“不如你去找瑶真，让她去劝劝你大伯。瑶真虽曾是庶女，如今却是准皇子妃，你大伯或许会听她的话。”
姜天赐眼睛一亮：“还是娘想得周到！”
母子对视，露出会心的笑。
姜天赐很快便来到姜瑶真所在的绮丽院，说明来意。
婢女春花通知姜瑶真：“二小姐，二少爷求见。”
姜瑶真正漫不经心地赏玩宫中赐下的珠翠首饰，闻言随口问：“二少爷？哪位二少爷？”
“二房长子，姜天赐。”
“哦，让他进来。”姜瑶真语气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