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轻笑一声,没再追问,将所有滚烫都释放给她,末了才贴在她肩头,温声开口:“前三年是我的错,往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裴九砚,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黑暗中,秦绥绥轻轻呓语一声。
  裴九砚向来不会失约,既然他让小盛来跟她说一声,应该是没什么事的,秦绥绥在心中宽慰自己。
  第二天起来,她还特意穿了他之前给自己买的那条棕红色布拉吉,就想着等他回来一眼就能看见。
  可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音讯。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风雨又大了起来,院子里已经被锯了枝的芒果树突然被吹落一截树枝,秦绥绥心中咯噔一声,下一秒,小盛狼狈地推门进来:“嫂子,不好了!首长为了救人被倒塌的房梁砸到头昏迷了!”
  第117章 守护人民是他的责任
  雨势太大,周围好几个靠着山的大队都遇上了山体滑坡。
  解放军同志们在风雨里熬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把受灾群众全都转移到安全处。
  裴九砚正带队在他所负责的五星顶大队进行最后一次搜寻时,居然在一处危房里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裴九砚皱眉,他记得这户人家,因为这家孩子多,所以撤退时他还特意上前问过,家里是否还有人没有撤出来,当时那位女主人点了点自家的人数,说没有。
  那现在里面怎么还会有人?
  现实情况不允许他多想,眼看房子在狂风吹拂下摇摇欲坠,裴九砚直接带着工具进去,在几个房间搜寻了一番,最后在角落最西边的一个跟杂物房似的房间里,看见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双腿残疾的老人!
  “不好了!房子要塌了!这里面有没有人?”
  “团长!团长进去救人了!”
  “什么?”
  “团长,快出来……”
  外面的呼喊声裴九砚也听到了,房子已经摇晃得更厉害了,情况刻不容缓,他直接上前将老人抱起来,大踏步往门外冲去。
  就在他即将穿过堂屋,来到大门口时,堂屋的木门突然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他还没来得及迈出来的右腿上。
  周边几个大队都靠山,村民们的家具建材大多因地取材,木门基本上都是厚重的实木大门,这一砸,直接将裴九砚砸得半跪在地上,但他还是稳稳将老人抱住。
  老人浑浊的眸子落下泪来:“解放军同志,快把我放下,你自己肯定能跑出去。”
  裴九砚咬牙:“华国人民解放军,从不做逃兵!”
  老人闻言,泪落得更加凶猛。
  裴九砚皱眉,想要将腿从木门下拔出来时,突然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连着木门那一块的砖石也都掉了下来,砸在木门上。
  眼看着屋子即将倒塌,裴九砚一把将怀中的老人朝着冲过来的小盛递了出去:“小盛!接好!”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盛从裴九砚出来时,就已经从另一间屋子往这边跑,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当他把老人从裴九砚怀中接过时,眼睁睁看着堂屋门口一根粗壮的房梁从上面砸了下来。
  “小心!”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喊完,房梁就直接朝着裴九砚的头砸了下去。
  “还好最后时刻团长往旁边躲了一下,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了……”小盛红着眼眶,坐在秦绥绥旁边,满身的泥泞还来不及洗去,一双手都泡烂了,还在颤抖。
  “对不起,嫂子,都怪我,本来应该是我去做最后一遍搜寻的,都怪我,要是我去了,受伤的人就不会是团长了……”
  小盛痛苦地捂着脸,一米八的壮汉哭得像个孩子。
  秦绥绥从来到医院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动也没动过,像被定格在那里似的。
  “小盛,不怪你,他是军人,守护人民是他的责任。”
  她说出这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了。只是木讷地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医院里人来人往,不停地有伤员往里送,不停地有医护人员往外冲,伤者的痛呼声,家属的哭喊声在外面响成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云来和迟东临几人都来了,他们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可秦绥绥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只有时光失序般的轰鸣刺响。
  她像是被丢弃在时光之外,又像是在看一部慢动作的默片,眼前只有黑白的画面,听不见任何声音……
  “哗”的一声,手术室的门打开。
  秦绥绥却又像是一秒活了过来,猛地站起身冲过去,神情急切:“医生,我爱人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凝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但是病人头部似有一块瘀血堵塞了神经,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或者说,不确定能不能醒过来。”
  听见医生的第一句话,秦绥绥刚松了一口气,可后面的话却又让她如遭雷击。
  “什么叫不确定能不能醒过来?”
  医生神情怜悯,却没再说话。
  秦绥绥用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坚持住,不要倒下来。她要接裴九砚,等裴九砚出来。
  没过两分钟,就有护士推着刚刚做完手术的裴九砚从里面出来了,秦绥绥立马上前。
  不过是两天一夜不见,前两天晚上还和她耳鬓厮磨,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此刻却静静地躺在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秦绥绥都不敢呼吸了,感觉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刺疼的,她颤抖着手摸上裴九砚苍白的脸颊,又摸了摸他受伤的腿,温声开口:“裴九砚,你疼不疼?别害怕,我来了。”
  她这种状态,让人担忧得很。
  迟东临和宋云来上前来:“妹妹,别担心,阿砚身体一向很好,肯定很快就能醒过来。”
  秦绥绥一言不发,只是跟着护士一起推着病床往病房里走。
  等回到病房,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离开之后,秦绥绥快步上前关上病房门,将其反锁,而后又迅速冲向病床。
  迟东临和宋云来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见秦绥绥将裴九砚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扒了出来,洁白的手指快速搭了上去,似在……诊脉。
  没错,秦绥绥的确在诊脉。
  从之前迟东临受伤中毒那次开始,她就怀疑裴九砚也中了毒,但是他当时身体并没有受到损伤,也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表现出来,所以秦绥绥哪怕是怀疑,也没有什么根据,甚至不知道从哪方面下手给他调理。
  有迟东临的案例在前,秦绥绥猜测,这种毒可能具有一定的潜伏期,在宿主身体正常时,并不会表现出来,但一旦宿主受伤,尤其是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毒素就会趁着宿主身体虚弱期快速在全身游走,此时毒性也会扩大好几倍。
  所以医生说裴九砚可能陷入昏迷时,秦绥绥就猜到可能是毒发了。
  刚刚在手术室外面,她也简单摸了一下裴九砚的脉搏,当时就感觉有点不对,现在一摸脉……果然如此!
  她也不含糊,低头就从布包里将银针拿了出来,摊开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迟东临和宋云来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样的操作,过去一段时间,秦绥绥常做,是为了给迟东临解毒。
  两个人同时小声惊呼出声:“阿砚也中毒了?”
  秦绥绥点头,找出酒精将银针全都消毒一遍,而后对着二人开口:“云来哥、东临哥,快过来,帮忙把阿砚的衣服脱了。”
  现在是裴九砚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毒素与体内的抗体一向是“你强我弱,你弱我强”的状态,因此此刻趁着他虚弱,正在全身快速游走,她必须争分夺秒给裴九砚施针,不让毒素扩散。
  脱衣服这活儿迟东临和宋云来很熟,两个人齐齐上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裴九砚的衣服扒光了,只留了一条底裤。
  秦绥绥看着他们:“你们一定要帮我守好病房门,谁都不能进来打扰,施针一旦被打断,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知道这毒有多霸道,二人慎重点头:“妹妹你放心,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进来。”
  迟东临甚至还搬了张椅子坐在病房门口堵门,他块头大,堵那里跟尊雕塑似的。
  准备工作就绪,秦绥绥也不再等,手指翻飞,迅速下针,很快,裴九砚就被扎成了个“刺猬”,秦绥绥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流了一身汗。
  宋云来适时倒了杯水递给她:“妹妹,喝点水歇一歇,要过多久拔针?”
  秦绥绥接过水一饮而尽:“十分钟后。”
  宋云来皱眉看了看她:“才十分钟?你身体扛得住吗?”
  秦绥绥勉强笑了笑:“放心,我这段时间在家里吃得好,养得好,肯定扛得住。”
  “对了,刚才外面是什么声音?”
  “哦,没什么事,是薛山,被砸断了腿,刚送到医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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