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裴爷爷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石”,从前裴奶奶娘家是做生意的,带来了不少嫁妆,都被他亏光了,可偏偏他终其一生,都没开出过一块真正的好货。也正是因为此,他觉得亏欠裴奶奶,这个家基本上裴奶奶说一不二。
  一听老爸/爷爷又去买石头了,裴家父子俩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柳倩云拍了拍秦绥绥的手,跟裴霍山开口:“你们先去吧,这儿有我呢。”
  等裴家父子俩走了之后,裴奶奶的哭声瞬间停下,脸上的慈祥全都不见了,打发柳倩云出去给她倒水后,就眼神犀利地看向秦绥绥:“你就是阿砚在外面那个媳妇儿?”
  秦绥绥皱眉:“奶奶,我是裴九砚合法合规的妻子。”
  裴奶奶冷笑一声:“自古聘则为妻奔是妾,你千里迢迢跑去倒贴,有什么资格自称阿砚的妻子?别没见过世面似的,见到我家阿砚长得好,又是军人就往上贴!”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秦绥绥起初对她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她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不装了,她直接双手抱臂:“您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您当初不也是冲着爷爷那张脸,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吗?怎么,现在后悔了?再说现在是新中国了,您说的这些封建迷信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让大伯一家都下农场的哟!”
  在来的路上,柳倩云就已经给秦绥绥恶补了关于老裴家的故事,是以这会儿秦绥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你!你!”裴奶奶被戳中痛处,气得说不出话!
  门外的柳倩云暗中朝秦绥绥竖了个大拇指,她刚刚倒完水回来,就听到老太婆又开始满嘴喷粪了,正想站出来阻止,没想到自家儿媳妇儿这战斗力杠杠的,完全用不上她。
  另一边的裴九砚正在等裴父开车过来,没站两秒钟,眼角余光就看见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窜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提脚踹了过去。
  那抹粉红色的身影还没靠近又抛物线一般飞远了。
  房间里的裴奶奶透过窗户看见这一幕,气得忘记装病,急得大喊:“阿砚!那是可可!她不过想抱你一下,你踹她干什么!”
  秦绥绥闻言,也转过身往外看,就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布拉吉的年轻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又是震惊又是伤心地看着裴九砚。
  裴九砚皱眉抬头看向二楼窗户边的裴奶奶,表情冷淡又疏离,发言耿直又得体:“她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我媳妇儿,谁也不能抱我!”
  第61章 媳妇儿,今晚回婚房住,好不好?
  裴九砚说完,还在半空中跟秦绥绥交换了一下眼神,像是在求表扬。
  难得看到他这样幼稚的一面,秦绥绥忍不住笑了一下,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郝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裴九砚:“你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对象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裴九砚一边转身朝里走,一边指着站在二楼窗户边的秦绥绥:“那个就是我媳妇。”说着还朝正好开车过来的裴霍山招招手,示意他自己去,今天这出闹剧,到这会儿他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了。
  郝可一边摸着布拉吉屁股处摔出的破洞,一边追在裴九砚身后跑:“不是,你结婚怎么不通知我?你瞧这事儿闹的,我还被我妈逼着穿了件娘们拉叽的布拉吉!”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她快速小跑两步,追上裴九砚,朝楼上看了看,又朝他挤挤眼:“这个,是不是就是你那个书信不断的小青梅未婚妻?”
  裴九砚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郝可嘴里嘟囔一句:“你那会儿三天两头往江城跑,书信不断的,比人家天天呆一起的人都黏糊,这可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我怎么就没个黏糊的竹马呢?”
  裴九砚懒得搭理她,直接上了二楼,裴奶奶还在嘀嘀咕咕:“阿砚这死孩子,全都被他妈带坏了,抱一下怎么了?”像是故意说给秦绥绥听的,她还刻意强调了一下:“小时候又不是没抱过。”
  “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而且,那不是抱,那只是正常的切磋。”裴九砚冷着脸站在门口,连声奶奶都不愿意再喊。
  裴奶奶却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把人拉过来,又语重心长地把刚才那套“自古聘则为妻奔是妾”的说辞说了一遍,极力劝说裴九砚跟秦绥绥离婚。
  “你听奶奶说,你一直在那个荒岛上也不是个事儿,你要是跟可可结婚了,她爸就能想办法把你调回来,回来京市多好,何必在那里受苦?奶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裴九砚冷着脸,犀利的眸子看向裴奶奶:“我看您是为了大堂哥的工作吧?”
  裴九砚的大堂哥裴单华,是裴奶奶的心尖宠,但可惜才能平庸,高中毕业后,家里走关系给他找了很多份工作,全都做不久。
  后来裴奶奶哭闹了许久,才让裴霍山生平第一次破例,走了关系把他弄到了部队后勤处,做了个军需管理人员。
  与之交换的条件是,裴霍山一家彻底跟裴家老宅分家,从此裴爷爷裴奶奶由裴家老大一家赡养。
  平静了几年,看来裴单华又坐不住了,这次裴奶奶居然直接拿他的婚事来做筏子。
  裴奶奶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哽得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耍赖,往床上一躺:“真是临了临了还要遭儿孙嫌,我好心好意为你打算,还要被你这样误解,我活不了啦!真是活不了啦!”
  裴九砚懒得搭理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刚才您说的话我已经完完整整地记下来了,一会儿回去后我就会向大伯的单位写一封举报信,举报他身为一家之主,居然纵容家人宣传封建迷信思想。相信义利食品厂会对这样的员工严加处理。”
  看着裴奶奶不敢置信的眼神,他丝毫不打算停下:“至于您,哦不,应该说是裴单华跟郝家的交易,最好到此为止,不然我也不介意闹到部队去,我这个人,您知道的,最是冷心冷肺,到时候我没什么损失,裴单华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说完转头看了眼跟在他后面上来的郝可,吓得原本正站在秦绥绥身边眼冒小桃心的郝可立马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可不知道啊,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好好的上着班呢,我妈说你回来了,要来我们家提亲来着,我寻思着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男未婚女未嫁,结个婚玩玩也不错,现在你结婚了,这事儿肯定作罢了!”
  郝可确实算是跟裴九砚、迟东临和宋云来几个人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她妈希望她能女承母业,进部队文工团,从小把她当文艺兵培养,结果这妮子长了反骨,现在是部队体工队的一位田径运动员。
  郝父的职位跟裴霍山不相上下,但郝家就郝可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同样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年轻有为的裴九砚身上,想促成这两个小儿女的婚事。
  眼看裴奶奶几乎气得要晕倒,裴九砚眼疾手快地拉着自家媳妇儿和老妈头也不回地出了老宅。
  柳倩云悄悄对着他竖大拇指:“好样的儿子,有你爸当年的风范!”
  想当年她刚和裴霍山结婚的时候,裴奶奶也是这么为难她的,裴霍山当场就带着她搬出了老宅,平时除了给养老钱,几乎不来往。后来有了裴单华工作那事,直接连养老钱也不送了,所以每次裴奶奶想要找他们一家,都只能通过装病这一招,而且还是直接给他们单位打电话。
  秦绥绥也想笑,实在是刚才裴九砚那一脚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她都惊住了。不过他这样的态度,也确实证明自己没有所托非人。秦绥绥低头偷偷笑了一下。
  “哇!妹妹!你笑起来更好看了耶!”郝可从后面追上来,哥俩好似地一把搭上秦绥绥的肩。
  裴九砚冷着脸,一把将她的手扇掉。那声音……听着怪疼的,秦绥绥忍不住吸了口气。
  郝可也捂着手背,朝着秦绥绥控诉:“妹妹,你瞧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这样的男人要来干什么?不如跟姐姐走吧!”
  秦绥绥眨眨眼:“不是,同志,如果刚才的事情不是梦的话,我俩应该暂时算情敌吧?”
  郝可大笑一声:“什么情敌?你不会真以为我跟裴九砚有什么吧?要是有什么早有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啊!”
  郝可爽朗地笑着,秦绥绥只是自始至终淡笑着看她,没有答话。
  或许女人生来就有一种本能,一旦开始对某人上心后,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出他身边又有哪些人跟自己一样喜欢他。这种本能,应该叫第六感。
  刚才哪怕是站在楼上,秦绥绥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郝可奔向裴九砚时的那种眼神,有期待,有欣喜,更有跟郝可本人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小女儿的娇羞。
  她在听到裴九砚说自己结婚了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受伤和失落,也全都被秦绥绥尽收眼底。
  至于她后来为什么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对自己很有好感的样子,还跟裴九砚称兄道弟,秦绥绥不清楚,她若不越界,自己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裴九砚确实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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