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裴淮见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餍足。
  暖香氤氲,一室安谧。
  小皇子仍在睡梦中,还轻轻砸巴了下小嘴,对他爹做的恶劣事儿浑然不觉。
  -
  待沈韫珠坐好月子,重华宫里也终于能迎接外客。
  这日,秦婉烟携着昭宁公主前来探望。
  彼时,沈韫珠正坐在软榻边上,逗弄着摇篮里的小皇子。
  沈韫珠见了秦婉烟,差点儿要起身行礼,却见秦婉烟先福身道:
  “皇贵妃安。”
  沈韫珠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是皇贵妃,又赶忙笑着起身迎接,请秦婉烟上座。
  目光落在摇篮中的婴孩身上,秦婉烟满眼透着喜爱,温声笑道:
  “小皇子果真生得极好。”
  昭宁公主年幼,正是见什么都新奇的年纪,伸着小脑袋往摇篮里瞧,朝沈韫珠问道:
  “娴娘娘,我可以摸摸他吗?”
  “璎儿,弟弟还小,可不许乱碰。”秦婉烟轻轻拉住昭宁的手,柔声教导道。
  昭宁公主闻言,只得乖乖地收回手,眼睛却依旧好奇地盯着摇篮里的小皇子。
  沈韫珠见状,便吩咐奶娘将小皇子抱到昭宁公主面前,笑道:
  “不妨事,昭宁好奇,便让她摸摸罢。”
  秦婉烟点点头,叮嘱昭宁千万要当心一些。
  昭宁公主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皇子的脸颊。
  小皇子忽然挥动起胳膊,竟朝着昭宁咯咯笑了起来。
  趁着昭宁在和小皇子说话儿,秦婉烟也同沈韫珠聊了些昭宁小时候的趣事。
  没过多久,等裴淮下朝回来,瞧见的正是这温馨融洽的一幕。
  炕桌旁只能坐下两人,沈韫珠和秦婉烟都想起身让座,最后还是秦婉烟快了一步。
  “妾身见过皇上。”
  裴淮大步走来,也是将沈韫珠摁回去坐着,这才看向秦婉烟道:
  “秦妃来了?”
  “妾身听闻皇贵妃出月,特地带昭宁过来瞧瞧小皇子。”秦婉烟福身回道。
  裴淮点点头,命人搬绣墩儿来请秦婉烟落座。
  昭宁公主扑到裴淮身前,知道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唤错,仍软声道:
  “父皇。”
  裴淮顿时眉笑眼开,摸了摸昭宁的头,真恨不得自己也能有个亲生女儿。
  秦婉烟过来也有一会儿了,此时见裴淮前来陪伴沈韫珠,便想带着昭宁回去。
  裴淮却忽然开口道:
  “先不急,朕还有事同你讲。”
  沈韫珠闻言,听出裴淮这是有正事要谈,便对身旁的乳母使了个眼色。
  乳母会意,立马抱着小皇子退了下去。秦妃的宫人见状,也将昭宁公主领出内殿。
  沈韫珠不知裴淮要说什么事,不禁开口询问道:
  “妾身可要先下去?”
  “坐着罢。”裴淮失笑道,“这里是重华宫,哪有把主人赶出去的道理?”
  见裴淮还有心思顽笑,秦婉烟默默松了口气,想来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
  待屋内只剩下三人,裴淮这才放下茶盏,看向秦婉烟道:
  “之前珠珠身子不方便,有劳皇嫂替朕照应后宫。”
  “皇上言重了。”
  秦婉烟忙想起身行礼,却被裴淮挥止。
  “眼下又没有外人在,皇嫂不必多礼。”
  秦婉烟感激地说道:
  “皇上替王爷平反,对妾身和昭宁恩重如山。妾身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又何足挂齿?妾身只盼着能有机会,替皇上和娘娘分忧一二。”
  自从杨家倒台后,裴淮立马命人翻出当年永王旧案,且在三月前已替永王平冤昭雪。
  “朕正想同皇嫂说起此事。”
  裴淮说道:
  “当日替皇兄平反之时,因着珠珠尚未生产,朕便没有送皇嫂和昭宁回王府。”
  “如今珠珠已出了月子,朕想着是时候该择日册您为永王妃,并将昭宁归还皇兄膝下。”
  “这如何使得?”
  能为永王平反秦婉烟已经心满意足,从未指望过有朝一日,还能让昭宁认回永王之女的身份。
  “此事若令世人知晓,恐怕会妄加揣测,于皇上圣名有碍……”秦婉烟蹙眉道。
  裴淮虽是大义,但曾将寡嫂养在宫中,难免会被有心之人议论纷纷。
  “虚名而已。”
  裴淮摆了摆手,淡然笑道:
  “知我罪我,但凭后世评说。”
  秦婉烟赶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韫珠,却见沈韫珠只顾满眼欣赏地望着裴淮。
  见沈韫珠明显是和裴淮一条心,秦婉烟别开眼,禁不住哽咽道:
  “可妾身出身卑贱,又怎堪王妃之位?”
  沈韫珠知道昭宁是永王之女后,也好奇过永王生前似乎没娶王妃。
  后来还是裴淮告诉了沈韫珠,原来秦婉烟家道中落,竟是从秦楼楚馆中被永王搭救出来的。
  因为身世的缘故,永王暂且无法迎娶秦婉烟为妻。但他二人已在私底下拜过天地,还请了当时是皇太子的裴淮观礼见证。
  “在皇兄心里,您便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妃。原本等您生下昭宁,皇兄便打算舍弃一切带您走了。”
  裴淮轻叹道:
  “如今朕大权在握,既能替皇兄偿愿,又何不为之呢?”
  见秦婉烟垂泪,沈韫珠也不由牵动了心肠,顿时眼眶湿润,颤声跟着劝道:
  “皇嫂,您就听皇上的罢。”
  最终,秦婉烟起身叩拜,泪落如雨。
  第68章 围场春狩
  出宫之事虽已商定, 但永王府荒废许久,还须些时日重新修葺。故而永王妃带昭宁公主离宫之日,便定在了三月底。
  王爷之女本应改封为郡主, 可裴淮甚是喜爱这孩子,便仍保留了裴璎的公主封号。
  沈韫珠提前与秦婉烟说好, 三月廿八那日,自己和裴淮都会来宫门口为她俩送行。
  因着要等裴淮散朝, 秦婉烟母女便留在宫中用罢午膳, 方才准备动身回永王府。
  午后日光铺洒在汉白玉阶上, 映照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秦婉烟同帝妃二人作别后,弯下腰拍拍昭宁的肩, 柔声说道:
  “昭宁,快同皇叔和皇婶道别。”
  裴璎乖乖点头, 按照母妃教过的礼节下拜,脆生生地说道:
  “昭宁拜别皇叔、皇婶。”
  “愿皇叔与皇婶平平安安,恩爱长久。”
  听到这话从孩子嘴里说出来, 沈韫珠顿时有些羞怯, 忍不住轻轻捏着裴淮的衣袖,立刻被裴淮反手握住。
  裴淮笑着扶起小丫头,说道:
  “昭宁乖,日后常进宫来玩。”
  “好!”
  昭宁用力点了点头, 一双乌溜溜的杏眸里满是期待。
  秦婉烟却是眼眶微红, 朝裴淮和沈韫珠福了福身, 道:
  “皇上, 娘娘, 妾身告退。”
  “皇嫂保重。”
  沈韫珠微微颔首还礼,温声说道。
  裴淮与沈韫珠并肩而立, 看着秦婉烟牵起昭宁的手走下台阶,又将昭宁抱上了马车。
  待放下车帘后,马车缓缓驶离了皇宫。
  沈韫珠目送她们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不知怎地,沈韫珠心头忽然泛起一阵难过,眼中也不由得湿润起来。
  裴淮见状,忙将沈韫珠拉到身前,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低声安慰道:
  “永王府又不远,日后你若是想见她们,再邀她们进宫来便是了。”
  儿时与父王聚少离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沈韫珠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此刻在裴淮面前,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好在和煦的春风拂过脸颊,带来淡淡暖意。沈韫珠默默从伤感中抽离出来,浅笑着朝裴淮颔首。
  见沈韫珠好些了,裴淮将沈韫珠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
  “走罢,咱们也该回去了。”
  沈韫珠轻轻“嗯”了一声,任由裴淮牵起她,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
  静默了一会儿后,裴淮随口问道:
  “珠珠下午做什么?可是要继续陪玠儿?”
  沈韫珠抬头瞧了裴淮一眼,忽然想起这男人近来暗搓搓的抱怨,不由揶揄道:
  “妾身陪着玠儿,可就又顾不得皇上了,皇上不如先回御书房?”
  “怎么?这是要赶朕走?”
  果然,裴淮掐了把女子的手心,十分不满地哼道:
  “自打珠珠有了孩儿,朕连去重华宫坐坐都得看人脸色。”
  沈韫珠娇俏地眨眨眼,故意说道:
  “妾身哪敢啊?只是想着皇上政务繁忙,不敢过多耽搁您罢了。”
  见裴淮憋气不悦,沈韫珠不禁掩唇轻笑,终于问道:
  “不知皇上下午可否有空,陪妾身去箭亭跑马?”
  眼下裴玠那小家伙还去不了箭亭,今儿个也必然是不可能带着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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