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而女子始终面无表情,足尖在他颈侧轻碾,又慢慢往下,抵在他的胸口处。
男子咽下花瓣,顺势垂首,鲜红的唇落在她的脚背上。
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紧接着便是赏银掷在托盘里的脆响,厅内瞬间哗然。
果然是见世面,崔令容看得睁大了眼,回过神来忙推了推身边的萧寒声:“银子呢银子呢。”
萧寒声笑着递过银子,偏头看她:“你喜欢……这样?”
“嗯,真有意思。”崔令容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口应道。
斜对面的阴影里却传来一声冷哼,墨影沉着脸将剑抱得更紧,怒道:“这有何好看的!堂堂七尺男儿,竟作此姿态,真是丢尽脸面!”说罢,猛地起身,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切,不懂情趣。”徐宁撇撇嘴,忽然凑到崔令容身边挤眉弄眼,“表姐,你快帮我瞧瞧这里哪个男子长得好些?我拐回去让他当赘婿!”
自从徐宁争夺到布行经营权后,布行在徐宁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徐氏如今看开了,也不再念叨着用她的婚事来攀上权贵,于是徐宁便有了招赘的想法。
崔令容环顾四周,果然见在座的男子个个衣着光鲜,眉眼比寻常大街上的男子更显精致,忍不住笑道:“这些男子……不会都是来这等着当赘婿的吧?”
“不然呢?”徐宁理直气壮地一点头,“来逍遥居的女子,要么有钱要么还是有钱,来这的男子不是想入赘,难不成是想上台当‘狗’吗?”
她话才说完,忽然眼睛一亮,瞥见楼下穿红衣持扇的青年正抬头望来,忙丢下一句“我看那个就不错”,提着裙摆便急匆匆往楼下跑了。
台下的鼓乐与喝彩声此起彼伏,又一场“训狗记”正在上演。
萧寒声坐在雅座里,执壶的手稳当得很,见崔令容目光胶着在台上,连茶凉了都未察觉,顺势给她倒了杯热茶,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没想到崔娘子会喜欢这种表演。”
崔令容回过神,脸颊泛起薄红,却没半分扭捏。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倒衬得眼底的坦荡更分明。
“嗯,我喜欢这样的。”
她这般有才学、家世又显赫的女子,岂会甘心屈于任何男子的裙下,更不会被任何枷锁束缚。
茶刚入喉,身后忽然飘来一阵清香,伴着银铃般的笑声。
一位穿红衣的女子款款走来,裙摆上绣着金线牡丹,体态丰腴,眉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热辣。
她径直走到萧寒声面前,抛了个媚眼,声音娇软:“不知公子可找到婆家了?小女子今儿二十有五,家父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公子可愿入赘我家?”
崔令容一口茶差点喷在桌上,慌忙用帕子按住唇角。
她这还没缓过神,另一位满身珠翠的女子已挤上前来,对着萧寒声笑道:“她家规矩多着呢,听说赘婿连正桌都上不得,来我家,我家银钱管够,规矩全免。”
红衣女子立刻瞪了回去:“先来后到懂不懂?”转头又对着萧寒声柔声道,“公子若是肯来,我家规矩我做主,你自然能上桌吃饭的。”
崔令容惊得瞪圆了眼睛,视线在萧寒声脸上转了又转,她张了张嘴想替他解围,可话到嘴边,又莫名咽了回去。
正这时,萧寒声却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温润,竟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崔娘子意下如何?”他轻声问道,尾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崔令容指着自己,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心道:他这是真有入赘的心思?还来问她?
红衣女子顺着萧寒声的目光望过来,见崔令容衣着素雅,料子虽好却无过多装饰,当即“哼”了一声,语气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瞧你这打扮,寒酸得很,家中最多有些小钱,就这还敢来招赘?”
的确是今非昔比了,崔令容咬着牙道,“我…的确没钱。”
话刚说完,那两位女子便用袖子掩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往前一步挡在萧寒声面前,双手叉腰,下巴扬得高高的,活像只护着雏鸟的老母鸡。
“但是!你们别想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人!”
话音落下,周遭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崔令容脊背一僵,最让她羞涩的那道视线,正来自身后。
萧寒声望着她,眼神深邃,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眼看那两位女子还要上前理论,崔令容只觉得脸颊发烫,左手慌忙捂住脸,右手一把拽t住身后萧寒声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喧闹的逍遥居,连裙摆被门槛勾了一下都没察觉。
此时太阳才刚刚落山,天边一片紫红。
崔令容拉着萧寒声跑了一段路,实在是累的跑不动了才松开他的手,弯下腰来气喘吁吁。
她装作方才那番失态从未发生过,转身对萧寒声扬了扬下巴,语气故作轻松:“我有些饿了。”
萧寒声望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笑意未散,顺从地点点头,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声音温和却带着戏谑。
“你的脸……很红。”
崔令容像被烫到一般,双手立刻捂在脸上,猛地背过身去,后脑勺对着他,声音气鼓鼓的,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
“我方才是替你解围!那些女子那般无礼,你怎能当真?况且……况且你还没帮我找到谷叔,怎能半路撇下我去入赘别家?”
风从街角卷过,将她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尾音都散在夜风里。
她等了片刻,身后却迟迟没有回应。
崔令容猛地转过身来,眼前空无一人,只余落叶吹过街角。
方才还站在她身后的人,却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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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谁会当赘婿呢?好难猜啊,是谁呢[狗头叼玫瑰]
第27章 中箭
萧寒声是故意丢下崔令容的。
他注意到街角昏暗处躲着个刀疤男,那人脸上涂着厚重的黄粉,眉眼却透着一股刻意的警惕,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这边。
易容的手法粗糙,瞒不过他的眼,此人十有八九就是崔令容要找的老谷。
他没惊动身前的少女,只在崔令容背过身气鼓鼓说话的瞬间,指尖悄然握住了腰间的短刀,足下无声,像一道影子般滑入了侧巷。
老谷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待他的身影一动,拼了命似的朝不远处的湖边狂奔。
萧寒声紧追不舍,足尖点过青石板路,眼看距离越缩越近,他手腕一翻,袖中暗箭已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侧撞了过来,一只手重重搭在他的肩上,暗箭“嗖”地射偏在墙面上。
“萧寒声,真的是你!”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江厂嘴里叼着根青草,满是震惊。
萧寒声眼睁睁看着老谷“扑通”一声跳进湖里,水面泛起几圈涟漪后便没了踪迹,心头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他一把甩开江厂的手,语气冰冷:“你坏了我的好事。”
江厂悻悻地收回手,脸上那点惊讶褪去,又换上惯常的散漫:“许久未见,打个招呼罢了,我怎知你在出任务?”
“我和你之间,还没熟到需要刻意打招呼的地步。”萧寒声懒得与他多言,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江厂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漫不经心瞬间被阴鸷取代。
他与萧寒声同属临星阁,阁内向来以实力论高低,彼此间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谁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而萧寒声便是他最碍眼的那块绊脚石。
从前数次任务,他都在暗中使绊子,偏这人总能化险为夷。
“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江厂咬碎了嘴里的草根。
身后的阴影里,其余几名蒙面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低声问道:“江哥,他当真是我们要找的平南王府世子?”
江厂冷笑一声,目光追着萧寒声的方向,指尖在掌心缓缓摩挲:“画像上的人,是他无疑了。”
江厂从身后黑蒙面人的手中接过弓箭,指腹迅速勾住弓弦,箭矢如寒星般离弦,破风的锐响在夜色里骤然炸开。
可萧寒声早有防备,足尖在青石板上一点,身形如惊鸿般侧掠,巧妙躲过。
巷子两头已被蒙面刀客死死堵住,屋檐上亦有黑影蛰伏,寒光闪烁的兵刃在暗处若隐若现,分明是布下了绝杀之局。
萧寒声反手抽出腰间横刀,冷眸扫过围堵之人,沉声道:“江厂,临星阁的规矩你忘了?”
他清楚这些人并非阁中所属,显然是江厂外聘的帮手。而临星阁素有铁律:同阁之人可争可斗,却绝不能动杀手。
江厂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狠戾:“规矩?我今日杀的不是临星阁刀客萧寒声,而是平南王府世子萧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