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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华琅心下忽觉奇怪,谨慎抬头,马车行驶过来,眨眼片刻,一只手从车厢伸出。
  扯着他,拽上车。
  眼前黑晕,天旋地转。
  腰侧伤口撞到锐利边角,疼得华琅眉头紧锁,闭了闭眼,再睁开,竟到了一处茶楼雅间。
  浓郁茶香喷薄,倒显得诡异。
  “华琅公公,近来可好?”
  眼前茶壶嘴斟出茶水,茶汤面上热汽氤氲,华琅眯了眯眼,看清来人。
  抬手,不轻不重动作,打翻茶盏,嗤声淡笑,“和安,在新皇帝身边伺候得舒服么?”
  和安手上停顿,笑着说:“自然舒服的,新帝不似先帝,宽和仁义。”
  “华琅公公呢?将军府里好过么。”
  华琅接过和安手里的茶壶,给他那空茶盏里倒一杯,淡道:“要我做什么?”
  大多数侍奉前朝的奴婢都没有获罪,而是改头换面侍奉新主,获罪的只有少部分手持重权和勾结他们的人。
  和安与华琅关系不深不浅,偶尔借华琅权势耍耍威风。
  华琅瞥了揣手端笑的和安一眼。
  现在应该是新帝忠实的奴婢,并撇清了和他的关系。
  和安撞上华琅那双没有情绪的眼,忽然觉得有点心虚,心虚之后又挺直腰板,“华琅,要是在将军府受虐待,随时联络咱家。”
  他指了指楼下,“这家茶楼在咱家名下,当年受您恩惠,而今自然要报答。”
  华琅知他话里有话,随口敷衍着
  。
  和安又笑,“其实呢,还有将军府更好的出路,你也知道,咱们这种残废,离开了皇城,不如一条狗招人稀罕……”
  .
  天黑了,将军府里点上油灯,姚淑娘点燃两盏灯笼,挂在府门外两侧。
  挂钩太高,姚淑娘挂不上,要去拖矮凳,却有人先一步接过灯笼,稍踮脚便挂上。
  姚淑娘退到一边,“将军。”
  詹云湄扶稳灯笼,拍了拍手,取下斗篷递给姚淑娘,“府上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呢,公公在堂里边儿等着您的。”
  “噢?今天这么乖?”詹云湄换下沾寒气的衣裳,只着中衣与薄外袍。
  穿过沿廊,姚淑娘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
  詹云湄入堂屋,姚淑娘再次关门。
  她刚进来,华琅就站起身。
  詹云湄轻轻按下华琅肩膀,坐在他身边,“这么晚了,还在等我?”
  “没算时辰,”华琅悄无声息地挪动位置,离詹云湄更近,衣物相贴。
  她穿得单薄,怎么可能没感觉到他在靠近,只轻轻笑,不戳穿。
  军务册子还是在主屋处理,詹云湄洗浴过后慢慢悠悠看起册子。
  主屋里添了一张美人榻在詹云湄的案桌旁,华琅每晚就坐在榻上,陪詹云湄。
  不过这榻坐着不舒服,他也不喜欢躺,所以动来动去,总是找不到心意的姿势。
  听着比以往更大的挪动动静,詹云湄无心留在册子上,眸光轻挪,飘到华琅背后。
  他洗浴过,穿着薄甚至有些透的寝衣,瘦削背脊若隐若现,走势蜿蜒。
  詹云湄捏了捏手中笔杆,细长、直挺的,透着温凉。
  她突然想起了刑部大狱的场景,今下晌,庚祁刑罚突然加重,受刑后认罪,流放到边疆。
  刑具能撬开罪人的嘴,让罪人应罪。
  那是不是也可以让不诚实的人乖乖认错?
  “华琅,”詹云湄道。
  华琅还在调整坐姿,忽听詹云湄叫他,本就心里发虚,一听她声儿,吓得手里书都掉了。
  转过身,一边伸手捡书一边小声应,“怎么了?”
  詹云湄起身,抓住华琅手臂,“别捡了。”她坐在美人榻上,将他往身边带。
  惯力扯着人直往她怀里砸,华琅腰侧伤口在今天被两次撞击,剧烈疼痛逼得人眯眼哼声。
  “淑娘说你今天出府了,做了什么?”詹云湄顺势抱着华琅,让他趴在自己肩头,在他背后的手则擦拭着笔杆。
  正中心虚要害。
  虽然华琅清楚自己什么也没做,更没背叛詹云湄,可被她一问,心里还是发慌。
  “盘查了你名下几家铺子,逛了菜市……”华琅话没说完,感受到尖锐的疼痛,猛地攥紧詹云湄肩头衣裳。
  “还有呢?继续说。”她面上一如既往温淡和煦。
  华琅的脸不由自主地深埋到詹云湄怀中,似蹭,似不可控地扭动,再开口,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没有了……别的都没了……”
  “真的吗?”詹云湄的语调仍很好气,甚至含有笑意,“现在知错就认,我不生气。”
  其实呢,无论华琅承不承认,她都不会生气,因为她知道他没做什么,见和安也只是被迫见,和安让他监视将军府,只需监视她是否私下面见政臣,连这点他都没答应。
  说实在,他该应的,敷衍皇帝也是敷衍,不应么……问题也不大。
  “真的,不、不是,”华琅带上了求饶的哭腔,他原先就敏感,受不得刺激,“我错了,我和你说……我真的错了……”
  今儿个詹云湄没怎么过渡,上来就是盘问和用刑,担心他受伤,所以放轻,但没有结束。
  抬手安抚华琅颤抖的背脊。
  垂首,吻在华琅湿润的眼尾。
  詹云湄捧起华琅的脸,吻他因紧张而紧抿的唇瓣,他残存的意识还在和她对抗,不肯张嘴。
  便再次动刑。
  在华琅无法忍耐疼痛而开合唇瓣的瞬间,詹云湄勾住他的舌尖,细细厮磨。
  伴随呜咽与哭泣,华琅勾住詹云湄的指尖,脑袋无力地点,是他想说话的表现。
  她放开他,他唇中争先恐后喘出湿气,她这会子眉眼弯着,分明是知道他做了什么。
  华琅得知又被詹云湄耍了一遍,很有些气,半恼半愤,羞愤大过怂怕,脱口而出:“我恨你!”
  “恨我啊,”詹云湄拉长尾音,突然笑起来,亲吻华琅的唇,“可我很喜欢华琅,怎么办呢?”
  于是眼睁睁瞧着,他的脸越来越红,眼里越来越湿。
  第30章
  口中虽如此说着,身体上并没有闹得太过分,华琅接受着詹云湄带给他的一切,愉悦、痛苦、羞耻,样样种种,他全都吞下。
  朦胧着,脑际似乎被蒙了一大片纱,他几乎听不见声音,只知道耳边有她亲昵的哄慰。
  他喜欢她哄他,每当这时,心跳都变真切。
  他好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
  就算她天天都在戏弄他,玩弄他,他也喜欢,而且是特别特别喜欢。
  不知道意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太累而闭上眼。
  再睁开眼,华琅浑身酸痛,又胀又麻,轻轻翻身,把被子抱在怀里蜷着。
  榻边已经凉下,没了人,只有枕头上未能彻底复原的褶皱证明着这里曾睡过人。
  好在榻边还残留詹云湄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伴着这气息,华琅再次阖眼。
  再睡一会儿吧,就睡一会儿,多睡一会儿也行,睡到晌午起来吃饭,下晌糊弄糊弄就过了,夜里詹云湄就回来了。
  他不清楚什么时候依赖上有詹云湄的感觉,有时觉得奇妙,竟然会依赖上她这个强势却温和的人,这也太……奇怪了。
  依赖的感觉很惶恐,时常叫人心慌,却又让人不可自拔地沉迷。
  华琅眼皮沉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华琅还躺在主屋榻上,就已经闻见大堂里传来的饭香。
  詹云湄把他欺负得太过,就会着手安排第二天的膳食,给他补一补。
  揣着隐隐约约的期待,华琅起了床,稍动了几步,忽觉发胀处冰凉粘腻。
  詹云湄很早就特地寻了方子,消肿镇痛,养身子,但他嫌麻烦,经常一道擦药一道不擦,这回是她给他擦的。
  华琅蓦地绯红脸颊,抬手摸了摸脸。
  “……华琅公公?”姚淑娘递上碗筷,华琅却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外边儿风雪大,饭菜易凉,她出声提醒。
  华琅缓缓回神,目光平缓地在大堂游走一圈。
  不自觉轻弯唇畔。
  真好,没有第二个宠侍,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顿饭慢吞吞地用,用完后,华琅去花厅坐着,给几株快被雪冻死的花裁剪枯叶。
  几株花是秋天的,今年意外撑到冬天,不过雪实在太大,气候过于寒冷,还是活不下去,剪掉枯叶后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其中一片枯叶有半个巴掌大,裁剪下来是完整的一片,纹脉清晰,残败着,又蓬勃着,华琅盯它。
  忽然想起,詹云湄偶尔会看些书,但总不能一次性看完,下回再看经常找不到上回的页数。
  华琅捻起枯叶,另一只手隔着衣领,抚摸贴在胸口上的狼牙。
  下晌,华琅安排完府务,钻到主屋待了整个下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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