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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说完,那什么都没抓到的手,就无力摔在被褥上。
  “嬷嬷…!”
  紧接着,房间内便响彻青令宛若失亲的凄苦崩溃的哭声。
  第37章
  沈长冀已经安排人着手梅嬷嬷的入殓。
  这皇宫里的宫人的下场, 大多数就是死后尸体一裹,运出宫外,随便丢进乱葬岗的下场,然而, 这也算个好结局了, 毕竟最后还是逃离了这吃人的皇宫,有些冤魂, 至今还被困在宫中的某口废井中, 至今仍旧不见天日。
  但因为有沈长冀的安排, 梅嬷嬷最终逃过了这两种结局,最后可以长眠在城外风景如画的般若寺。
  青令虽悲痛欲绝到精神恍惚,可还是在最后,亲自给梅嬷嬷擦洗了身体,换好寿衣, 亲眼看棺材被封上。
  而全程沈长冀都陪在他身边。
  待所有事解决, 已经临近傍晚, 故而棺椁还会再冷宫停留一夜, 第二天清晨再被送出宫。
  梅嬷嬷去世得太突然,青令整个人浑浑噩噩,无论身边人说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听到惜月突然紧张的声音:“九殿下, 您见着太子殿下了吗?”
  青令木木地转头去看,却见惜月端着什么, 正着急忙慌地寻找,他下意识转头,“殿下他刚刚不就在——”
  原本始终会有道坚实身影存在的地方荡荡, 青令脑子嗡了一下,而屋外的宫人也纷纷回禀说没有见着沈长冀。
  惜月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并发动所有人去找,青令见到桌上的一碗浓黑的药汤,心一跳,抓住惜月:“这药是殿下要喝的吗?”
  惜月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急切道:“太子殿下如果不喝这药,会出大事的,可太子殿下现在却又不知去了哪里……”
  青令隐隐觉得沈长冀的突然消失有些不同寻常,耳畔又响起梅嬷嬷临终前的话,心愈发攥起来,颤声道:“我也来帮你们。”
  惜月没有拒绝,发动所有人去寻,青令也去寻。
  天色已晚,夜色侵染着入目所及之处,青令拿了一盏宫灯,与其他人一起四处寻找沈长冀。
  冷宫实在太大了,又有许多地方已经几十年都没人踏足过,纵使惜月发动整个皇宫的人寻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青令心里愈发惶恐不安。
  青令有天太黑就看不清路的毛病,路上险些摔倒,惜月还得总盯着他,道:“殿下,这边都找过了,我去那边再看看,天越来越黑,路上怕出意外,再说您今天也累了一天,先回去吧,我们会继续找的。”
  青令也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们,十分内疚,便只能先回去了,回去前:“如果找到了太子殿下,一定要告诉我。”
  在惜月答应后,青令也没有让惜月再派人送他回去,自己一个人摸着黑,按照记忆走了回去。
  一回到自己的院落,无穷无尽的冰冷孤独就瞬间吞没了他,因为不敢接受梅嬷嬷已经离开,青令有些不敢走进停放梅嬷嬷棺椁的房间。
  而就在这时,青令突然注意到他原来放置柴木的棚子下传来动静。
  往常柴木堆得不稳,会有倒塌的风险,故而青令刚想走过去检查,可当他打着灯靠近,发现柴木堆得整整齐齐时,猛地,一只手从黑暗伸出,将他一下子拉入一个滚烫极具占有欲的怀抱中。
  “太子殿下!”
  青令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要询问沈长冀为什么会躲在这里不出来时,黑暗中却响起对方低哑发问:“青令,你嬷嬷临终前的遗愿,是不是与我有关?”
  沈长冀单刀直入地开口打了青令一个措手不及,“殿下你为什么会知……”
  脸被温柔捧起来,耳边落下沈长冀如蛊惑般的缱绻低语:“青令,告诉皇兄,好吗?”
  “是……”
  青令下意识想说,可马上却又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咬住唇。
  沈长冀压下心头掀起的滔天巨浪,让自己尽可能平复语气,问:“是你嬷嬷让你不要再与我接触吗?还是要你为了报你父母的仇,杀了我……”
  “都不是!”
  青令脱口而出,望着男人火热的眸,他却逃避似地低下头,半晌,才濡喏道:“嬷嬷她只是让我求你,让你放我离开……”
  竟是!
  沈长冀瞳孔猛地一缩。他千算万算,竟没算到那老妪临死前竟交代的是这个!
  难怪!难怪!难怪对方今天故意那么说!
  自己之所以带青令从暮云山连夜赶回来,是沈长冀不觉得一个瞎了眼,命不久矣的老妪临死前,还能在做什么,所以才送青令回来见对方最后一面,可他万万没想到,那老妪竟然当着青令的面,给他设了一个不能不跳的陷阱!
  沈长冀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将死的老妪设计,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
  倘若不是那个老妪闹这么一出,再给他与青令在暮云山几天时间相处,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彻底将小雀鸟的心收入掌中。
  倘若那老妪留下的遗嘱是别的什么,哪怕是让青令给他父母报仇,他都尚且还可以用计,让这只天真的雀鸟心甘情愿进他的笼子里。
  可偏偏!
  那老妪竟什么仇也不要报了,只是让青令求自己同意他离开皇宫!
  而自己现在还迫于之前曾许诺的话,不得不答应,否则,他便违背了诺言,自然更无可能让青令为他主动留下。
  他陷入了一个注定的输局——
  无论怎么办,都注定留不住这只雀鸟。
  逼仄黑暗棚下的龙鳞琥珀信香浓到几乎能溺毙任何一个坤泽,暴虐狂乱到逼退任何一个天乾的程度,可唯独被天乾囚在怀中的纤弱中庸对此一无所知。
  此前沈长冀一直觉得不受信香影响,也无法标记的中庸,比娇柔的坤泽要好用的多。
  不单是性格上更加不缠人,即便自己再如何凶狠过分的标记,对方也会一声不吭地承受,事后自己默默处理好一切,不给自己添任何麻烦,随用随取,更不会像坤泽一样反过来对天乾产生影响。
  这也是沈长冀发现青令能有效安抚自己的信香后,决定想办法把这只怯弱的雀儿捕入自己笼中的原因。
  然而,就在现在,沈长冀却第一次如此痛恨怀里的小雀鸟为何是个中庸。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青令是个坤泽,只要他释放信香,对方就会从身到心都极度依赖他,并且再也离不开他。
  可青令偏偏只是个中庸。
  沈长冀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事实。
  但马上,沈长冀就恢复最基本的理智,并极快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
  “唔!”
  头顶突然响起一声闷哼,顷刻拉回了神思在外的青令的注意,仰头望见沈长冀咬紧牙,满头大汗的痛苦表情,几乎是一瞬间,青令就意识到沈长冀发生了什么:“殿下,是你的信香又紊乱了吗?”
  说完,青令就立马扯开自己脖子上的绷带,捞开脑后长发,“殿下,你快咬我吧!”
  望着即便在黑暗中,也仍旧白得晃人眼的这截纤长后颈,尤其是那被自己反复咬过又反复愈合结痂的肌肤,夜色里,如渊般的黑眸翻涌起浓重的欲色。
  如果是昨天,沈长冀会毫不犹豫咬下去,并且再度给这截雪白后颈注入自己的信香,好给这个中庸再次烙上自己私有物的印记。
  可沈长冀这一次却强撑地咬紧了后槽牙。
  而已经做好再度被咬准备的青令,因为迟迟等不到预期中的痛苦,茫然地转回了头,问黑暗里的对方,“殿下你怎么……”
  “不可以了。”
  青令一愣:“为什么……”
  脸却被温柔捧起,黑暗中,男人炙热的鼻息扑落,同时落下的,还要沈长冀似忍住莫大痛苦,却还竭力克制的一个问题:“青令,皇兄答应过你嬷嬷,只要为你好,皇兄愿意做一切的事,也包括放你离开。”
  “只要你说你是真的想走,皇兄一定会放你走。”
  沈长冀吸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青令,皇兄我其实可以骗你,如果不咬你,我的腺体会极度痛苦,用你的善良来留下你,可我不愿骗你。”
  “只因为,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善良,而只是为了我。”
  “青令,我需要你。”
  青令完全呆住。
  沈长冀则越靠越近,二人的唇在黑暗中似只有两指之距,如蛊惑般低语随炙热鼻息一同烙在唇上:
  “青令,为我留下,好吗?”
  “殿下,我……”
  男人的一句一言实在太过情真意切,炙热用力的手臂将青令圈得又紧又晕,面对男人在黑暗中唯一看得见却炙热得他心颤的眼,他几乎下意识就要答应对方,说自己不走,愿意留在对方身边了。
  而看着怀里的人怜弱而神智迷蒙着望着自己,两瓣淡红的唇如暗夜里的梅花般颤颤绽开。
  这一刻,沈长冀竟生出了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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