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正在这时，苏曜阳走了过来，脸上有些内疚，把本子递给了秦封。
双燕开口道：你现在不担心会害到哪位大人物了?
我又打不过你们。苏曜阳倒是很直白，语气间还遗留着以往的活泼。双燕无言以对。
秦封接过手稿本，奇异地看了苏曜阳一眼。曾经与开元短暂的共感，让他看过克菲勒和苏耀阳命运轨迹的上万个分叉点：西区署长只能上报这个地下研究所的情况。在真正的决断者那里，你效忠的大人物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苏曜阳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封，心中满是苦涩：他贪图秦封展现的智能ai技术，但结识是真心，相处也付出了感情，屡次给秦封牵线搭桥三殿下。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秦封根本没有打算当三殿下的下属，自己引狼入室，给三殿下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原来你知道这位大人物不会得到真正的处决。接收到苏曜阳复杂的眼神，秦封恍然：他人的性命，在你心中是增添政治威势的手段。
你把他们性命当作工具，那他日，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衡量你的生命。俊美的青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宛如一尊无惧无怖不通人情的神像，裁断生灵。
苏曜阳心神莫名一震，看向秦封，秦封却不再管他，走向双燕：三十分钟前我已经联络了西区署长，他们现在应该快到了。双燕，你负责引导他们对b区的接收。
接收意味着终于可以带双蕊回家。双燕眼圈泛红，激动地点头。
却在这时，一个平板无起伏的声音传来。
你们做得很棒，剩下的事，让我们来处理吧。
距离秦封最近的双燕，清晰地看到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泛起的愉悦，就像是森冷雪山倏然回春。本就令人惊叹的容貌昳丽生华，让同为alpha的双燕心跳也快了几拍。
但很快，青年春风拂面般的笑意沉淀了下去，转化成双燕读不懂的深色，宛如熔浆喷发前缄默的火山：我应当没有通知沈少将。
来人走进研究中心，他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是每一个帝国人都不会错认的英俊面容。跟随在他身后的军人们娴熟而沉默地把倒在地上的疑犯们抬走。
沈少将!三个人惊喜万分，就像是雏鸟归巢，唯独苏曜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沈言陌飞快扫到青年的身影，然后像被烫到了似地挪开了目光：飞行器返程时，我的副官偶然截获到了秦同学的讯息。
当然是说谎。几个月前，五皇子捅出的新闻报道让沈言陌开始留意西区失踪人口事件。几个小时前，吃过那份含有高纯度精神力恢复药剂的甜品后，沈言陌有了模糊的推论：西区人口流失一直不引人注目，应该就是以精神力药剂为噱头哄骗民众。可是秦封开设的甜品店填补了西区平民的需求，掠夺者不得不用更激进的方式拐走或者绑架平民。
今天晚上，沈言陌一直关注着接下了双燕委托的秦封，才能截获秦封发给警署署长的信息。
三个人松了一口气，让职级低微又态度傲慢的警署署长负责，说不准事情就会在层层上传的环节被扣住。但是沈少将接手，菲普顿大帝必然能知道这件骇人听闻的惨烈案件，甚至说不定会亲自处理。再大的人物，还能越过菲普顿大帝吗?
贝洛、双燕和管荣在关注着案子，而秦封心底有着不悦滋生：从进来到现在，沈言陌在这些人身上投注了太多时间，却吝啬地只看了自己两秒。
青年丝毫没有反省到，他在几个小时前才惹哭了冷冽沉稳的英俊少将再渴慕温暖的生物，在被灼烧后都会本能畏惧接触。
既然通知了署长，我认为，还是由他处理更好。秦封凝视着沈言陌，开口道。
大家都想起了流传已久的说法：秦神与沈少将不和。
纵然刚刚气氛融洽，在青年说出拒绝后，众人立刻站在秦封一侧，态度泾渭分明。
-----------------------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攻讦
气氛紧绷起来, 硝烟一触即发。
双燕站在秦封的身后，忐忑地打量沈少将的脸色。沈少将神情冷凝，奇怪的是, 双燕不觉得他在生气。
没有生气秦封一句话后，军校生们就对他拔刀相向。
既然我站在这里，即使西区署长接收这件事, 也会移交到我的办公桌上。沈言陌平静地说。
即使双燕是个政治小白, 也听出来了这不符合程序。沈少将呆板的电子音里, 透露出的是强硬。
出乎意料, 沈少将态度强硬后，与沈少将不对付的秦封却退步了：如果，这是沈督学你想要的。
看到秦封态度缓和下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临走前, 双燕踟躇着对沈言陌开口：少将，我不懂什么政局，但明白规模如此宏大的地下建筑和组织，肯定牵涉到很大的大人物。
他能受到惩罚吗?
我只能说, 我会让这件事公之于众。沈言陌看着学生的眼睛，慎重地开口。
明明是相仿的年龄，年少成名的沈少将早已是值得信赖的可靠师长。双燕堵在心中的石头有一半落地。
秦封带着同伴正要退出研究中心。
等等。沈言陌喊出口后，心脏跳快了一拍, 小指微微蜷起：秦封同学请留下。
双燕和管荣不安地抬头, 贝洛手指按在了个人终端上, 就连苏曜阳也皱起了眉。
秦封扫过停下脚步的同伴，四个人才随着清理地上嫌犯的军人们一起退了出去。
四周安静下来。
两个人相对而立，终究是秦封眉峰微扬：沈老师留我下来，就是在这里发呆么?
麻烦秦同学交出来。沈言陌不看秦封, 目光投向了中央光台。平台之上，保护罩空旷，里面应该存放的贵重物品不翼而飞。
为什么是我?秦封问道。
你已经收服了他们，成为了队伍核心。平板的电子音无法表达出主人十分之一的情感，沈言陌垂首，注视着秦封虎口处渗出血色的绷带。
角度差遮掩下，沈言陌的眸色柔软，就像暖阳之下的清潭，为青年的成绩而开心。哪怕身前这位劣迹斑斑的俊美青年，几个小时前还让他痛到昏厥。
秦封只看见沈少将外表的冷淡自持，心中的恶意不由得蔓延。他有种莫名地躁动想要打碎这层克制的外壳，一如几个小时前在办公室那样让沈言陌失态，或者，主动乖软地到自己怀中。
青年上前几步，以手抵墙，逼近沈少将，语气漫不经心：沈老师你，还是想要教育我吗?却是重提办公室里两人的对话。
只有情感才能凝聚团队，单纯的力量是无用的。沈言陌声音还是一样的呆板冷淡。他任凭青年钳制，只是看着对方按在墙上的伤手，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我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少将这么关注我的伤势是认为我舍己救人?秦封轻嗤，略过了为求效率以伤换伤的战斗，把自己再贬低一分：但只是一些小恩小惠的诡计罢了。
他解开绷带，四厘米粗的伤口贯穿了整个掌心，然而这可怖洞口已经合拢，红色的里层组织在飞速愈合。
从受伤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秦封恶意地把他不同寻常的恢复能力暴露在沈言陌面前，却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要寻求什么答案。只是沈言陌长久的沉默让青年愈加不满：沈老师这么无礼，向学生索要东西，却正眼不看人吗?
沈言陌终于转过头看向他，从进入研究中心后两个人第一次真正对视。
黑色瞳孔宛如细雨蒙蒙的寒潭，倒映出青年冰蓝色的眼眸。
秦封一时怔住，他好像应当说些讥讽沈少将胆怯懦弱或者心思敏感的话，纵然沈言陌早就执掌一方军团决断杀伐。
用语言的利刃刺痛沈言陌，尚可以感受和着血的快意。但当沈言陌为他的伤而痛时，秦封有些茫然。
纷杂的情绪从心脏奔涌，最后升腾起奇妙又陌生的暖意，转化成了一个明晰清澈的念头想要亲吻他、拥抱他。
秦封退了半寸，从个人终端里拿出了手稿本，交给沈言陌：我建议沈少将，不要上交这个本子。
青年清浅的呼吸弥漫在沈少将雾色眼眸上方，就像将落在眼睛的吻。然而在沈少将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秦封绝无可能拥抱到自己的爱人。
理所应当的欲念，沉淀成心底满是委屈的憎恶。
秦封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转身离去。
看着青年离开，沈言陌闭上了眼，不过一瞬，又重新睁开。
他开始翻阅手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