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此刻,这个如同沉默山岳般的男人,正低着头,用那双布满各种新旧伤痕、骨节粗大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江昭生揉/捏着肩膀和后/腰的肌肉。
动作缓慢而富有节奏,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姿态,不像现代的保镖或下属,反倒更像古画里那些被驯服的、精壮的异族奴隶,在无声地侍奉着他至高无上的主人。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边泊心中积压的所有怒火与嫉妒。
他大步走过去,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声音冰冷刺骨:
“......江昭生,玩够了吗?”
他盯着江昭生的瓷白的侧脸,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表情,只有漂亮的眉尾和莹白的耳垂,看来阿纳托利是很克制了,他平时最喜欢咬的地方,竟然干干净净,宛如初雪。
这个念头让边泊心里的火气稍减,他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用更轻柔的声音劝解:
“你想要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但是不要用这种幼稚的办法,这对你不好......”
边泊说完,肝都在颤抖,甚至嫉妒的意思都消了一点,好歹阿纳托利是江挽澜精挑细选的,绝对忠诚干净的存在,不然,江昭生如果找随便哪个alpha,他一定要把对方剁成八块,把昭昭关进家里,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江昭生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慵懒的、漫不经心的水光。
他甚至舒服地眯了眯眼,像一只被顺毛顺得惬意的猫。
“没有啊,”他红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却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了边泊的心脏,“我只是觉得......alpha的侍/奉,也挺好的。”
江昭生欣赏似地扫过边泊难看的脸色,然后轻轻笑了一声,天真又残忍地开口:
“至少......他们可以‘满足’我。”
“轰——!”
边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炸得粉碎。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怒和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地盯着江昭生,盯着那个在阳光下美丽得如同幻梦的身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昭生欣赏着他彻底失控的表情,终于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慢慢坐直了身体,眼神一点点变冷。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你算什么东西?还打算管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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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努力,就会变成昭昭的奴隶
第89章 可以给我上供吗
边泊最终没有发作。
他看着江昭生居高临下的眼神, 有些哑然。
是啊,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不就是一厢情愿的“舔狗”吗?是他执意要追人, 执意要跟江昭生产生联系......
边泊知道问题的关键......那就是,自己大度并不能让弟弟高看自己一眼, 顶多让他忘得更快。
“呵......我只是觉得,这条‘贱/狗’配不上你。”
江昭生被他难听的发言刺得动了动眉头, 正要开口, 边泊倒是先摆手道歉:
“对不起, 我最近太越界了。”
明明上一秒还气得要掀桌, 怎么这会突然这么“开明”了?
就当他是精神病吧......江昭生抱着胳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边泊看着他纠结着的俏脸, 伸手捻出一片花瓣,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防备姿态弄得更心烦, 轻声说: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轻轻推门,转身合上, 视线收敛着, 全程不看屋内的二人,恍惚间,边泊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些发现妻子“偷.人”却还要强撑着颜面、甚至替奸/夫淫/妇腾地方的、最窝囊不过的丈夫。
边泊站在走廊, 侧脸线条紧绷, 他抬手, 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冰凉的触感勉强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味江昭生方才那蹙眉嫌弃的生动表情, 用那“可爱”来掩盖心底疯狂滋长、几乎要溢出胸膛的暴戾与嫉妒。
房间里,江昭生重新陷回柔软的躺椅里,墨色的长发铺散在绒垫上, 几缕发丝被阳光镀上浅金。
他眯着眼,像一只被伺候得极其舒坦的猫科动物,对身旁阿纳托利那单膝跪地、专注为他揉按小腿的忠诚姿态,早已习以为常。
可惜在场的只要一个阿纳托利,换成任何以前认识他的,就知道这一幕有多宝贵......经历了那么多磋磨,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淬炼的钻石,沉淀出一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耀眼的光芒。
不是未经世事的傲慢,而是从深渊爬回人间后,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冷静的权柄。
“哈......别碰那儿......痒。”
脚心被阿纳托利带着薄茧的指腹不经意擦过,江昭生忍不住打了个颤,笑着直起身,赤脚抵着阿纳托利肌肉结实的大臂,略带责备地将他推开些许。
玩笑过后,他脸上的神情淡了几分,看着阿纳托利的灰眸,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刚刚骂你很难听。”
说完动了动形状优美的嘴唇,想做出“贱/狗”两个字的口型。
江昭生努力地想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仿佛这样就能与边泊划清界限,替阿纳托利分担这份羞辱。
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懊恼地耸了耸肩,放弃了。外公外婆刻在骨子里的严苛家教,让他终究无法毫无负担地将如此侮辱性的词汇宣之于口。
“嗯。”
阿纳托利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正细致地为他穿靴子。他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被辱骂的愤怒或委屈,只有一片沉寂的忠诚。
我该是什么情绪?你需要我做出什么反应?
这全然依赖、毫无自我意志的模样,让江昭生心头莫名一刺。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江昭生恍惚地想。明明最初是强烈拒绝对方这种近乎奴仆的伺候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婉拒变成了半推半就,又从半推半就变成了如今这般理所当然?
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被这人伺候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一股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心头,江昭生没等阿纳托利系好鞋带,从躺椅上跳了下来,半蹲下身,自己动手利落地系好。
阿纳托利依然像一头沉默的大型犬,维持着蹲姿在他对面,两人距离极近,发梢不可避免地轻轻相触。
“我是说,你应该懂什么叫尊严?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他估摸着对方蹲了太久腿该麻了,忽然恶劣地弯了弯眼睛,翡翠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下次他再说这样的话,你直接......揍他。”
在“揍他”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江昭生猛地发难,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向阿纳托利的脑袋——
一记结结实实的头槌!
阿纳托利猝不及防,被撞得重心不稳,闷哼一声,狼狈地向后跌坐在地。果然,腿麻了。
江昭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鲜活灵动的笑意——他讨厌看到阿纳托利这样。
讨厌他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不俗的身手,却甘愿收起所有爪牙,任由边泊甚至其他人羞辱。这逆来顺受的模样,总会让他联想到过去的自己。
“照着这里——”
江昭生眼神一厉,猛地俯身,一记迅疾的直拳朝着阿纳托利的面门袭去!拳风凌厉,吹起了阿纳托利额前灰色的碎发。
阿纳托利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肌肉紧绷,准备迎接预料中的疼痛。
然而,那疼痛并未降临。
他迟疑地睁开眼,只看见江昭生把手伸到了面前。
江昭生正笑眯眯地弯腰看着他,披散的长发因为动作尽数滑落到一侧,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那惑人的香气仿佛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懂了吗?”
他重重点头,不可置信地搭上对方的掌心。
干燥、柔软,骨节秀气宛如玉石却蕴含力量,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纳托利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江昭生此刻无暇去探究。戏谑与教导过后,更沉重紧迫的现实压上心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源于“蜂后”体质的腺体,正因为方才刻意刺激边泊所带来的情绪波动,而变得更加难.耐。
阿纳托利的信息素是炽热却单一的烈酒,只能暂时麻痹,无法填满那深不见底的虚空。
他需要更多,更庞杂,更精纯的“供奉”。
边泊退让了,但这退让背后是更深的危险。江昭生比谁都清楚,那条毒蛇绝不会真正放手,他只是在权衡,在酝酿,或许下一秒,就会彻底撕下伪善的面具,用更极端的方式——比如软禁——来达成他病态的占有欲。
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