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阿纳托利的眼睛已经充血,这样看和野兽无异,但他的表情却只有一片哀伤的空白。
原来江昭生那么反感他,他不想要一个残疾的、无法传达心意的爱人。
江昭生良心小小刺痛了一下,但还是抓紧机会,在他身.下轻蔑道:
“你知道一开始我有多害怕你吗?”
“那时候我多怕你,现在就有多讨厌......”
他说到“讨厌”时,阿纳托利克制不住地握上他的月要,艳红的裙摆褶皱堆叠起来,像一团灼烧的火焰。
入目全是白色和红色,耳边是江昭生带着颤.音的控诉,哪怕一只脚被固定住,江昭生也要继续说——
“你看,就像现在的表情,你好可怕啊......暴力狂。”
江昭生本想趁对方失神的功夫,来挣脱折磨他掉眼泪的东西,就差一点点...马上就离开了。
但阿纳托利也凭借着本能,在他即将脱离时用力拽住对方双腕,像扯小孩那样往外一拉!
“你这个暴......?!”
“!!!”
话没能说完,因为后半句直接变调高亢了几个度,江昭生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被迫近距离地对上那双通红的、仿佛滴着血的眼睛。
这下,阿纳托利的表情真的如同绝望的野兽一般——他脸上甚至挂着两行刚刚滑落的、冰凉的泪痕,嘴巴无声地、缓慢地开合着,每一个口型都用力到极致。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那无声的宣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固执地、绝望地,仿佛不等到他的回应就绝不会罢休一般,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偏执。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知道,”江昭生忍着麻和怒气,往后退了一点点,“我看见了,你说你爱我......”
阿纳托利察觉到他的动作,突然逼近,江昭生的努力付诸东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泪流的太急,吸气变成了一声抽泣,整个人抖了一下。
红色的裙摆正好落在大月退中段——但蜷缩起来可就缩了长度,江昭生想把自己藏起来,无处可逃。
托利亚疯了一样地按着他,眼眶红得要滴血。
我爱你。
“知道了,我也爱你......”
江昭生环上他脖子,命令他闭嘴——
但,阿纳托利却猛地从他落下的衣袍上抽下那根柔软的腰带,动作快得惊人,利落地将他两只手腕束在一起,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
柔软的珊瑚绒布料,此刻却成了最牢固的束缚。
江昭生简直要气笑了,但很快,那点愤怒的火苗就被更强大的、求生的本能压灭。
这简直是灭顶之灾......阿纳托利就像一头陷入绝境、负伤累累的野兽,只能通过一遍遍徒劳的标记和占有来证明——
我爱你。
“......求求你了...托利亚...我快脱水了...”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是真的感到了力竭和恐惧。
室内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从下午进来时就未曾开灯,此刻窗外街灯亮起,昏黄的光线投映进来,在墙上拉出模糊摇曳的影子。
“阿纳托利...托利亚......”
江昭生无力地把手举过头顶,手指上有牙印——不是他的,鸦羽般的黑发也彻底干过,此刻却半湿着,有些黏着侧脸,阿纳托利并没有帮他拨开。
他只是一味地学习兽类,像圈地那样,留下自己的痕迹。
“老公。”江昭生哑着嗓子,试探性地叫出这个称呼,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盼望着这能让他停下。
这个称呼有用吗?
他尚未燃起的微弱希望,立刻被对方下一个更加失控的行为彻底碾碎,逼出了更多绝望的眼泪。
狗东西......他心里暗骂,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一滴,两滴,落在自己的脸颊和颈窝——托利亚......还在哭?
眼泪是冰凉的,和他滚烫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江昭生艰难地抬起被缚的手,嫌弃地抹去那冰凉的液体。
该哭的是他才对吧......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阿纳托利喉咙里发出一些破碎的、“嗬嗬”的气音,像被撕破了声带的风箱,努力地想挤出一点声音。江昭生听得心惊肉跳,想让他别努力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喜欢江挽澜......我不该那么说......”
他很识时务地劝解着似乎陷入某种癫狂状态的阿纳托利——毕竟此刻室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对方的轮廓,那压抑的、绝望的“嗬嗬”声听起来太可怕了,简直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
“...昭......”
江昭生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人。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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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我一直在修文[爆哭][可怜][爆哭][可怜]
第54章 易感期
阿纳托利发出那个破碎的音节后, 江昭生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上那个眼眶通红、泪痕未干的男人,他不是哑巴?
但此刻,他根本懒得深究这背后的秘密, 逃离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趁着阿纳托利因情绪激动和刚刚“开口”而瞬间的松懈,江昭生把藏在枕头下的东西猛地抽出——一把不知何时藏匿的、小巧却锋利的餐刀!
江昭生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阿纳托利的肩胛骨下方刺去!他不想杀人,只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为自己争取逃离的时间。
然而,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 阿纳托利的反应依然快得超乎想象,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他肌肉猛地绷紧, 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侧开!
刀刃还是刺入了身体,但避开了原先的地方, 深深扎进了阿纳托利左上臂的肌肉里,鲜血瞬间涌出。
江昭生心中一凉:完了, 他失手了。以阿纳托利的性格和力量, 盛怒之下会如何对待他?他几乎能预见到更加黑暗的监.禁和惩罚。
但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
阿纳托利只是闷哼了一声,眉头因剧痛而紧紧皱起,看向江昭生的眼神是一种……近乎悲哀的了然。那灰色的眼眸深处, 没有愤怒, 没有惊讶, 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沉痛,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刻。
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但长久失语带来的障碍让他发声异常艰难,最终只化作几个破碎、结巴的音节:
“昭昭......”他盯着江昭生的眼睛, 仿佛在确认,“你......恨我......”
刀还插在阿纳托利的胳膊上,江昭生看着对方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下意识地摇头,想解释他并非想要他的命。
但阿纳托利没有给他机会。这个沉默的男人,在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偏执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猛地握住了江昭生依旧紧握着刀柄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完全包裹住了江昭生颤抖的手指。
然后,在江昭生惊恐的目光中,阿纳托利引导着那只手,将本就深陷肌肉的刀锋,又往里狠狠推进了几分!
阿纳托利额角绷出血管的形状,但他的眼神依然死死锁住江昭生,磕磕绊绊地,用沙哑的声音说:“...这样?”
江昭生彻底惊呆了,他想挣脱,但阿纳托利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固定着他。
“不,不是,”江昭生最怕疯子,声音发颤,“放开!我只是想离开,我不想杀你,放我走!”
阿纳托利缓缓摇头,他握着江昭生的手,开始缓慢地、坚定地将那把刀从自己手臂中抽出来。
鲜血随着刀身的退出流淌得更加汹涌。然后,在江昭生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阿纳托利引导着那把沾满他鲜血的刀,转向了自己的胸口——左胸,心脏的位置附近。
他的意思清晰而荒谬:如果你要离开,那么,给我更重的伤。
或者,是另一种含义——想更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我还清醒,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我就不会放你走。
“不!”江昭生可不想被追杀,拼命想要抽回手,“疯子...你这个疯子!我不要!我不要杀人,我只想走!你放开我!”
阿纳托利看着江昭生眼中真实的恐惧和拒绝,那决绝的眼神似乎松动了一丝。他握着江昭生手腕的力道稍稍放松,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用气音挤出几个字:
“走...可以......弄晕我......”
他的眼神直白地传递着信息:让我失去意识。否则,我爬也会爬去找你。
江昭生最近的情绪被放大,敏感脆弱,看着他那副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是愤怒,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分不清了。他看着阿纳托利引导着他的手,将刀柄轻轻抵在自己颈侧的一个位置——一个可以导致短暂昏厥,但动作稍有不慎就会致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