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广寒宫,能出什么乱子?”宜年也不过是离开一天一夜,没想到广寒宫还能出变故。想到织女透露的太阴星君秘辛,又联系到嫦娥的处境,心头不由一紧——月君若真要谋取太阴权柄,怕是没那么容易。
  将离压低声音道:“天蓬元帅被人告发与嫦娥私通,王母震怒,派了仙官前去查证……之前便有仙子见过天蓬元帅在广寒宫附近出现,所以大家都议论纷纷。具体情况如何我们还不太清楚,月君昨日接到消息就匆匆赶去,至今未归。”
  宜年对这个传说倒也有印象,天蓬元帅调戏嫦娥后受到雷击两千锤的惩罚,每道雷霆皆含削仙骨、毁道行之威。之后,他更是被剥夺天蓬元帅的神职,被贬下凡间奉命收回北极四圣之首的九齿钉耙。再之后,他通过与玄奘西游的经历而在西方极乐荣升大雷音寺的净坛使者。
  宜年来回一趟也累了,没有过多关注这么旁的事。见月君不在,他本说在书房改的客房睡,却没有找到贝拉小兔,便回了西厢房找。
  自他不在西厢房住之后,这里的一些家具物什都搬到了客房,显得杂乱了许多。但贝拉小兔灵智不高,总是往这里跑,宜年好几次要亲自抓了它来抱回去才行。
  “你果然在这里。”宜年在角落里找到了兔子毛茸茸的尾巴,将其一把抓住抱在怀里。
  他见到贝拉小兔的样子,略愣住,这小兔子竟变得有些透明,嘴里嘎嘎的咀嚼着什么。他往角落里伸手去摸,倒要看看兔子是在吃什么。
  他摸出来,竟然是一只香炉。
  “你不会是吃香灰吧?”宜年想去扒小兔子的嘴,却发现它根本没有嘴。也是,这是一只以他记忆为原型的毛绒玩具的具象化,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吃东西呢?
  贝拉小兔却将身子往香灰上拱,让那灰烬沾了自己一身,然后它透明的形象又变得真实了些。
  宜年不由得沉下脸来。
  他自然知道贝拉小兔是当初他与月君对峙时溯影牵思铃所化,溯前尘旧影,牵未了情思。他倒是忽略了,兔子能维持形象的能量来源于月君的法力。月君有急事没能回宫,倒让它变得虚幻。
  是早就应该消失的一个虚幻的影子,却因为某种原因一直留在宜年的身边。如今它自己也舍不得消失,便自行去吸取那些带着月君法力的物件。
  “这香……不是之前将离常在西厢房点的吗?”宜年抱着贝拉小兔,本来有些困了,此刻却突然清醒。
  他用手指沾了香灰,伸舌头去舔了一口,立即察觉到问题所在。
  宜年面色阴沉地踏入月君的寝居,指尖抚过案几上的香炉。炉内洁净如新,连一丝香灰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他眼神一暗,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宜年非得查出个究竟不可,又找了将离来:“不好意思,大晚上又麻烦你,我不喜欢屋子里的香,想请你帮我换一种。可以的话,能不能带我去库房,我自己挑选。”
  将离虽然不悦,但也还是带他去了库房,小小声抱怨:“香都在这里了,你随便拿吧,真的是大晚上还这么烦人……”
  幻月宫中用香不少,仙子们都喜欢用,也没有设限,取用方便。
  库房内,宜年逐一检视,从龙脑到麝香,从苏合到安息,独独不见西厢房那种泛着透明灰白的香粉,更寻不着月君寝殿特有的味道。
  于是他又问将离:“月君房中之前用的那种很好,能请好仙子帮我找一下吗?”
  将离这才道:“月君房中的应不在这库房,他都自己制香来用。你要是喜欢他房中的香,等他回来问他要去。”
  宜年再问:“那之前西厢房中呢,你帮我点的香是哪一种?”
  将离疑惑:“我没有帮你点过香吧?我每次去都见已经有香了,以为是你自己用的,便没有动过。”
  宜年心中了然,已经知道了大概,随意选了一盒,道:“那便用这个好了,辛苦将离好仙子这么晚还陪我。”
  他回了客房,没有点香,反而将香炉熄了火。
  怀中的贝拉小兔安安静静,似睡过去了。但宜年知道,小兔是不用睡觉的。从来到幻月宫开始,这小兔一直引着他走。若是小兔不在,也会有将离或旁的仙子。
  甚至夜里的流萤,也无处不在,给他熹微的光芒。
  宜年将流萤赶走,也将小兔放到了屋外,令自己一个人陷入黑暗之中。他这时候又想起了织女问他的话来,若是他发现对他全心全意好的那个人,从一开始便是蓄意谋划,他会怎么做呢?
  宜年难得叫出了系统来问:“外面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系统:【亲爱的宿主,现在刚刚过凌晨零点,您还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任务,然后愉快地迎接清晨的朝阳,请继续努力哦。】
  宜年问:“强制退出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存档记录了?”
  系统:【是的宿主,强制登出会导致所得成就和修行点数清零,原始备份格式化,请谨慎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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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墙纸爱情节又要来了,笨人是墙纸爱好者,但月君的墙纸跟玉青不太一样。玉青是阴湿男鬼的墙纸,月君是润物细无声细思极恐的墙纸。
  然后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大圣的墙纸会是哪一种。
  ps:墙纸的话都会有点虐感?由于笨人虐点太高,有时候摸不准大家会觉得虐的部分,如果虐到宝宝们了先说声抱歉私密马赛。
  第92章 第九十二回
  月君从广寒宫回来, 衣袂间萦绕着广寒宫特有的冷冽气息。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闪烁久违的锋芒。
  事情进展得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尽管嫦娥矢口否认与天蓬元帅的私情,坚称是栽赃陷害, 但王母已然震怒。天蓬元帅被定罪为“亵渎仙子”,而嫦娥则要接受更严苛的审查。
  这正是月君等待千载的良机。
  他也不急于一时, 往后十几日能将广寒宫掀个底朝天, 他就不信其中没有太阴星君下落的线索。玉蝉子刚好这时间从织女星回来,他怕人见不到自己会失落, 所以还是回一趟幻月宫跟人交代了先。
  天刚刚亮,昼夜交替之际的幻月宫迷蒙在一片雾气中。
  月君想着玉蝉子该是还在睡, 便无声无息去到书房改做的客房,却见床上空无一物。他觉得奇怪,转身回自己的寝居,纱幔轻拂,朦胧处似乎睡着一个人。
  月君含笑,轻掀纱帐往那榻间躺,伸手去触摸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
  手还没有触到,那人却一个翻身将他按倒,手拿利器将剪刀尖对准他的脖子。他抬眼, 看到宜年冷着一张脸, 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轻蔑, 仿佛在看什么肮脏之物。
  那目光像刀, 一寸寸剐过月君的每一处。
  “你不是说拿了我的斩缘剪去,想办法让它再得利用?”宜年骑跨在月君身上,冷声质问,“让我在姻缘司好找, 倒是藏得深,压在一堆废弃物件里面。怕是从未想过要帮我,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与往常不同的冰冷音色,让月君感到一阵战栗从脊椎窜上来。他喉结滚动,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姿势。
  宜年显然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眼中厌恶更甚,剪刀尖威胁地往前送了送:“你果然……令人作呕。”
  月君艰难控制住自己,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和温度,声音都有些颤了:“阿年,你没睡,一直在这里等我?怎么还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宜年也希望是误会,但证据都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只是他确实一夜没睡,等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刚来幻月宫,以为是不习惯,所以总是失眠。现在才知道是你在我房中燃了特质的香,又故意放了那只由你法力化作的兔子在我身边,成日里监视我。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事?”宜年质问。
  月君只觉得喉咙干渴,虽然也很喜欢小和尚略带羞赧的样子,但现在这般句句带刺又让他找回了与玉蝉子争锋相对的感觉。
  好喜欢。
  他甚至故意仰起脖子迎向利刃,道:“是……我是故意引诱你的。”
  指尖刚触及那截细腰,忽有素白缎带自帐顶飞旋而下,将他手腕牢牢缚在床头。月君闷哼一声,非但不恼,反将腰腹往前送了送,让彼此紧贴处愈发灼热难耐。
  “阿年,你从哪里学了这样的手段,让我很兴奋呢……”
  话未说完,剪刀柄已重重拍在他颊上。宜年冷眼看着他脸上浮起的红痕,刃尖下移抵住心口:“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宜年将一捧碎玉扔在月君脸上,晶莹的碎片在朦胧中迸溅。这是当时月君给他的所谓废弃的“夙明眼”,骗他的把戏。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眼睛,你偷藏了我的夙明眼,知道耽误了我多少事吗?要不是你,事情早就该结束了。”宜年恨月君骗他,事事隐瞒,步步心机,让他陷入幻月宫的温柔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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