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冷娇娇瞟她一眼,把头靠在车窗上不说话。
  “马上就到了,”没一会儿冷娇娇突然开口,“与其威胁我,不如想想你们该怎么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直挟持我。”
  “不需要你来替我们出谋划策。”
  兰落在车速降下来之后站起身,慢慢靠近冷娇娇,当着一车人的面划开了自己的手心。
  “哎……”祝见尘在兰落动手的瞬间就出声阻止她,但兰落动作更快,没等祝见尘开口就完成了这套动作。
  她把匕首扔给祝见尘:“擦擦。”
  祝见尘接过匕首,顾不上阻止兰落,手忙脚乱地在车上找能擦匕首的东西。
  兰落看他一眼,她划的伤口不大,匕首其实只沾了一点血而已,擦不擦都不影响,她只是想给祝见尘找点事情做,省的他又要对自己的伤口发表看法。
  她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并拢呈碗状,让伤口渗出的血液不会流走,然后单手控制住冷娇娇的后脑勺,把手心的血液送到她嘴边。
  兰落害怕在冷娇娇脸上留下印子被人发现,不敢太用力,只是控制住了她的行动,强硬地把血喂进了冷娇娇的嘴里。
  “好了。”
  兰落收回手,手心除了干掉的血迹,看不见一丝伤口。
  冷娇娇嘴边一抹血,捂着嘴巴低头干呕,凶狠地瞪着兰落:“为什么给我喝你的血?恶心死了!”
  “不是害怕我控制不住你吗?”兰落抽出纸巾擦手,“我的血里有剧毒,除了我没人能解,等会儿想跑你就跑吧,反正跑了也活不了。”
  兰落说得一脸笃定,冷娇娇的眼神逐渐松动下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你……你疯子!”
  “把脸擦干净,毕竟也是正式场合。”兰落好心提醒她,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冷娇娇掀开镜子,沉默地把沾在下巴上的血渍擦干净,擦得瓷白皮肤都有些泛红。
  兰落现在才发现冷娇娇似乎并没有化妆。
  素颜就这么美,只能说不愧是未城人气断层的明星,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存在。
  “哼,别看了,丑丫头。”察觉到兰落的视线,冷娇娇抬着下巴哼笑。
  兰落没理她,越过前方一辆辆低调的车子,看见公路尽头摇晃的白布。
  “我看见白布了,”赫雪也发现了,“应该要到目的地了。”
  银烟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开车了。”
  兰落没接她们的话,目光随着白布晃动,眼底一片冷漠。
  “怎么了?”祝见尘凑过来,“她不开车了你很不开心吗?”
  银烟听了嘴里直“诶诶”,奈何忙着停车,没工夫回头说话。
  兰落知道祝见尘又在乱说了,用指甲弹他一下:“不是,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冷娇娇脊背挺直,摆足了女明星的架子,“一个助理一个司机,一个挂件一个跟班,还是老实躲着吧,小心下车就被当成蚊子拍死。”
  “哎,”银烟抓了一把头发,“我发现你这人越到大本营胆子越大了……”
  冷娇娇扬起鄙夷的笑容,“唰”一下拉开车门:“当然了,乡巴佬。”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冷娇娇脸上的鄙视就一下子变回了职业假笑。
  为了配合葬礼的场景,她的笑容甚至也有调整,眼角下垂,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浮现出一种淡淡的哀伤和悲悯。
  兰落是真的有点发自内心地敬佩冷娇娇的表情管理了,和她比起来,自己和花子的演技确实很拙劣。
  花子……
  兰落怔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花子了,她在自己逃出实验室之前就被带去了别的地方,也不知道现状如何。
  坦白来说,她们的关系挺一般的,但兰落站在未城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竟然无法抑制地回忆着与未城有关的人。
  无数人影在脑海打了几个转,转来转去,留下的竟然还是葬礼主人公的脸。
  兰落站在冷娇娇身后,摸着路边悬挂的白布,微风拂动,粗糙的布料从她手中飞走,在空中猎猎作响。
  “冷小姐,这边请!”
  熟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兰落应声看去,果然看见了兰父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第71章
  “去,回应他。”
  兰落凑在冷娇娇身边,让她回应兰父。
  冷娇娇扫她一眼:“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现在我是主人,你是助理。”
  兰落懒得和她争论这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来的兰父。
  他看起来老了一点,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头上露出一些白头发,让他看起来格外疲惫。
  “冷小姐,感谢您百忙之中来送犬子一程……”他脸上挤出一点笑,这点虚假的笑容夹在疲惫的脸上,反而更难看了。
  兰父说完,停顿了几秒才正常开口:“孩子他,一直都喜欢大自然,我们才想着把葬礼布置在山上,真是麻烦冷小姐要多走些路了。”
  这里是一座小山头,一直以来都是以返璞归真近自然为卖点,所以没有修建公路,车子爬不上去,只能靠步行。
  平时很多人会选择乘坐观光车,但今天毕竟是葬礼,现场没人会这么没眼力见选择坐车。
  冷娇娇垂下眼,格外悲伤地摇了摇头,然后握住兰父伸出来的手:“节哀,您的孩子是位非常优秀的学生。”
  兰落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幕。
  装的真像,其实冷娇娇连兰升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吧。
  “唉!”兰父深深叹了一口气,伸直手臂为冷娇娇带路。
  冷娇娇看了兰落一眼,在兰落点头后才迈着小碎步跟上兰父,徒步往葬礼现场走。
  兰落紧紧跟在冷娇娇身后,一边注意着她的行动,一边观察上山的道路。
  半山腰停满了车辆,形形色色的人脸上挂着悲伤,在白布的指引下向山顶汇聚。
  这些人都不重要,兰落掠过他们,看向路边那几辆扎眼的越野车。
  那是军校的车。
  车旁零零散散站着几个身穿军校制服的人,应该是被派来维持秩序的。
  而肃哥,也就是银肃,正倚着车门抬头看天,既没有帮忙应酬,也没有认真站岗。
  一如既往不爱工作。
  兰落仗着自己是男人的面孔,毫无顾忌地盯着银肃看,企图从他那张脸上看出银烟的影子。
  银肃肩宽腿长个子高,单看身形与银烟确实有些相似,但两人的脸千差万别,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是巧合吗?
  兰落有些动摇,毕竟银烟和银肃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要她相信两人之间有关系,就好比让她相信兰升和徐来风是亲姐弟一样荒谬。
  她的打量非常明目张胆,视线落在银肃身上的时间也很长,别说银肃,就连冷娇娇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搞什么,你看上那群家伙了?”冷娇娇捂着嘴小声嘲讽,“你要死要活来葬礼就是为了这个?”
  兰落和银肃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她注视着一脸不耐烦的银肃,挡住唇用同样小的声音说:“你再乱说,我就当着记者的面扇你。”
  冷娇娇气得差点失去表情管理,维持着脸上的假笑,轻轻点头:“好,好的很!”
  兰落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银肃,他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疑惑转变为极度的不耐烦,拧着眉心打量兰落这个陌生的“男助理”。
  她不为所动,坚持用属于男助理的眼睛盯着银肃,上上下下扫视了他八百遍。
  事实证明,就算是男人,就算是军校男教官,都没有办法在男凝视角下保持镇定。
  眼看着银肃已经开始顶腮,用唇语对她发来了问候,兰落这才不紧不慢移开视线,看向冷娇娇身前的兰父。
  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兰父现在即使是面对冷娇娇这样的明星,也只是象征性地表示着热情,连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兰落冷着脸踏进山顶的露天葬礼现场。
  踏入这里的一瞬间,她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形缓慢消失了。
  但兰落并不在意,她穿着一身黑,混在满是黑衣的客人里非常不显眼,黑色的口罩和帽子也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只剩一双冷淡黑眼珠。
  兰落压了压帽子,听着隐藏式音响里故作哀伤的背景音乐,突然有点想笑。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对兰父兰母的偏心感到愤怒。
  葬礼而已,兰升想要多大的排场都没关系。
  反正死的是他,活下来又获得完整不死之力的,是她兰落。
  她远远看着那张黑白照,照片用的是兰落曾经在小息城见过的那张,穿着军校制服的男生笑得很高兴,看向镜头的眼神满是温柔。
  “真可怜啊,”冷娇娇站定,“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说得半真半假,兰落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的在为兰升惋惜,还是又在立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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