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慢慢地,锅里的肉丝逐渐变成金黄诱人,干燥蓬松,抓一把能轻松散开不粘手,这时候肉松就做好了。
满屋子都是鲜香扑鼻的肉香味。
闻着香味儿,许青禾继续和面,把面粉倒进木盆,添水和油揉得光滑均匀,搓成条揪成小剂子,按扁了用擀面杖擀成薄圆片。
拿起面皮,舀一勺肉松馅放中间,像包包子似的捏褶子,再轻轻按扁,一个个圆滚滚的肉松饼胚很快就成了,小巧玲珑,玉白可爱。
许青禾上辈子吃过的肉松饼都是烤出来的,但这时候没有炉子,便只能上锅煎。
好在用锅煎出来的肉松饼也不错,金黄油亮,馅料饱满,有好几个饼子皮裂出了细缝,里头金黄金黄的肉松碎露出来,就像是被馅料给撑破了一样,格外诱人。
忙活了一下午,许青禾早就饿了,拿起一块肉松饼吃了起来。
外皮酥脆,内馅咸甜交融,因着是自家做的,一点绿豆之类的充数物都没加,格外真材实料,有些地方的肉松塞得特别满,鲜香四溢,能尝到一□□馅的满足。
若是和面时放的是猪油,饼皮还能更酥香些,不过现在就已经很好吃很好吃了。
许青禾觉得自己做的肉松饼一点都不比外边卖的差。
当然,此时此地,外头已没有卖肉松饼的了,他煎出来的这一盘子肉松饼差不多就是甘泉镇的独苗,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周朝的独苗。
这样想着,许青禾都有点舍不得吃了。
不过转念一想,因着占了穿越的时间差,他做出来的哪样吃食不是独苗?
多做多做!
做出多多的独苗出来!
肉松饼香飘甚远,引得鸡窝里的大黄二黄三黄“叽叽”“啾啾”地大声叫了起来,似乎也想尝一尝这香酥滋味。
许青禾举着半个啃到一半、还露着肉松馅儿的饼子走到小鸡崽们面前,看着三双一张一合的小鸡嘴,低头问道:“你们想吃肉松饼吗?”
大黄二黄三黄:“叽叽叽!”
许青禾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想吃”了。
“不行。”他冷酷地把手收回,“你们是小鸡,不能吃这个。”
大黄二黄三黄:“叽叽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青禾总觉得鸡崽们的这句叫声比刚才消沉许多。
不能吃肉松饼也是小鸡的烦恼。
许青禾正思考着该怎样给鸡崽子们改善伙食,院门就被推开了。
陆晚亭回来了。
进门之前,陆晚亭就隐隐约约听到许青禾在说话,还以为家里来了客人,进门一瞧才知道是这三个刚来家里没多久的“客人”。
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问许青禾道:“聊得怎么样?”
许青禾叹了口气,佯装烦恼道:“不太行,这三只小崽子一听我不让它们吃肉松饼,现在正生我气呢。”
“是吗?”陆晚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确实很坏。”
许青禾把剩下的小半个肉松饼塞进了他的嘴里。
陆晚亭从善如流接过,慢悠悠嚼着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先是饼皮的酥香,接着里头塞得鼓鼓囊囊的咸甜肉松涌出来,绵绵的在嘴里化开,咸鲜绵软,酥香可口。
陆晚亭夸了一句“好吃”,又问:“你做的?”
许青禾哼了一声:“当然。还要吃不?”
陆晚亭点了点头。
许青禾便又返回厨房又给他拿了一个大的,递到他手边。
陆晚亭伸手接过,正要放到唇边,忽然眉头一皱。
“你衣服上怎么有股酒味?”
许青禾:“?”
许青禾:“!”
这是之前在酒肆的时候,客人不小心把酒洒在他袖子上了!
陆晚亭鼻子怎么这么灵,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能闻得出来,这象话吗?啊?
许青禾心跳顿时加快,转了转眼珠,装作不懂地问:“什么酒味?”
陆晚亭抓起他的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得出结论:“你袖子上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许青禾就已经把说辞想好了。
他把手抽回来,也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了闻,恍然大悟道:“哦,这个啊,可能是我炒肉松的时候不小心沾到黄酒了。”
自从两个人手头里有了点钱之后,米面粮油菜肉不说,调味料差不多也都备置了个齐全,黄酒也不例外——这时候没有料酒,镇上的人都用黄酒,他们便也只好如此了。
而且许青禾方才做肉松的时候确实用到了黄酒。
他自个儿都有点惊着了:为什么他每一次不小心出现的破绽,都能完美无缺地圆回来啊?
只能说是老天都在帮着他赚钱。
听完他的解释,陆晚亭神色不变,“这样。”
“嗯嗯就是这样。”
担心他还要继续往下追问,许青禾连忙把话题抢了过来:“那什么……你那个得了带状疱疹的病人怎么样了?”
“好多了。”陆晚亭说,“给他扎了几针,开了药,已经不疼了,明天还要再扎一回。”
说到这位得了带状疱疹的病人,陆晚亭先前还以为对方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了面才知是个大小伙子,看起来身份还有些不一般,似乎是在道上混的。
不过陆晚亭并不在意这些。
病人来找他,他给病人看病,就这么简单。
其他的事他并不在意,也懒得在意。
一听又是扎针又是开药的,许青禾顿时觉得前男友今日十分辛苦,招呼他道:“咱们快去吃饭吧,今日吃肉松饼子配小米绿豆粥,都在锅里呢。”
陆晚亭温声说好。
许青禾便跑去厨房了。
看着他欢快的背影,陆晚亭一时陷入沉思。
他太了解许青禾了,知道他心思单纯,压根不擅长说谎,每次试图隐瞒什么,身体总会先于意志露出马脚。
比如比平时眨动得要快上许多的睫毛,比如下意识扯弄衣角的小动作。
在方才一览无余。
陆晚亭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一件事。
那是个周末,他临时需要回医院处理一个紧急病例,临出门前许青禾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得知消息挥着手对他说:“去吧去吧,我一会儿正好补个觉。”
等他忙完,比预期早了两个小时回家,推开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膏药味道。
许青禾姿势有些别扭地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人歪着脑袋睡着了,手边还放着拆开的膏药包装。
陆晚亭心头一紧,轻轻走过去,这才发现他左手手腕肿着,贴了膏药。
显然是之前画画的旧伤复发了。
这是怕影响他工作,这才在他临走前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动静,许青禾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条件反射把伤手藏到身后。
“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话没说完,自己先心虚地眨了眨眼,另一只没事的手揪着衣角,睫毛乱颤。
陆晚亭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去拿了暖宝宝,小心地给他贴上了。
许青禾看着他沉静的侧脸,自知这事没有瞒过,小声嘀咕道:“我没事,就是老毛病,不严重的,你别担心了嘛。”
……
想到这件事,陆晚亭的眼神深了深,目光再次投向厨房方向,听着里面传来的碗勺碰撞声。
这回,许青禾又是因为什么对他撒了谎呢?
-
转天。
许青禾卖了一个上午的淀粉肠,赚了三百四十三文,吃完午饭,马不停蹄地推着小推车、带着昨日做好的肉松饼前往酒肆了。
经过一整晚的回油,肉松饼已经比刚出锅时软和许多,变成了不一样的香。
饼子香软绵密,里面的肉松回油后吸足了饼皮的油脂,油油润润,咸香浓郁,回味无穷。
许青禾相信小宋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果不其然,他刚把肉松饼掏出来,酒肆这几人就被这烤得金黄香软、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小圆饼给俘获了。
他们平日在酒肆都是粗糙的伙食管饱,何时见过这般精致的小点?
小宋最为捧场,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外皮酥香掉渣,内里是满满的、绒绒的肉松,咸香中带着一丝微甜,油润而不腻口。
他眼睛一亮,三两口就吞了下去,咂摸着嘴连连称赞:“香,真香!你们快尝尝小许做的这饼子!”
其实不用等他吆喝,其他人也都纷纷伸出了小手。
不多时,后厨里便充满了咀嚼声和赞叹声。
“这饼子香得很,还不腻人,小许这手艺真是没谁了。”
“里头的肉松是咋做的?真是又酥又香。”
“比我娘做的肉饼还好吃!”
许青禾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就是寻常做法罢了。”
其他人闻言便直说他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