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打得听到电话里那个机械的声音都想吐了。
  我高中的时候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年,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有一天,在削苹果时,我看着手里的刀,忽然不受控制的划了自己胳膊,皮肉被划开的一瞬间,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甚至感到了一丝快·感,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也生病了。
  后来每当我妈妈患病,我就开始想,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大家都去死,妈妈最大的心愿不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吗?如果如果大家都死了,不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吗?
  夏唯承说到这里,明显的感觉到江征给自己按摩的手抖动了一下,他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手,微笑着道:
  你放心,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绝没有那样的想法了。说完顿了顿才继续道:
  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拿着刀的感觉,看着锋利的刀刃就特别兴奋,我知道我生病了,也尝试着自己缓解情绪,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了,于是我便去找了心理医生。
  第一次去,那个心理医生就让我画一副画,我画了一个很大的月亮,月亮上系着一条绳子,一个小男孩在绳子上荡着秋千,画面看起来很梦幻很美好。
  画完以后,我把画交给了心理医生,他看了看,拿起橡皮擦,将做秋千的绳子擦掉了,然后在小男孩的脖子上加了条绳子,画就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吊在月亮上,他把画递给我,问我:
  你原本是不是想画成这样?
  当时我很惊讶,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想法的,后来我便很信任他,一直在他那里做着心理治疗,其实他也没什么特殊的方法,我去时,他就让我躺在一张特别舒服的椅子上,然后给我一本颜色很绚丽的童话书,让我看,每次去都是不一样的童话书,我觉得那些童话都很幼稚,我几乎三年级后就不看了,但还是配合的看了很多童话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拿到书,看不了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我的失眠症渐渐有所好转,我也开始愿意给他聊天,但一般不聊家里的事,聊得都是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聊得多了,我也就没再把他当医生了,就像朋友一样相处着,后来也给他说说家里的事情,治疗了大半年,我上了大学,那时学校有去瘠山支教的机会,我给他说了,他就建议我去,说对我的病会有好处,于是我就去了。
  在瘠山待了一年,回来后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也不再失眠了,又在那个心理医生那里治疗了差不多近两年,病才彻底好了。
  后来我读博三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但是谈了两个月他便出车祸去世了,没过多久家里人就知道了我出柜的事情。
  后来妈妈就自杀了,当时我万念俱灰,觉得活着好累,甚至觉得像妈妈那样,结束了生命也很好,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我被人捅了一刀。夏唯承说着撩起了衣服,指了指髋骨上的伤疤,继续道:
  这就是当时留下的。
  听到这里,江征的瞳孔骤然放大,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还好夏唯承的眼睛是闭着的,并没有注意到江征的变化,他继续道:
  当时我在病床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月,出院没多久,夏振腾就娶了沈湄,让她和夏安然、夏凡宵一起住进了别墅,从此以后家里就再没有消停过一天。
  有一天我下了课回去,就见夏凡宵在游泳池里挣扎,夏禾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没有呼救,就那样冷漠的看着,当时我什么也没有想,就跳下去将夏凡宵捞了上来,我不知道夏凡宵是不是夏禾推下去的,我不敢问,夏凡宵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再后来我便搬出来了,我想让夏禾和我一起走,她却特别愤怒,说绝不可能把家让给沈湄母子。夏禾一直埋怨我当时不应该去瘠山,后来沈湄搬进别墅时,我不应该搬走,可是她不知道,去瘠山前,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如果我没去,或许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后来从那栋别墅里搬出去,也是因为我发现那里已经不是家了,而是会夺走人灵魂的深渊,我为什么要拼命的去守护一个吃人灵魂的深渊呢?可惜的是,小禾她不懂得这个道理,他觉得我的离开就是妥协,就是背叛,就是要把所有的一切让给仇人。
  她有她的坚持,我有我的想法,我们谁也说不服谁,最后便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但我不知道她为了和沈湄母子争斗,会搭上自己,你也看到了黎耀是怎样的人,我真害怕,夏禾会因为钱,嫁给他,那她的一辈子就毁了,我不能看她这样,我想要帮她,但是以她的脾气,肯定是不愿接受我的帮助的,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夏唯承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只感觉到无比无奈。
  江征白皙细长的手指穿进夏唯承的乌发里,帮他按着头,沉着声音道:
  总会有办法的,她不是只看重钱吗?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复杂。
  或许钱能解决的事情,对江征来说真的不复杂,但夏唯承并不想拿着男朋友的钱去支持妹妹的报复计划,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心理疾病有多可怕,现在的夏禾,心理肯定是有问题的,夏唯承忽然想到了那个给自己治疗的心理医生,或许他能帮助夏禾。
  不说这些了。夏唯承想绕开这个话题,于是道:小禾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嗯。江征应了一声,两人沉默了一会,江征忽然问道:
  你髋骨上的刀疤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夏唯承说:但是,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还挺感谢那群人的,如果不是他们把我刺伤了,让我在医院待了一个月,我的精神状况或许又会回到高中那时候。在养伤的那段时间,我领悟了很多,觉得活着其实也蛮好。
  夏唯承说着弯了弯唇,片刻后拍拍江征的手,示意他别按了,然后顺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江征问道:
  手酸了吧,你躺下,我帮你也按按。
  江征摇了摇头,沉声吐出两个字:
  不用。
  江征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心疼、自责、惶恐、不安交织在一起,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夏唯承看着江征,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让他担心了,他凑过去,在江征的唇上吻了吻,安慰道:
  你放心,我已经好了,现在绝对没有任何不好的念头。顿了顿又道:况且,现在我有你了,一切都会好来的。
  江征轻轻的点了点头,夏唯承站起来看着他道:
  进屋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说着便抬腿往房间里走去,刚走两步,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刚刚躺着和坐着还没察觉什么,现在只感到两腿发软得厉害,腰下某个地方,也有些隐隐约约的疼。
  他忍着怪异的感觉,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两步,脚忽然悬空了,片刻后他便意识到自己被江征抱在了怀里,他惯性的用手环着江征的脖子,低着头轻声道:
  我自己可以走的。
  我知道。江征低头看着他,然后轻轻的问到:疼了?
  这个问题有些让人羞耻,夏唯承耳朵有些微红,将头埋在江征的颈窝处,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会我帮你上点药。
  不不。夏唯承忙拒绝到:我没事,就一点点疼。
  江征把夏唯承放到床上,然后直起身体看着他道:
  我出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第58章 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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