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这日,游轮在南非开普敦停靠。俩人驱车进入陆地,来到一个叫做斯泰伦的黑人集居的小镇。小镇历史悠久,街头巷尾遍布的当地土著手工艺品吸引住了萧镶月的眼球。
才逛了一会儿,骆孤云直觉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故意牵着他七拐八拐地走了两条街,更加确认有人跟踪,且全是黑人,好像人数还不少!不由纳闷,他们已乔装成当地普通人的打扮,戴着草帽,此地偏远,怎的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究竟是什么人?
俩人下船活动基本不带随从。一来萧镶月不喜欢有人跟着,就爱悠哉游哉地闲逛。二来骆孤云也自信有他在身边就够了,定能保护好月儿。当下不动声色,迅速盘算如何应对。
又走两条街,感觉后面跟着的黑人越聚越多,不由暗自心惊......下船时伍方说开普敦经常暴乱,发生武装冲突,非要派一队人马随行保护,自己还不以为意。眼下对方人多,只得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做打算。行到一个稍微开阔的街面,骆孤云笑道:“此地的咖啡是极有名的。月儿也乏了,咱们坐下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再走罢。”
骆孤云要了一杯冰的,给萧镶月点了杯温热的,俩人坐在街边慢慢饮着。后面跟着的人也停下了脚步,不敢靠近,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萧镶月也注意到了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突然,一个黑人男子冲出人群,张开双臂朝他坐的方向扑去。骆孤云早有防备,抬手将男子挡在数步开外,大喝道:“你做什么?”那人扑了个空,依然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激动得语无伦次,一叠声地道:“是你!真的是你!小查莱德先生!镶月先生!果然是你!我是兰博,是兰博......”接着用当地土语对着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高喊:“这是恩人,恩人啊!大家赶快跪下!迎接恩人!”
黑人男子便是那年制造校园绑架案的兰博。当年萧镶月的访谈节目播出后,兰博的遭遇引起舆论的广泛同情,阿根廷政府迫于压力,于次年便将他释放了,回到故乡南非,已成为当地部落的领袖。
骆孤云与萧镶月也认出了眼前这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萧镶月惊喜道:“兰博!是你?你......出狱了?”兰博使劲点头:“我已经出来快十年了!先前有部落的孩子说,好像在集市上看到了恩人,我根本不敢相信!你在电视上的节目我们常看,你的唱片我们天天听,你的模样咱们部落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幼儿,都是熟悉的......部落的人都出动了,大家一致确认,是你,真的是你......”
兰博单膝跪地,一手放在胸前,高声道:“恩人!请允许我们全体族人以最崇高的礼仪,欢迎您成为部落最尊贵的客人!”
街对面停下一辆汽车,一个白人男子打开车门,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边啪啪连拍几张照片,边飞跑过来。萧镶月张大嘴巴:“保罗!你怎么来了?”保罗抹抹头上的汗,大叫道:“镶月,总算是见到你了!你可知全世界都在找你!”
保罗为了采访萧镶月,打听到新月号将在南非开普敦停靠,从伦敦直接飞到开普敦,在码头找到了停泊的游轮。游轮上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主人去了斯泰伦,又马不停蹄地开车赶了过来。
看着黑鸦鸦匍匐一地的人,保罗诧异道:“这是什么情况?”骆孤云将来龙去脉简要讲予他听。
保罗大为惊喜:“实在太巧啦!好啊!咱们就去部落做客,多拍些镶月不同场景的照片,拿回去安慰安慰望眼欲穿的月迷们......”又道,“我刚从船上过来,车上有阿宽让我带给镶月的食盒,说主人在外一天了,怕吃不惯外面的食物,得备着点......”骆孤云刚刚有些犹豫,就是觉着部落的东西月儿大多不能吃,便也点头同意了。
夜幕降临,人们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骆孤云、萧镶月、保罗坐在上座,兰博和部落的祭司莫桑陪坐左右,每个人面前都摆满了坚果、浆果、烤肉等食物,犀牛角里盛满了美酒。
骆孤云将萧镶月面前的坚果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食物移开,捡着烤肉撕了些在他的盘子里,拿出随身带着的温热参茶给他斟上,打开阿宽准备的食盒,见里面各色食材配色煞是好看,且营养搭配均衡,都是月儿爱吃的,放下心来。举起犀牛角与众人痛饮。
保罗问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好些了么?”兰博道:“自从恩人在访谈节目上为我们发声后,白人政府不太敢明目张胆地欺压我们了。只不过优质的资源都是属于白人的,我们只能靠出卖点手工艺品或干重体力活谋生。”莫桑道:“他们还划出区域,白人活动的区域,咱们黑人是不可以去的......”
孩童的尖叫哭泣声划破夜空,破坏了欢快和谐的氛围。一个黑人大汉手持明晃晃的匕首,挟持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白人女孩,惊慌地往这边跑来。
兰博变了脸色,站起来大喝道:“哈桑,你做什么!你这样做,会连累我们整个部落遭到灾殃的!”那大汉怒吼:“白人孩子的命是命,咱们黑人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揪着小女孩的头发,将尖刀抵在她脖子上,暴怒
道:“我要让她给我儿子陪葬!”小女孩吓得拼命哭泣挣扎。
祭司莫桑连忙低声给三人解释:“哈桑的儿子昨天误闯进白人居住地,被白人警察当作小偷,开枪打死了......”话音未落,一个部落的男孩飞奔过来报告:“不好了!听说哈桑绑的是市政厅长的女儿。城里的警察全部都出动了!好多警察追过来了......”
丛林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数百名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的白人警察已来到近前,迅速将欢乐的人群包围。一个白人妇女站在最前面,大声哭喊:“露西......露西......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
市政厅长扶着夫人,用枪指着兰博,威胁道:“叫他放了我女儿,不然,你们都得死!”哈桑拖拽着女孩退缩到墙角,惊恐地怒吼:“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砰”地一声枪响,离哈桑最近的一个黑人男子应声倒下。
骆孤云闪电般地揽过萧镶月,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没让他见到这鲜血四溅的一幕。族人们愤怒了,纷纷拿起长矛火铳等武器,要和白人拼命,场面一时混乱。
萧镶月伏在骆孤云胸前,瞧见不远处有一架破旧的风琴,连琴盖都掉了,应该是平常祭司带领族人们诵经用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声:“月儿没事。”挣脱紧箍着他的手臂,奔过去自顾自地弹奏起来。
骆孤云夺过一柄长枪抵在胸前,背靠着萧镶月,大吼道:“都不许动!不准开枪!”
剑拔弩张中,萧镶月镇定自若地弹奏风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破旧的风琴流淌出的却是世间最美妙的音符。他弹奏的便是《安和曲》。这曲子已是音乐史上最著名的曲目之一,被改编成多个版本,好多人都很熟悉。但在这枪战一触即发的当下,由他亲自弹奏出来,更有一种震撼心灵的魔力。
纯净柔和的旋律在夜空中回荡。一种深邃宁静,神圣庄严的氛围蔓延开来,人们的情绪渐渐平和,周遭陷入别样的寂静,熊熊篝火噼啪燃烧的声音好似在为音乐伴奏。白人警察们持枪的手在微微发颤,仿佛记忆里的某个圣诞夜,母亲在客厅弹奏的也是这样的旋律。黑人恍惚听到儿时,祖母在篝火旁哼唱的古老歌谣,拿着武器的手臂开始下垂。哈桑松开了握刀的手,匕首哐当掉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
骆孤云扔掉长枪,迅捷地过去抱起那女孩,将她还给了母亲。
琴音已停。白人们大多认出了弹琴的小查莱德先生。市政厅长夫妇抱着女儿,又是惊讶又是感激,一时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骆孤云一脚将刚才开枪的警察踹翻在地。高声道:“听说你们全体都出动了,昨天杀害哈桑儿子的是哪位?自己站出来!”人群中,几个警察扭送着一个同样身穿警察制服的白人青年,将他推到前面。
市政厅长方反应过来,大声宣布:“杀......杀人偿命,这俩个败类就交由部落的人处置!”厅长夫人抱着女儿,揉揉眼睛:“小查莱德先生,真的是你么?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市政厅长定了定神:“小查莱德先生既来到我们的地方,请允许我邀请......”骆孤云打断他,挥挥手道:“不必了,你带着人先撤吧。小查莱德先生来此是为了采风,寻找创作灵感,你们不要打扰到他......”
几个黑人青年将地上的俩个白人警察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人群沸腾了。莫桑激动地道:“白人政府根本不把咱们黑人当人看,死了就死了,从来就不会有公平正义!若非如此,哈桑也不会绑架无辜的孩子......从今往后,咱们黑人的命也是命了......”兰博感激涕零:“恩人又救了我们全族,我们拿什么回报......”
骆孤云道:“先前我听到蛙鸣声,你们这里有青蛙?”兰博道:“我们部落一直有种植水稻的传统,稻田里到处都是青蛙。那东西我们叫爪蟾,祭司祈雨的时候才会用到......”骆孤云喜道:“那就快去捉些来......”兰博奇道:“恩人也要祈雨吗?我马上安排人去捉!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