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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她的新郎[年代] 第23节

  冯月出就也每晚回来都学习,她觉得外面发展得太快了,再不学就要被落下了,谁能想到纽扣在太阳底下还能发光呢。
  本来这件事就有点打击人了,还有另一件事,出了名次,厂里就要试试水跟供销社什么的联系一下了,争取订货名额打动采购员,首先是制作一本服装的实拍图,让人更直观的能看到,别看冯月出是第三名,厂里有一大批第三名呢,也有不少衣服要展示的。
  就又在厂里招“模特”,还从市里特意请了个高级摄像师,拍的都是彩色照片,还会教人摆姿势,冯月出自然自信满满就报名了,她从小就被人夸好看,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
  不出所料第一回就被刷下去了。
  她嘴唇都够红了,还跟人家学,借了支口红,又抹了一圈,简直吓死个人。
  那天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回家遇到提前下班的宋行简,一照面宋行简就笑弯腰,冯月出气急了,卷着宋行简的铺盖就扔到书房去了,她才不要跟嘲笑自己的人一起睡觉!
  但第二天冯月出又高兴了,因为有一位被选中的模特出了点状况不敢拍,冯月出就勇敢举手又争取了一次机会,这回她清清爽爽素着一张脸,马上就过了。
  主要是单件毛衣也比较好拍,冯月出笑得喜气洋洋,很快就好了,她其实还没拍过瘾。
  被选中模特没什么奖励,但会送一张拍摄照片,冯月出美滋滋拿回家挂到了客厅里,对着宋行简好一顿奚落,让他昨天嘲笑自己!
  其实就算选不上冯月出也能理解,她不够高嘛,好像又有点胖,穿大衣的都是那种瘦高瘦高的,她们的腿又长又直,这样穿着才好看,哪像她,大腿根都是肉,不过她也有很多优点的,比如力气大得很之类的。
  作为创作者,她当然希望自己的作品穿在合适的模特身上。
  剩下的大概就是销售推广搞关系部门的事情了,冯月出无比期待能在商场里看见自己设计的衣服,最好还定个贵的咂舌的价格,这样她就能到处跟人吹嘘了,不过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冯月出设计的衣服还是适合走亲民路线,只不过就不知道民愿不愿意亲她了。
  冯月出想最好能卖到老家去,让妈也能跟人炫耀炫耀!
  “嗯——”
  趴在桌子上的人嘟囔了一下,浓密卷翘的睫毛动了动,烛光在她脸上落下一层细密的阴影,她睁开眼。
  眼见自己的大公鸡蜡烛已经燃的没有了形,她赶紧凑上去用力闻两下,以求能闻回本来。
  一种很好闻的苹果味,就是太用力了有点呛鼻子。
  “你怎么不叫我啊?我说了我要是睡着就叫醒我。”
  冯月出对着眼前人抱怨,发现宋行简正一动不动的,虽然坐得笔直。
  她凑上去,发现宋行简笔尖几乎还停在她睡着前的地方,甚至可能因为停顿时间过久,纸上洇出
  很大一团墨蓝。
  “好哇,你也睡着了对不对!”
  自己睡觉的时候别人没在学习,这让冯月出开心起来。
  第28章 送走萤火虫
  天还是黑的,启明星挂在蓝汪汪的夜空,周围是一片亮晶晶的白,冯月出有些笨拙的裹着一件棉猴儿,就是棉大衣,这还是杜辉留给她的,杜辉留给她的东西很多,但留给她他的东西并不多,或者说杜辉本身自己的东西不多,这件厚实的军大衣算是一件。
  只不过严重不合身,杜辉得有一米八五多,裹到冯月出身上大衣沾了地,她努力往上耸了耸。
  宋行简安静站在冯月出身边,她们的脚下放着一个木笼子,木笼子上围着一层黑布,是很薄的那种黑布,不影响空气流通,只是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里面的动物正在很乖的呼呼大睡,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周围太安静了,这呼吸声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一样。
  这类动物有着厚厚的皮毛,根本不怕冷,但姚大姚二还是给它的窝底下垫了一层厚厚的旧衣服,就像早就说了今天凌晨三点钟出发,小孩不能起那么早,她们还是偷偷跑过来,冻得直打哆嗦,被冯月出训斥了好几句才撵回去,万一生病可不是小事,最近有户人家的小孩就因为感冒高烧,差点烧成傻子。
  萤火虫跟冯月出也熟悉得很,所以搬笼子时候它懒洋洋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见认识就翻了个身继续睡,长长的尾巴尖从笼子里垂了出来,姚大姚二紧急捂着嘴巴,怕哭的声音露出来。
  必须得送走了,不得不送走了,萤火虫已经长得像狼狗那么大了,力气也大得惊人,对着树干一爪子,留下好明显的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野兽,以及它可能快要到发情期,往日温和的脾性也有些改变,小孩哭一样的叫声更是掩饰不住了。
  冯月出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动物环保部门省城动物园林业局什么的来回踢皮球,好不容易联系上了,那个说要进动物园得有动物环保部门的推荐信,那个说要有推荐信得先确定是什么动物,是否到达保护标准,找到林业局又说目前无法确定有没有到达标准,也不能确定是什么动物,只能看出是猫科,因为以前没有准确记载,只有一些民间传闻,不能证实。
  都要死光了没有了找不到了连记载都没有了,那还不是保护动物吗?
  冯月出再生气也没办法,那阵日子宋行简被调去高原做联合演习,连个能发脾气的人都没有,她只能自己吭哧吭哧地生气,嘴上都气出两个大痘来,但还是耐着性子来回调和。
  等宋行简终于回来,她就让宋行简誊抄她写好的信,宋行简的字更像是有文化的体面的大人,没准儿能好办一些。
  没想到,嘿,还真就成了,凭什么!
  明明都是她写的内容!
  其实也有一点不同,但就一点,宋行简写的落款跟冯月出的不一样,冯月出严格遵守来这随军第一天妇联同志组织的学习课程,大概意思是军队有着极其严格的纪律条令,军属不能搞特权化,在外办事更是要注意影响,万一真搞出什么事端来,是直接影响到另一半的,轻则口头警告,重则撤职处分都是有可能的,政治部也多次下发文件,经常组织对军属的教育管理,冯月出每次都听得极其专注。
  所以她理所当然落款写的自己名字,地址老老实实填的什么省什么市什么县什么镇的邮局。
  哪知道烦恼她良久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一个落款就解决了。
  冯月出说不出什么感觉,既有对宋行简投机取巧的恼怒,又有对办事单位不作为的气愤,要真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呢,他们就这样来回踢皮球吗?直到那动物把人抓了咬了然后再打死?或者一开始他们说自行处置的意思就是直接打死别给他们添麻烦?
  生气归生气,该送还是得送,要说人类要是无法负担动物的一生就不要去招惹,你释放的友善会降低它对人类的戒心,冯月出确定,这回要是再放生,前脚放生后脚就得被人打死扒皮,因为它那一身皮毛是真的油光水滑,毕竟连外国佬都喜欢,能创汇的东西。
  如果和萤火虫没相处过,那冯月出顶多觉得残忍,但事实是相处过,还有感情,冯月出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就算没结果也得做。
  好在终于解决了。
  “凉了你就别吃鸡蛋了,跟着车上的同志好好吃饭,粮票和钱收好。”
  周颖昨天给冯月出送了一兜子鸡蛋,一半是给冯月出的,一半是给萤火虫的,她是真的感谢冯月出,因为这只猫不猫的动物,真的给她的家庭造成很多困扰。
  “我知道,不用你说。”
  因为是第一次自己去这么远的地方,还是跟完全陌生的人,冯月出其实心里有点没底儿,有点紧张,语气就不算温和。
  “你又不多穿衣服!反正等你老了冻得拉拉尿了我是不会伺候你的!”
  宋行简的肤色简直跟落在地上的月光一样白,但看到又穿得那么单薄,冯月出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宋行简把手指怼在冯月出嘴唇上,比出一个“嘘”的姿势,冯月出真想直接咬他一口。
  远远的两道车灯劈了过来,很短的一声鸣笛,一辆军用皮卡停下。
  当然不是公车私用,是宋行简说明情况向后勤部申请的,虽然国家目前还没正式出台动物保护法,但已经处于立法准备期,部队自然应该带头执行,再说了家属有这种环保意识,在不影响公务的情况下顺路运送,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是要去省城拉一批训练器材,早上走这么早因为天气预测傍晚有场大雪,得在那之前赶回来,要不是着急用,他们也不会今天非得跑这一趟。
  “哥!嫂子!”
  副驾驶是个熟人,周钺跳了下来,把椅背折下来。
  这种皮卡是二座的,后面有个窄小的车斗,过去得从副驾爬过去,远程运输的话司机可以勉强在那凑合一晚,上面摆着不少东西,工具维修箱被子什么的,留出半个小地方。
  冯月出愣了一下,疑惑看向宋行简,他可没提前说周钺也跟着,宋行简也愣了一下,他只知道主驾驶是个汽车兵,副驾一般是会开车的连队成员,负责和对面交涉,处理突发情况之类的,之前扫过一眼,两个陌生名字。
  “嘿,任务发到我舍友头上了,我一瞅,那不是熟人吗?我就上了,还能照顾着点嫂子,哥你放心!”
  周钺又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远距离运输不是个轻松活,路不好,颠簸着坐的屁股疼,一般轮到谁谁都不愿意干。
  时间比较紧,他们也没多说,把笼子搬到车厢上,冯月出想学着周钺的样子轻松跳上去,可她的大衣太臃肿,很费劲,宋行简拖着冯月出屁股推了上去,冯月出爬到后面的车斗,发现自己旁边放着的是一摞铁碗和半袋小米。
  很辛苦的,有时候长距离运输只能风餐露宿。
  “嫂子,你放心,我就在省城读的军校,熟悉得很,到了带你去吃一绝正宗的店!”
  周钺笑起来眼睛特别亮,酒窝也显得很少年气,冯月出默默压住往日心底那一点点的怪异感。
  长途这么辛苦都要跟着,原来他是个很乐于奉献的人。
  第29章 动物园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冯月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倚靠着旁边的杂物,眼睛透过一小块不算干净的小窗户往天上瞧,路况颠簸,旁边的碗差点砸到她脸上,她又挪了挪,整个人塞在臃肿的棉大衣里,大红围巾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
  冯月出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儿,气温太低,车内温度高一点玻璃上就蒙一层雾,所以只能给窗户留条缝,风就顺着那缝吹进来,吹到人脸上有种火辣辣的疼,开车的汽车兵
  叠带着毛线手套棉绒手套,还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抵御寒冷。
  冯月出正看着天空发呆,天是一种很厚的土黄色,风不再是那么干冷,而是带着一种黏糊糊的湿,一种往骨头缝儿里钻的难受,要下雪了,应该还是一场大雪,常年生活在自然中的人对于自然本身就会有一种超越科学的直觉。
  “会下大雪吧,我感觉要下大雪了。”
  冯月出声音不算大,但还是很容易被人抓到。
  “嫂子放心,没事儿,天气预报明天傍晚才有雪呢,咱们完全能赶那之前回来。”
  周钺回过头跟冯月出说话,他眼睛特别亮,笑起来就显得格外真诚,还有酒窝,两颗不算明显的虎牙,非常有少年感。他想的也周到,拿了不少吃的,太热情,冯月出拿了一块酥心糖,好吃是好吃,就是齁的嗓子现在还喇喇的。
  冯月出也把鸡蛋掏出来分给大家,没人客气,毕竟早饭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周钺穿得不算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穿了一件将校呢大衣,好看是好看,双排扣收腰,深藏青色的,挺括又厚实,但可能穿着没那么暖和,因为他一直打哆嗦,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跟打仗一样。
  这是他爹的,以前他哥就经常穿出去炫耀,他哥炫耀完轮到他了,过了几回水就没那么保暖,光剩好看了。
  冯月出稍微想了一下就理解了,倒是小孩,想炫耀的心思。
  “给你拿着这个,可暖和了。”
  冯月出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她暖手用的输液瓶,外面用旧毛线针织的瓶套,还带个拎着的把。她都计算好了,出门时候灌一瓶,等到省城吃饭地方再灌一瓶回来用,渴了时候还能喝,多好。
  野外上厕所不方便,不能多喝水,这她是知道的。
  周钺接过来,里面的水还是温烫的,冯月出从家出来时候才接的开水,手指尖一碰都是麻麻的。
  冯月出斜歪着看到天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下落,她靠过玻璃去,发现是小小的雪花。
  “这破天,靠,这么早就开始下!”
  前头的汽车兵抱怨,这儿的冬天虽然没那么冷,比不上内蒙,野外极端低温能到零下三四十度,但要是零下二十度也够他们喝一壶了,离哪哪都远又没什么完备的救援体系,碰到极端天气是比较麻烦。
  冯月出没想到第一回出远门就遇到这种问题,心有点提到嗓子眼儿上了,但他们两个似乎是比较有经验,开始每三十分钟下去活动活动手脚,轮番开,打算从老路去省城,以前有段老土路的,离山近,把山上林场的木材往出运,后来山上的树砍光了,水土流失严重,夏天会遇到山洪,就新修了路,绕了一大圈过去到省城,走老路能节约一个多小时,但有时候运气不好碰到落石就没法了。
  “没事儿,前两天我们有同志才从那边穿过来的,路况好得很,咱们从那去能省不少时间。得抓紧回去,今天往后都是雪,刚下时候还凑合,是粉雪,要是过一晚上被车轧了或者遇到太阳化一半那才是糟了,冻成冰就根本没法儿开。”
  有细小的雪花从窗户缝吹进来,落到冯月出的围巾上,是一个晶莹的六边形,像个小精灵。
  这时候车厢后面响起来尖锐的抓挠声音,冯月出一骨碌坐起来,扒着后面的窗户瞧,天已经完全亮了,黑色的布料上堆攒了不少雪花,里面不时传来咚铛的声音。
  正好到了前头俩人下一轮换岗时间,趁着他们跺脚的时间,冯月出爬上后车厢,掀开一小角瞧。
  萤火虫的爪子抓到了蒙着的那层黑布上,线丝儿缠绕着勒到肉里,它疑惑地向周围看了看,温绿的眼珠里满是不解,又像小孩哭一样,呜咽着要往冯月出身上凑,但再怎么努力也隔着木栅栏。
  冯月出心里头有点难受,风呼呼地把雪碎子往人身上招呼,也吹到了萤火虫油光水滑的皮毛上,它的眼睛奇大,碧绿色的,很少眨眼,雪花吹到了上面,然后缓慢地融化。
  冯月出打开栅栏,把萤火虫抱到怀里,沉甸甸的沉,它现在已经要比姚春晓都要高了,赶上半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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