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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昨晚睡前发给周绮亭的几条消息,入睡后,只收到了一条回复。
  周悯:“我发消息给你之前,你就来到我家了吧?”
  所以你故意晾着我呢?
  周悯:“你原本找我做什么?”
  周悯:“你有东西落我这了,什么时候来拿?”
  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悯:“我不在家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再找人撬门了。”
  昨天如果接到电话我一定不会回家。
  周绮亭:“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周悯看到这条答非所问的消息,顿时睡意全无,气得牙痒痒。
  不过看在昨晚周绮亭两个小时内就命人把钱送上门的份上,周悯决定不和她计较。
  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常时间,周悯打算过几个小时再回复周绮亭。
  她习惯性戴好深褐色美瞳,打开房间书桌上的笔电,点开了u盘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仔细浏览,过程中手指在空中勾画,嘴唇翕动,无声地分析着。
  经过几轮筛选,她看中了两家慈善机构,作为定向资助福利院的媒介。
  这两家机构的存续时间都足够长,有相当成熟的运营架构。
  确实是稳定的途径。
  周悯接下来只需要把周绮亭给的钱再交给专人过一遍,将它们变成合法收入,就能交由慈善机构捐给福利院了。
  周悯算过,交给别人经手后,扣除手续费,余下的金额不多不少,正好能帮福利院度过最后的难关。
  周悯到底还是没有多要些钱。克制并非出于本心,她很清楚,像自己这种不受上天眷顾的人,一旦多讨要一分,日后就会被讨还十分。
  周悯在命运的打压下,总结一直以来的经验,自成一套迷信体系。
  她也不想信命运,可是如果不是命中注定,她又怎么会如何挣扎都挣不出这囹圄?
  叹息在狭小的房间回荡,房间内余留的香气时刻提醒着周悯,人各有命。
  认命。这两个字在周悯喉舌间几番颠扑,如何都说不出口,到最后只能重重咽下,在心里堆叠酝酿成不甘。
  那团不甘如今隐隐探出触手,操控着她的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下负气的四个字:“都很讨厌。”
  今天是周六,难得的休息日,也是难得可以虚度的一天,周悯却为此感到茫然。
  以往她一有空,要么是去医院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那几个孩子一眼。要么就是装作路人路过福利院旧址,远远地望向那道比记忆中还要瘦削的身影。
  上次去看望那几个孩子,还是被城中村木头椅子硌得腰疼的那次,转眼过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她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都不用细想,那个男的死得这么高调,调查署肯定密切监控着医院和福利院,只待她出现。
  周悯自然而然把调查署去福利院调查她,和那个人莫名的死亡联系在一起,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无意中留下了什么生物信息,才会让调查署循着线索找上门。
  或许自己应该找周绮亭旁敲侧击一下,以确认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的手笔。
  周悯始终为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而感到不安。
  周悯的卧室门一直都是虚掩的,以方便听到门外的声响。
  此刻她也确实听到了,门锁拧动的声音。
  周悯拉开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把枪握在手里,拉开一条门缝。
  只见周绮亭一手提着一个纸袋子,一手勾着一串钥匙,站在玄关,视线低垂,落在门口摆放着的那双周悯新买的毛绒拖鞋上,面色迟疑。
  大小姐这是把这当自己家了?
  自己家也得换拖鞋啊!
  周绮亭今天穿了一双黑色漆皮长靴,周悯几乎敢肯定,她是在犹豫要不要换鞋。
  周悯无语,把枪放进长袖睡衣的口袋里,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在周绮亭面前半蹲下,拉开长靴的拉链,准备帮她脱下来。
  二人的交易存续期间,周悯谨遵“取悦”大小姐的默契。
  多么敬业。
  下一秒,周绮亭的话让敬业的周悯差点忍不住拔枪。
  “拉链拉上,换衣服跟我走。”
  周悯双手抱住膝盖,抬头对上周绮亭饱含深意的视线,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你这样看起来很乖。”奖励的抚摸原本想落在蹲着的人的头顶,似乎想起什么,在触及的那瞬间,手指擦过发丝,落在了耳垂,轻轻捏了捏。
  察觉到周绮亭动作变换,周悯收回视线,失落地撇了撇嘴。
  “你喜欢被人摸头?”听不出喜怒的声调。
  周悯突然想起昨晚周绮亭摸过自己的头后,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由半蹲起身,平视着周绮亭的眼睛,认真说:“不是谁摸都可以。”
  大小姐果然消了气,把手上的纸袋子交给周悯,又说:“去换衣服,这个也戴上。”
  周悯回到房间,打开袋子里的盒子,里面是一条玫瑰金材质的choker,前端坠着一个花瓣形的牌子。
  周悯拿起察看,只见牌子前面刻着个“周”字,后面刻着“mystery”。
  黑白都不喜欢,所以送了一条玫瑰金的狗牌是吗。
  周悯一边默念着“我也姓周我不生气”,一边拨开长发,给自己戴上。
  考虑到大小姐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把choker遮住的,周悯挑了一件船领的深灰色长裙,除了颈项外,该遮的皮肤一寸不露。
  该藏的枪也一把不漏。
  等到周悯收拾妥当,走出房门,就看到了周绮亭满意的目光。
  她今天穿的也是深色系,黑色挂脖针织衫,搭高腰a字短裙。
  在周悯有意无意的选择下,两人看起来意外地相衬。
  周绮亭伸手拨弄了一下周悯的choker,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我昨天就想给你了。”本来想用点手段给小狗戴上,没想到小狗自己进圈套了。
  那你还问我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迎上周悯疑惑的目光,周绮亭心情不错地说道:“其它材质和颜色的还有很多,你想试试吗?”
  周悯一点都不想。
  本着不该好奇就别好奇的准则,周悯连周绮亭要带她出门做什么都没有多问。
  周悯在给门落锁的时候,周绮亭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没撬门。”
  配钥匙开门就合理了吗?周悯放弃了对大小姐提出抗议的想法,只在心底小声吐槽。
  至此,周悯发给周绮亭的那几条消息已经被回应得差不多了。
  一直到上车,周悯才想起唯独没被提起的那条。
  “你的……”
  “嗯?”漫不经心的语气词。
  车里还有司机呢,周悯没好意思讲出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问道:“你的保镖呢?”
  昨天黑压压的那么一大片保镖呢?
  轻笑声落入周悯耳中,连带着似真似假的一句话:“可能在某个方向瞄准你吧。”
  这下周悯不说话了,直视前方,余光留意着外面的车流,忽然,她感觉到左手被握住,微凉的五指探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暖手也是“取悦”的一环吗?
  周悯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掌心相贴,将体温毫无保留地传递。
  “真乖。”语调上扬,周悯都不用侧头去看,就能想象出周绮亭说出这两个字时笑吟吟的样子。
  那可不。周悯骄傲地直了直身子。
  由于从小到大受夸赞的次数屈指可数,导致相关经验匮乏,周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周绮亭当狗驯了。
  手握到快要下车了才松开。
  车驶入了一处绿树环荫的小区,这个小区仿佛自带结界,隔绝了市区的喧闹,滨江的那一面视野绝佳地展示着这座城市高楼群簇的天际线。
  耳边是静谧,眼前是繁华。
  周悯紧抿着唇,垂眸盯着鞋面刷得有点褪色的黑色开口笑,沉默地跟随着周绮亭步入电梯。
  低气压持续环绕着她,直到合上房门,才被周绮亭突然的一吻驱散。
  周悯下意识闭上双眼,感受眼前人被捂热的掌心抚上脸庞的触感。
  缺氧造成的头晕脑胀,让周悯觉得有些腿软,双手不住地扶上周绮亭柔如纤柳的腰肢,被动地承受着眼前人对自己呼吸的攫取。
  及至周悯闭合的眼睫染上润意,周绮亭才放开她,任她小口地平复紊乱的呼吸。
  她们加速的心跳在无形中动摇着各自的心防,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周悯睁开蒙上水雾的双眼,瞳孔重新聚焦,无力地嗔了周绮亭一眼。
  “要记得呼吸。”周绮亭对自己的行为丝毫不觉内疚,甚至还想欺负周悯很多次。
  “噢。”怪我咯?周悯用牙咬了咬被亲得略微红肿的下唇,不情不愿地应声。
  而后,周绮亭食指勾着她的袖口,一路来到衣帽间,向她展示挂着各种款式衣装的衣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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