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他们那个时代,女人根本无法离开丈夫,和离太难、休夫更是不存在的事情。
不论丈夫多么恶劣,女人都要守在他们身边,只要离开了就会被千夫所指。
因为女人不是人,是男人附庸品。
她苦口婆心地劝丈夫改掉恶习,好好养育孩子长大成人,换来的也总是一顿拳脚相向。
她无数次起过轻生念头,总想过一死了之,是她的孩子们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拉回了这个人世间。
但是和刘国辉比起来,她的丈夫更为恐怖冷漠。
他卖掉他们一双儿女,为了还赌债。
做工回来的她知道此事后登时崩溃,犹如天塌。
她发了疯似的抓着他的衣领问他把孩子卖到哪里去,质问他为什么不顾念亲情,那可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啊!
可他却满不在乎地推开她,说了一句:他们以后也要还我的养育之恩,早还晚还都一样。
她愣在原地,被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打得措手不及。
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人!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还未喘上几口气,隔天晚上就有一帮凶恶的人拿刀冲进他们家中,按着她丈夫的脑袋,将其压在桌上,叫嚷着让他还钱。
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欠的赌资已经不是卖掉一双儿女可以解决的了
他再没了在她面前时的嚣张跋扈,狼狈不堪地趴在桌上乞求原谅,说着自己一定会还。
她缩在墙角惊魂未定,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见冰冷的刀面轻轻拍着丈夫的脸,男人问他:你拿什么还?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
跟着男人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并举起手中的刀:要不就拿你这条命来还吧
她害怕得不敢看,却在要捂住眼睛的那一刻,她看见他的手指忽然指向自己。
拿她!
我把她卖给你们,你们让她做什么都行,让她接客也行,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屋内的目光登时聚集在她身上,她像个商品似的被人打量,身上的衣物仿佛被剥光了,毫无尊严。
她登时从头凉到脚。
知他恶劣,知他泯灭人性,却不知他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她心如死灰。
就在这时,耳边倏然传来一声:不行。
人群中一个矮个的人说:她容颜沧桑,头发发白,涂抹胭脂也无济于事,如何做这以色侍人的活?我看是这小子想让我们做亏本生意,先剁它一根手指让他老实老实!
手腕一下被按在桌上,她丈夫急得大喊:等一下!
他努力转头去看按着他的凶狠男人,谄媚讨好地说:你们还需要我还钱呢,我得出去做活啊,你们砍了我的手我怎么做呢,大哥你想一想、想一想
男人冷笑一声:但我今天就想剁下点什么,让你小子吃一吃警告。
她听见自己的丈夫再次急得大喊:剁她的!
她再度诧异地看向他。
他盯着她道:我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我的力气比女人大,剁我的我不好找活,你们说是吧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笑得很谄媚,让她万念俱灰
强词夺理,无能狡辩,卖妻鬻子原来她大好的年华竟都给了这么一个畜生!!!
书房内,断指娘娘抬起手,看着缺失的左手食指,目光悠远好似在看过去那段阴暗时光。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把刀落下来的画面。
你们说,他不该死吗?
做错事的分明是他,承担后果的却是妻儿,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他又怎么不该死!
叶琳琳脱口而出:该死!
又道:那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断指娘娘看着自己的四根手指。
我自尽了。
叶琳琳顿感诧异,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楚照秋不言不语,眉尖轻蹙,眼含悲悯。
断指娘娘的声音仍在继续:那两件事发生之后,我便没了生的希望,听说穿着红衣怀着怨气死去会在死后化作厉鬼,于是我翻出我唯一一件红色的衣裳,穿上它,投河自尽。
她的左手忽然握成拳头,目光骤然明亮:没想到,我真的做到了。
她成了一只怒气深重的厉鬼。
她开始报复那个男人,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她痛恨这一类人,凭什么他们做错了事情要让家人来承担?所以她要杀光他们,让他们自己咽下这场报应!
他们的恶抵不过我的恨,于是他们成为了我的养料,让我越变越强。
我死之后,可比活着自在多了。
她看向楚照秋。
我知道你们捉妖师不会放过我,但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轮回,我恨刘国辉那张脸,我恨他那个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旧会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了解缘由之后,楚照秋和叶琳琳再看她的恨意已经可以感同身受。
难怪她恨到要毁了那张脸。
这又何尝不是刘国辉此生的报应呢?
断指娘娘靠向椅背。
我说完了,你可以动手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心情万分平和,视死如归。
叶琳琳连忙看向楚照秋。
只见对方缓缓竖起两指,似乎不打算再留情面。
她忽然紧张不已,第一次想为一只鬼求情。
这时,她听见楚照秋对断指娘娘说了一句: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断指娘娘睁开眼看着她,无比平静道:我姓李,名叫李琴。
李琴、郭琴,两世之人都未能逃脱那一人的魔爪。
除了她们,这世上还有别的琴存在,她们的故事是她们的人生,也是无数个女人的苦难缩影。
我记住了。楚照秋说。
话落,一道耀眼金光猛然刺向断指娘娘!
不要!
晚饭时分,楚思宁上楼喊叶琳琳吃饭。
结果叶琳琳说她不吃,她吃不下,她想一个人静静。
楚思宁不得不看向姐姐,楚照秋淡定点头:让她自己静静,想一想。饭可以慢点再吃,没关系。
楚思宁这才跟着姐姐下楼吃饭。
吃完饭,楚照秋和父母聊了一会后便回房休息了。
没过多久,她心爱的妖怪再次踏月而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咪。
扶连雪一来就往她床上倒,嘴里还念叨着:累死了累死了
饱饱喵的一声跳出她的怀抱,踩在床上。
楚照秋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今天工作很辛苦?
扶连雪反问道: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说完朝她的方向拱了拱:别动,让我吸吸你身上的香气,补充补充能量。
她的工作里只有开演唱会时不辛苦。
因为那时候会很多属于她的爱意扑面而来,为她所用,令她精神焕发,越唱越开心,越跳越高兴。
楚照秋贴心地在扶连雪脑袋下垫了个枕头,然后施法关门关窗,防止小猫咪乱跑乱跳摔伤。
接着,她看向正在枕头上踩奶的饱饱。
连雪,你怎么把饱饱带过来了?
扶连雪理所应当道:它昨天在我经纪人家里啊,我正好今天有工作,菡溪就把它带过来给我了。
楚照秋这才想起来她昨天说把饱饱托付给经纪人的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扶连雪躺了一会就缓过来了,睁开眼睛看着楚照秋,不忘关心一下她的捉妖事业:对了,你今天给我发消息说你们找到断指娘娘了,怎么找到的?
楚照秋垂眸挽起她的长发说:她去找刘国辉了。
扶连雪扬眉。
楚照秋很平静地说:刘国辉死了。
扶连雪好奇地支起身子:哦?怎么死的?
醉酒后因木塑栏杆年久失修,无法支撑他而坠河溺亡,楚照秋道,这是警方的调查结果。
那你们捉妖师的调查结果呢?
楚照秋道:栏杆年久失修,的确是自然损坏开裂。
她望着扶连雪好奇的眼睛:不过被人为加速了。
栏杆的确是年久失修,也的确是自然开裂,无法支撑,导致醉酒的刘国辉滚落河中。
断指娘娘做的就是让木头在出现裂缝的瞬间,加剧其断裂的速度,让刘国辉更快地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