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顶多是做得不干净,吃了拉拉肚子而已。
  赵持筠严肃:腹泻亦是大事。
  没事,家里有止泻药,快吃吧,吃不死。
  赵持筠不动。
  甘浔认了,只好去拿刀叉,把赵持筠那份汉堡切出一小块,先试吃了里面的牛肉、酸黄瓜跟蔬菜。
  又把她的薯饼跟可乐都亲尝一口。
  试完毒了,郡主请用。
  依赵持筠的经验,还要再等一等。
  但她眼力极佳,见甘浔已在发作边缘了,就没再推三阻四,安静地进起食。
  吃一小口,咀嚼不下十次。看得甘浔心急。
  忽然她顿住,目露难以自控的惊讶:牛肉做得口感甚好,配上酸口黄瓜与这生菜,当真仙品。
  这段没有接个广告都可惜了。
  甘浔开心起来:好吃吧,嘿嘿,来,尝口可乐。
  赵持筠小心着,一口喝下去就想吐出来,被碳酸刺激得眯起眼,似乎千百只蛊虫在她口腔中躁动,在甘浔的期盼下勉强吞下去,好像还行,又尝一口。
  怎么样?
  非我所好,尚能入口罢了。
  那你少喝两口,这里有牛奶。甘浔也不勉强。
  甘浔顺手打开平板,点开下饭剧。
  赵持筠被视频画面吓到,问了一堆相关问题,她以为屏幕里面都是真人,也在看她们。
  甘浔边吃边解释一通,她才略懂,原来是出戏。
  赵持筠又问:他们衣饰怎么如此怪异,戏袍吗?
  清朝,你不知道啊。
  赵持筠摇头。
  甘浔简单解释:另一个王朝了,不是汉人,所以有自己的审美。乍一看不好看是吧,习惯就好。
  赵持筠说:似乎比你们强些。
  甘浔:闭嘴。
  一点审美都没有,时尚杂志白给她看了。
  等这集放完,甘浔也吃完了。
  看了眼时间,郡主,别细嚼慢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得送你去派出所。
  赵持筠看剧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立即点到下一集,听到这话安静片刻,缓声开口:甘浔姑娘。
  干嘛?甘浔直觉不妙。
  赵持筠终于说出口:你能否不送我去衙门?
  甘浔吸着最后两口冰可乐,不解且不满:为什么啊?
  我害怕。
  她口吻平静,面上也静,只有眼中泛起微澜。
  我既落于此处,兴许是有说头,保不准哪天还能回去。你若送我离开,我还不知会身处何地,遇见何人。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甘浔目前看来还是个能靠得住的人,虽然穷,出身差,但心地善良。
  若被移交至另一批人手中,谁知下场如何。
  你就不怕我是刺客,是坏人了?
  人皆有命,当顺应天时。我既然押了你的注,便想好了代价,若你真有不轨之心,也是我赵持筠的命。
  甘浔命挺一般的,从来都是她认命,第一次被当成是别人的命。
  她有些无措,心头像有什么压下来,让她本能地想接住。
  最终还是不想惹麻烦。
  不好意思,不行,我担不起责任。留你在我家,你要有个好歹,我都说不清。你信不过我说的地方是吗?
  我跟你保证,那里没人会伤害你,比我靠谱多了。
  赵持筠阅罢甘浔的脸色,流转了几道眸光,对她温和道:你的顾虑我明白,我不勉强,只是可否宽限我暂住此地?
  三日为期。
  三日后若我还未顺利回去,再送我走也不迟。
  她说话间顺势搭上甘浔的手腕,指尖温热,态度难得诚恳。
  甘浔一怔,想到那个拥抱。
  三天不算久,再穷也养得起。
  甘浔深知她说的有道理,自己家可能是个刷新点。
  没法拒绝,又怕太好说话被她拿捏,以后更麻烦。
  甘浔假装漫不经心问:三天后再送走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提便是。
  甘浔想不出来能提什么,这人比她还穷呢。
  磨蹭了一会,她答应:就按你说的吧,看看这三天你能不能顺利回去。就一点,我不养祖宗,别给我摆架子,该做的事要自己做。
  甘浔怎么也是个现代社会教育出来的合格公民,受不了皇族腐朽落后那一套。
  不会怎么办?
  学,我看你澡洗得挺香,衣服穿得也挺好,你很聪明。
  赵持筠负气:也罢,还有呢,给你砍柴还是喂马?
  甘浔笑出声:我家没有柴也没有马,刷刷碗,晾晒衣服就好。
  她还真敢提!
  赵持筠哪里做过这些琐事,暗自神伤,又没功夫顾影自怜。
  知道了。
  先这么多。就三天,三天后一早,我们就出发。
  赵持筠赏恩般许诺:若我能在这里弄到银子,会尽数给你。
  甘浔着急摆手,弄到听起来就吓人。
  不用!我也没那么缺钱。你千万什么都别干,我们这里事事讲法,一不留神不是罚款就是逮捕,求你别折腾。
  我怕你连累我。
  简直放肆!不知好歹。
  赵持筠面色不虞,张口想要斥责,念在她答应留自己暂住的份上,暂时忍下不表。
  商量完,甘浔收拾起餐桌。
  又是一阵大雨,雷声隐隐,但朦胧在天外,赵持筠不怕了。
  她问:甘浔,你如今多大了?
  刚过24。
  你的夫君与孩子呢?
  孤家寡人一个。
  赵持筠惊讶:当真?
  这有什么当真当假的,24在我们这还年轻着呢,我们社区老头老太人均八十岁。
  你呢?
  二十有二。
  叫声姐姐来听听。甘浔逗她。
  赵持筠理也不理,能让她唤声姐姐的都是何等身份。
  甘浔到底是个小小庶民。
  古人结婚早,你得有老公孩子了吧,老公就是夫君。
  大镜女子尊贵远胜前朝,不尚早嫁,兼在孝期,因此我虽有婚约在身,还未成亲。
  甘浔起了八卦心:你认识你未来老公吗?
  认识,不熟。
  那你喜欢他吗?
  赵持筠抗拒这个话题,不想同人深谈,假装自若,婚姻大事不谈喜欢与否,父母之命,听从便是。
  甘浔接受不了这个思想。
  但不能怪古代人封建,现在都有很多人稀里糊涂结了婚,连对象都是相亲随便找的。
  她质疑:婚姻,也就是成亲,不只是一场热热闹闹的仪式,仪式结束大家就离场了,要一直过日子的。不喜欢怎么睡觉啊?我难以想象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走到面前,突然脱裤子上床。
  赵持筠听得脸都白了,薄怒斥道:粗俗。
  甘浔笑说:脱裤子就叫粗俗了?你千*万别上网,怕你羞愤欲死。
  上什么网?
  说了你不懂,下次教你,今天累了。
  甘浔好为人师但电量不足了。
  等洗漱过,甘浔将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
  赵持筠才跟来说:我自然反抗过,才拖至今日。
  然后呢?
  赵持筠观察着她的操作,甘浔做家务活时周身绕着一圈温暖的光。
  把我母亲气病了,父亲罚我禁足,阿姐也骂我。没有人能帮我,就连
  她顿时缄口,摇摇头,罢了。
  还不知能否再见到她。
  甘浔倒入洗衣液,按下快洗键:好啦先别想那些了,现在只要能回去就是好事。
  所言极是。
  我们来谈谈这三天怎么睡吧。
  赵持筠不解,左右看一圈。
  没有客房?我见你园里有许多屋舍。
  甘浔悻悻:我家就这么大,开了那扇门,外面就不属于我了。没有专属的园子,没有家丁保姆,更没有客房。
  赵持筠诧异扬声:你家只这方寸之地?
  问得甘浔想打倒地主。
  我们这里寸土寸金,外面的高楼大厦住了千家万户,大家只能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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