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晌,尹星才弱弱辩解出声:“亦真,其实我最近身量还是有些变化的。”
“是么,没看出来呢。”语落,玄亦真自顾自轻声溢出淡笑,缥缈空灵,若即若离,窈窕体态身段微晃,动作虽细微,却透着骨骼清晰传递到尹星耳间。
霎时,尹星脸颊通红的厉害,眼眸眨巴望着眼前模糊的轮廓,抬手轻戳她微凉面颊,嗫嚅道:“亦真,你这样笑话我,我会不理你的。”
“乖,不笑你。”玄亦真语调渐而恢复如常,清润而正经,完全不带先前的调笑迹象,修长手臂却悄然束缚尹星,无声蚕食她的退路。
尹星并未察觉,只是因玄亦真这般反应羞赧又挫败,索性不开口,否则越说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良久,尹星只能微弱的感知玄亦真轻抚自己发间的温柔动作,才能判断她并没有入睡。
“星儿,你当然可以去夜市,只不过往后要提前告知,否则不好安排暗卫。”
“嗯,那以后亦真会跟我一块去逛夜市玩吗?”
尹星小心翼翼的移动指腹去摸玄亦真的脸,却被握在温凉掌心,只得停止动作。
玄亦真把玩尹星绵软的手,思量的出声:“好,不过你今夜的恶作剧要怎么处罚呢?”
这话一出,尹星突然后悔方才没有装睡!
“亦真,想怎么处罚?”
“处罚,自然要视受罚者惧怕程度而定。”
尹星沉默,心想谁受罚还得老实交代自己的弱点呀?!
这事恐怕就只有玄亦真能够这么光明磊落的询问。
正当尹星迟疑,玄亦真忽地撑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瞰,无声处透着森然威严。
本来以为只是玩笑话的尹星,突然有点后怕,毕竟玄亦真她不是爱玩笑的性子。
“亦真,我错了。”尹星毫不犹豫的认怂,试图争取宽大处理。
“既然知错就改,那就罚轻一点吧。”玄亦真不紧不慢的应声,纤长玉手游离在尹星温热面颊,想起她怕痒的反应,心随意动的决定惩罚。
寂静处,水榭内室衣柜里渐渐传来娇弱而短促呼声,断断续续,不曾停歇,无助可怜的紧。
此时静立水榭外堂的辛管事,神情凝重,暗自叹息。
不多时,衣柜仅有的半扇柜门,被粉白赤足踢开,微弱的月光透入内里,带来些许光亮。
其间躺卧的尹星仿佛凋零颓靡般的花团,衣衫不整,清亮圆眸委屈巴巴,有气无力的唤:“亦真,我知错,别罚了。”
语落,那作祟的指腹却透着摸准尹星的弱点,又痒又冰,这对于怕痒的人而言,简直是酷刑。
尹星被点的整个人瑟缩的不停发抖,肌肉痉挛,又笑又惊,却又被按住无处逃脱,心间后悔当初为什么告诉玄亦真自己怕痒!
待尹星像案板上可怜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气虚力竭,又累又困,抬手防御的捧住玄亦真的手,求饶般软声道:“亦真,今夜放过一回,好不好?”
玄亦真不言,眼睛看不太清尹星神态,却能从被她紧紧捧住的掌心,感知她的呼吸急促。
整个衣柜,又或者自己耳间都充斥她娇软呼吸声,像潮湿又温暖的春天,仿佛能浸润洗涤一切。
夏夜的蝉鸣喧嚣以及所有吵闹而尖锐的耳鸣,意外的都被吞没消散,只余这一声声轻喘,似潮浪般奔来,令人无所适从。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异样消退,连同那缠人的呼吸声也渐渐归于绵长。
寂静处,玄亦真微微探身而近,视线无声落在闭眸沉睡的尹星,她白净面颊带着未散去的红晕,像明丽花团,像娇嫩春桃,让人想要去尝一口鲜甜。
想法冒出时,齿间仿佛已经尝到甜润,喉间微紧,玄亦真漆目于幽暗处闪过微茫,宛若夏夜流星,转瞬之间却又变成狰狞暗色,茫然而痛苦。
长夜漫漫,天际霞光撒落水榭内里,满室通明。
池面鱼群扑腾出水声,白鹭身姿挺拔的啄食,傲然屹立睡莲之上,宛若闲庭信步,展翅高飞。
尹星迷茫的睁开眼,有点懵,整个人翻身看向内里,早已空幽无人。
昨夜最后怎么结束处罚,尹星没有半点印象,更被提如何回到矮榻。
想想,大概是玄亦真抱自己的吧,尹星抬手捂住脸,有点想离开地球。
不过尹星发现嗓子有点哑,以及昨夜笑的肚子痛,现在有点酸。
早知玄亦真这么会挑人弱点,尹星绝对不会弄恶作剧自讨苦吃。
因着今日休沐,尹星便又躺一会,才磨蹭起来洗漱。
辛管事如常入内奉药膳,只是目光颇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打量意味。
尹星以为自己昨夜讨饶的话语被辛管事听见,小脸通红,根本不敢对视。
丢脸,实在太丢脸!
骄阳当空,国都内因官员休沐,各处街道酒楼园内都颇为热闹。
往日里忙碌的大理寺却显得冷清,正堂阁楼里响起落子声。不急不缓,从容自若。
大理寺卿江正明一人独自对弈,案旁茶水被续,热雾缭绕。
“端午临近,近来国都应该会很热闹吧。”
“是,现在天也渐热,大人何不回府休息?”
江正明端起茶盏浅饮,视线从棋盘望向窗外各处办事院,幽幽道:“明日就要上朝,四处要递交三公主游船事故结案文书,你说结果会是如何?”
随侍官员面露迟疑应:“大人,只让四处办事院负责此案,难免有些捉襟见肘,陛下怕是会不满意训斥您。”
“这桩事故就算整个大理寺来查也是没有办法,更何况你看看就单一个四处,其间牵涉闹出贿赂官员,档案库纵火,杀人灭口,所以人多未必是好事。”江正明放下茶盏,抬手拿起黑棋落子,神态怡然自得,“毕竟其中牵扯诸位公主皇子,当今陛下膝下血脉不多,这事斗的狠会杀,帮的狠也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见此,随侍官员没有出声,直至飞鸽落入窗旁,方才踏步上前取信,便要奉上。
江正明摆手,随侍官员会意,主动展开信纸观阅,低声道:“大人,那位今早去常通海府邸。”
语落,棋子声顿,江正明倏忽一笑,抬手捋胡,出声:“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回有动静,明日的朝事倒有些看头。”
随侍官员疑惑,将信纸焚毁,烟雾袅袅而升,炉火跃动,掀起无形热浪。
午后灼日当空,国都街道行人减少,吴世杰坐轿出府,闭目养神。
待轿子拐角行进街道,吴世杰撩开帘布,望见书斋门前的封条,面色微惊,当即出声:“别停,继续往前走,绕回府。”
“是,大人。”轿夫应声,脚步矫健,很快离开书斋前街道。
斜阳落在西面院墙,院内花草早已蔫巴巴的低垂,屋内吴世杰独自踱步,暗觉事有不对。
很快,屋外匆匆走来两人,神色焦急,面颊微微流着细汗,抬手合上房门,低声道:“大人,书斋前不久被查封,国都衙门内没有半点风声动静,很蹊跷。”
吴世杰身形僵硬,缓缓扶着案桌落座,面色微微发白,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是。”两人不明所以的一前一后离开屋。
窗外残阳如血,暮色苍茫,更是照落吴世杰惨白面色显得阴沉可怖。
吴世杰原以为那西州侯之子尹星可以拿来做饵,兴许将章华公主拉扯进漩涡,必然是大功一件。
谁曾想,自己才是被虚晃一枪的饵食,尹星不过是明面的幌子,现在一步步被套住,必然已是进退不得。
断尾求生,亦或是弃车保帅,吴世杰在官场经营多年,知道事情败露的下场,也明白自救的重要。
可该怎么断尾,却得好生思量,吴世杰并不知自己何时踏入对方的设计,便也不好推测暴露多少。
吴世杰独自踏步站在窗旁,望向屋外嬉笑追逐的几个孙儿,神色如往日和蔼,心间却知自己必死无疑,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底,以求保全妻儿老小。
天际血色晚霞湮灭殆尽,深蓝如墨的夜色覆盖苍穹,水榭里尹星执笔严谨的写着辞官文书。
本来今天休沐日,尹星更想去找玄亦真取官印,可想起玄亦真早前就说有事不见面,才只得待在水榭。
可惜昨夜尹星忘记问玄亦真,自己信中的问话,因而也不知她近日的宴会具体情况。
不多时,尹星把辞官文书和信一并交给辛管事,想着等玄亦真看到,应当会同官印文书一并遣人送来。
然而,次日尹星并没有收到任何回信,只得先去大理寺。
早间,尹星踏入四处办事院,心间忐忑的落座案前,如坐针毡。
天知道,今日吴寺丞上朝究竟会不会强行诬告自己。
尹星抬手打算泡杯茶水压压惊,没想存放茶叶的柜中看到一张纸条。
【小尹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知罪孽深重,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祸及妻儿,吴某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