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手,手疼!”
屋里漆黑寂静,只听得见俩人略粗的呼吸声。她又挣扎了一下,身后的人俯下声,贴着她耳垂,咬牙道:“还闹不闹?”
药香混合着清冽的木制香丝丝缕缕的缠绕在鼻尖,背后温热的身体半挨着她,白婵觉得呼吸越发难受了,她赶紧投降:“不闹了,不闹了, 你先松开。”
身后的人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想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半晌后突然将她往里推,自己也睡了上来。
“睡觉, 不准再动!”
白婵手里还拿着衣裳,细细索索的往被子里钻, 黑暗里抿唇捏了一下手腕。嫂嫂好a啊,苏梅雪是英姿飒爽的a,嫂嫂是那种冷冰炸裂的a,与救她的黑衣登徒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盯着他不说话。原本背对着她睡的祈湛突然转过身,黑暗里与她面对面,冷着声问:“不睡?”
“怕打雷?”
她摇头,床板随着她的动作‘吱嘎’叫了一声,“在屋子里,不怕的。”似乎这样说不准确,她又补充道:“跟嫂嫂一起睡就不怕。”
被子动了一下,她的手腕被握住,冰凉的指尖缓缓揉着她的手:“疼吗?”
“不疼。”
“那刚刚悄悄揉?”
被戳穿了,好尴尬。
“那不是怕嫂嫂内疚吗?”
他默不作声的接着揉,直到指尖慢慢暖和了,才放手,“睡吧。”
白婵点头,他翻身朝外睡。睡到半夜敏锐的觉察到被子在动,他屏住呼吸没出声,一只手在他腰后摸索,随后沿着他腰侧往前伸,就在要挨着他肚子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
背后的人惊讶的‘啊’了一下,随即无辜的笑:“我,我就想摸摸孩子动没动,好奇嘛!”她妈说,她在肚子里四个越都会动了,肚皮一鼓一鼓的可有意思了。
他冷冰冰的挤出几个字:“去你房间睡。”
白婵讪笑:“我不好奇了,睡觉!”抽了抽手,没抽动:“你…放手!”
“确定不动了?”
“确定!”
“乌南部落的敌人每次被打怕了都说下次不敢了,可来年照样来犯!”
这么还上升到政治问题了!
他的眼神刺破黑暗,盯得白婵面皮发寒。
“那,那你想怎么样?”
他冷笑:“最好解决的办法,是摘下敌人的头颅,或者砍掉不听话的手脚。”
白婵越听脸色越白,磕磕巴巴道:“我,我……”
下一秒,她的手被衣裳紧紧地缠住,那是她帮他买的衣裳,上好的蜀锦。
“再不老实,脚也捆上。”
白婵松了口气,静静的等着他睡着。确定他睡着后,尝试着挣开手上的束缚,没用,她又试着用嘴巴咬,还是不行!
淦!怎么绑的,解不开啊!
她越解越困,最后居然睡着了。
早晨醒来时,手上的衣裳居然打了个蝴蝶结!最后还是灯草给她解开的。
早膳时,灯草把这件事当个笑话说给乳母听,白婵觉得很没面子,端着粥碗怨念的盯着对面的祁湛。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乳母笑着打趣:“是不是二姑娘睡觉不老实?那是该绑起来!”
白婵争辩道:“才不是,我就想摸摸嫂嫂肚子动没动……”接触到他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彻底没音了。
茯苓脸色精彩纷呈,这两人都发展到摸来摸去了。
“要不二姑娘还是和郡主分开睡吧,郡主肚子大了,也不方便。”
祁湛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茯苓一眼,她自觉失言,立马闭嘴!
乳娘觉得是这个理,“茯苓说的对,少夫人来了这么久,也适应了,二姑娘别陪着了!”
祁湛依旧不说话,白蝉抱着碗苦着脸:“我也适应了嫂嫂的床!”
茯苓:“……”
乳母:“那先前一晚上,二姑娘怎么睡着了?”
总不能说是和黑衣登徒子睡的吧。
白婵满脸不情愿,乳母对着她好一顿劝解。
“少夫人不一定习惯和您睡。”
“少夫人肚子大了,容易踢到。”
“少夫人又要顾着肚子里的,又要顾着您多累。”
白婵一个头两个大,凄凄哀哀的瞧着他,“嫂--嫂”
他依旧不答,白婵失落的低下头,夜里对着他屋子看了又看,抱着被子走不动道。茯苓干脆接过她的被子:“我帮姑娘抱回去吧!”
白婵焉嗒嗒的跟后面,心道:让你好奇,让你手贱!
日子一天天的过,年前下雪多,正月初四后天开始放晴,燕家那边说要等白向晚嫁过去了,才放人。
平阳侯巴不得婚期越近越好,周氏心里虽然也是这样想,但到底觉得愧对女儿,置办的嫁妆越发丰厚。白向晚的腿已经可以下地,但走快了总能瞧出有些跛。
婚期定在二月初二,燕无懈已经等不及开始下聘过六礼,白向晚全程没给好脸色,燕无懈除了对她有好脸色,对平阳侯府的人都不屑一顾。
这场亲结得委实难受。
正月十五花灯节,太子特意约了白婵去游玩,平阳侯乐得眼角笑出细纹,巴不得她夜里别回来了。
天虽冷,月亮却出奇的圆,远远看去竟还染了些橘黄。白婵和祈湛坐在马车内,茯苓和灯草坐在马车外一起朝着西巷大街去。
西巷大街远离皇城,居住的官员也少,这里平民多小商贩多,地处开阔,又外接护城河,每年花灯节都定在这,难得的热闹。
天才擦黑,护城河前后已经人挤人,马车到西巷入口已经行不动了,她们几个下马,车夫将马车赶到偏僻的地方停好。
白婵才站定,头顶突然被砸了一下,她抬头就见薛彩月站在登雀楼的二楼招手笑,她身边站着锦衣金带的祈修彦和红衣垂珰的三公主。
“嫂嫂,他们在楼上。”
花灯节要逛才有意思,祈修彦带着几人下楼,身后跟着几个轻装打扮的小厮和侍女。走近了朝着白婵招手,温声喊道:“阿婵表妹,阿妩。”
薛彩月一过来就拉着白婵的手笑:“你总算来了,走,我带你去看全城最大的花灯。”
十里长街摆满了灯,挤了满人,喧闹叫卖声不绝于耳。风流的公子,娇艳的姑娘来往穿行,眉目间都含着春情。
正应了那句“花灯锦绣绕枝头,春意消愁正风流!”
几个丫鬟小厮拥着祈修彦和薛彩月,薛彩月拉着白婵,朝着人群中走去。
祈湛故意落后了几步,向来嚣张眼高于顶的三公主也故意落后几步,隔着半尺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时不时看他两眼。
人群拥挤,她被推搡着直接挨到了祈湛,立马不知所措的弹开。次数多了,祈湛有些烦,冷声问道:“三公主跟在我干嘛?”
三公主妍丽的脸涨红,支吾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祈湛蹙眉,她赶紧道:“我们小时候见过的,我是阿枝啊!祈金枝,小时候老喜欢跟在你后头要糖吃的小屁孩,你还记不记得?”
祈湛摇头,三公主眼里全是失落,低声道:“你不记得我了,不是说要和我做一辈子好朋友吗?你还说我看着凶但很好相处的,你.....”
“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三公主愣在原地,再回神时他人已经不见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奇形怪状的灯从她身边路过,她突然很难过,很难过,比祈妩当年走了还难过.....
灯火繁华,薛彩月买了把兔子宫灯递到白婵手上,“诺,送给你了。”
白婵接过灯回头去找祈湛,环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灯草和茯苓也不见了,顿时急了,朝身边的祈修彦道:“我嫂嫂和两个丫头呢?”
祈修彦回头去看,摇头道:“人多,方才没注意。”
“方才我应该拉着嫂嫂的,不行我得去找她。”
薛彩月不高兴了,跺脚道:“她那么大的人了,又有两个丫鬟陪着没事的,我好久没见你了,你就陪着我好好玩玩嘛!”
白婵拉下她的手,焦急的往人群里挤,“不行,嫂嫂貌美又有孕,人多容易危险。”
祈修彦见她是真急,忙拉着她,建议道:“别走散了,我们一起找找,实在找不到就到登雀楼上等,他总能看到的。”
来往皆是人,一眼看过去哪个都像,哪个都不像,三人找了一段距离都精疲力尽。烟火在头上炸开,璀璨的像流星划过夜空,偶有一两个孔明灯升起。
白婵站在人群中往天上看,忽而道:“我想到办法了,可以在孔明灯上写字,放到天上去,嫂嫂一定能看见。”
薛彩月已经不耐烦了,撅着嘴道:“那我们去登雀楼放,站得高他看得更清楚。”
登雀楼靠这护城河蓝桥上游建的,足足有六层高,平日里供文人墨客吟诗作画的雅楼,占了地理优势,上元花灯节更是热闹非凡。他们再次回来时,里头已经人头攒动,以大厅为中心,左右都挂着喜庆的八角垂苏灯,照得里头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