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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明晃晃的宫殿之中,却显得很是沉闷;周遭一片寂静,老太医愈发提心吊胆,好似前面做得是龙蛇虎豹,但以这两个贵人那略带消沉和怒意的气势来说,倒也不为过。
  周岚清看着包扎精美的手臂,淡淡地道谢:“有劳老太医了。”
  老太医连忙点头哈腰:“这是老臣该做的,过三个时辰,老臣再来为贵人换药。”
  待人走后,周岚清将书放在的桌子上,面上挤不出笑意,唯余忧伤笼罩着的落寞。
  周梁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盯着铺在眼前的书,正是从凌清宫带出来的,周云清的遗作。她悲上心头,声音也随之染上哽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周岚清的目光缓缓往上移动,在面前人那斑驳的泪痕上停留,动了动嘴,竟发现喉间干涩,不出声音。
  “若不是我…将事情同姐姐说了,又怎会让其卷入这场漩涡?若不是我擅作主张…我该想到的…我真的…我太蠢了…”
  女子的伤痛,何尝不是她的?周岚清呆呆地望着妹妹哭得不能自已,她却表现得有些麻木不仁,可短短一年内,人世间最为悲痛之事悉数而至,已砸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就连哭闹的心气儿都快磨灭了。
  迷茫,无措,甚至于恐慌,席卷着她的胸腔,令她枯萎,令她消散。
  似有所引地望向窗外,天空却依旧如以往般碧蓝,尽头却像是通往黄泉的幽深之处,她试图寻觅着亲人们的踪迹,却见一片迷茫。
  “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周岚清又从窗边缩回目光:“不是你的错,是事情无法掌控,梁清,很多事都是这样。”
  如今想来,凡是试图想要掌控的事情,到头来往往会反过来掌控你。
  可不甘总会撕破这一切的伪装,周云清的离去,又狠狠在她心中划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姐姐,”周梁清拭去了眼泪,直至女子将眼睛留在她的方向时,才开口接了下文:“从前,我不受先帝重视,甚至于冷待,其实并非全然我的母亲所故。”
  周岚清从未听过她主动讲起关于自己的这些事,只因在其偶然听到的风言风语中,这并不光彩,于是下意识阻止她想要自揭伤疤的意图:“梁清…”
  可话刚一出口,就被她温柔制止:“这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就让我说出来吧。”
  “有人说我并非先帝的亲生,而是在母亲还未到大燕之前所怀的孩子,但其实却非如此。”
  “从宁国被灭之时,国师断定母亲会被先帝纳入后宫,且其所产的第一个孩子,将会于大燕不祥之子。”
  周梁清原以为周岚清会因此而表露出什么,但在她的脸上,却只看见了心疼。
  “所以,你就因为这莫须有的谣言,给自己定下了死罪?”
  周梁清停顿了一瞬,不自觉为多年来背负的罪恶辩驳:“可是母妃产下我之后,便开始了不幸;就连她身边一同来的姐妹,阿殊的生母,也在此后遭遇了不测;就如现在…”
  周岚清轻轻的打断她:“若我是你母亲,也会选择慷慨赴死。”
  周梁清愣在原处,忽然说不出话。
  “亡国之主,怎甘于久居人下,评价一个人的标准,从来不是以单纯的成败,而是气节。”
  周岚清听过先帝对那位的评价,其中有不满,也有敬意。
  “而八弟的生母,则是由陈贵妃逼死的,这一点举目皆知,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其余的…”周岚清已无力再提,只言道:“若是真要有个不祥的称号,最该赋此名头的就是周治,他克命,可我们所有人的命。”
  她知道周梁清在想什么,用方才的那些话来脱离自己,不就是相同他同归于尽么?
  可如今她已经不能再失去身边人了,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剩下的人是生的希望,支撑着自己在这世间苟活的希望。
  “你不能再留于宫中了,我会你送出去。”
  “姐姐!”周梁清一听就着急了起来:“我要留下来,我不能再离开你了!”
  “你听我说!”周岚清拉住她的手,也抑制住她的激动:“我要你出宫去,是有事要交给你,此事本我不想提起,只因太过于凶
  险,但如今看来,这宫中才是最为危险之处。”
  周梁清听了她的解释,随之冷静下来:“姐姐让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去做。”
  “万事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周岚清还是没有当场挑明,只是喃喃地嘱咐,毕竟万事还有待商榷,在自己走之前,定要将妹妹安善妥至才是。
  可既然提起,她的思绪不由飘到北疆,如今春意已至,心上人的准信却迟迟未归,令人难免多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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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1.文段中:似有所引地望向窗外,天空却依旧如以往般碧蓝,尽头却像是通往黄泉的幽深之处,她试图寻觅着亲人们的踪迹,却见一片迷茫。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白居易长恨歌)]有感
  2.好憋屈啊啊啊(化身田小草
  第137章 突逢波折
  金銮殿门前台阶上未干的露珠泛着寒光,为其蒙上一层薄薄的冷汗。披着朱漆的殿门缓缓开启,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百官宛若游鱼纷至沓来,最后又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立好。
  只是片刻,至上之位一人落座,紧随其后便是当值太监尖声唱出“有本启奏”的开场白,今日的戏台就算是搭好了。
  而今日之所以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滞重,只能听接下来登场的臣子登场重唱了:“陛下,臣有一事禀告!”
  周治近几日只入睡的时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以至于根本没心情观测打头阵的是哪个阵营里出来的新旦老生,只示意他继续往下进行。
  “陛下,几日前倭寇直逼京城,是无人所预料,更是危急存亡之秋也!幸得守备充足,方足矣暂击退贼人,还望陛下补偿守卫,保得大燕中枢之全呐!”
  这也道尽了近日环绕在大燕的重要难题:一帮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贼人,乘船拍浪,以扬楚二州为切入点,同内部早已安插多时的流民里应外合,直闯大燕北部之京城,打了大燕个措手不及。
  幸得京城守备及时察觉,奋战十四日,一连将其从京城碾到二州之外的海上。
  后经调查才知,此并非邻国高丽,而是于高丽之外的,一个称为菊朝的小岛国为之。
  他们正是百年前从大燕逃荒的难民,好模仿,却因自身地域狭小,以至自身心胸之狭窄,又因岛上物产稀疏,以至好掠夺。
  且问大燕之繁盛,就连蛮横如北朝都退避三舍,怎会在一弹丸岛国上吃了个哑巴亏。
  那便不得不说其做派之奸诈,行事之恶毒:与内地勾结流民,行以“共荣”思想灌输,于自身更是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号,说应该就自身狭小质地救助偌大国朝,实则是妄图为自身无故侵犯他国寻得安心的借口。
  殊不知,这些骗骗自己还过得去,若是将他人算进去,只得以“自欺欺人”一词赠予。
  周治听闻此人所言,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我还会怕了这一小小贼国?”
  那人感受到君王的怒意,连忙转变说法:“陛下,我大燕繁荣昌盛,陛下有这般英明神武,怎会惧一小小弹丸之地呢!臣的意思是,近日之所为,定会让有心人所效仿,我们更应加强京城即周边的防备力量才是呀!”
  周治知道他的意思,却并不领情,反而冷哼一声:“有心人效仿?谁敢效仿?”
  说罢,他又沉默一瞬,继而道:“区区一个小国,竟还敢做出如此之事,更应该全灭朝,以儆效尤!”
  此言气势之恢弘,不由令底下人心生臣服敬意,群臣皆叹道:“陛下圣明!”
  而后,又有人上前禀告:“陛下,扬楚二州内奸虽除,可大燕之大,这种人更是比比皆是,不若借此加强各地监管,以此减少百姓惶恐!”
  面对此事,周治却没有像方才那般来得肯定,只是又换上多疑的面孔,底下有人在这时候适时地冒出来:“陛下,若说小小一国,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地进入京城呢?单凭扬楚二州的嫌少恶徒么?莫不是有些人不满,里应外合妄图危害国君吧!”
  这人是典型的北地人,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家,是针对江南的代表人物,且称为刘大人。
  “此言何意?”
  “臣只是认为,方才提到各地监管,大燕最应该加强的不就是江南一带?不如就此试行。”
  话一落地,另一侧便开始传来大大小小的声音,最后有一人坦然站出,这便最纯正不过的江南人士,就唤做柳大人。
  只见他矛头直指:“陛下,此番倭寇入京,先是以扬楚二州,后直逼京城,但最后之差一步未完成。”
  “那便是又这帮真正的贼官将水搅浑,再将这盆子扣在一心为朝的我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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