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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龙 第274节

  没错,这真是辉光真气三个本源之色,一日二月之元气,以及他们合一后最常见的辉光真气外显之色。
  大部分修行辉光真气的人,都会修最终的三色合一的辉光真气,那是一种被太阳辉光遮掩住内里的真气,但也不是没有单修其中一种的……张长恭貌似就是只修其中一种,而且效用一样不差。
  辉光真气显形,堂上瞬间光亮如白昼。
  堂前听故事的贾闰士和几位亲卫,早已经目瞪口呆,外面甚至也有骚动……与此同时,难得愣住的张行更是有些怪异,和别人只看到辉光真气外显不同,他的手指按在镜面上,却是更加清晰的察觉到了三股真气的踊跃,甚至隐约察觉到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情绪一般。
  这还不算,辉光真气弥漫堂上,张行复又清晰感觉到,隔着镜面没有外显、却明显拂过的其他四股真气,他们只是冒了一下便消失不见,而且与背后四象位置相合。
  滋润万物的长生真气,锐利难当的断江真气,生生不息的离火真气,侵蚀一切的弱水真气。
  张行撒了手。
  铜镜落回到王怀绩胸口,但镜面上却依旧释放着纯正的辉光真气,继续制造着白夜如昼的奇景。
  “奇怪了。”王怀绩后退下来,依旧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今天不是满月……不该出来的……以往也没这么厉害。”
  张行扭头看向了白有思,明显是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却没有说出口,反而朝门外挥了下手:“拦住仓城门口,只说是白大头领在用真气做事情。”
  贾闰士和几个侍卫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匆匆出去,但城中已经有流光往此处划动,而且仓城里的随侍头领们也都纷纷涌到了跟前。
  好在那铜镜离开了张行之手,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你说我的东西呢?”张行强压住某种无语,只想迅速了结此事。
  王怀绩赶紧又上前将书卷递了过来。
  张三郎接过来,只是一看,便叹了口气,果然,是一本《六韬》。
  打开一看,又叹了口气,原来是半本《六韬》,因为里面分篇是少了的……只有三四五六卷,没有一二卷。
  再随便翻了一下,再三叹了口气,原来这半本《六韬》讲的正是自己在尝试总结的军事方向的东西,比如说在各种特殊的地形作战中的战术问题;再比如说如何教练与编选士卒以及各种兵种如何配合作战,以发挥军队效能的问题;还有论述军事指挥和兵力部署的艺术,如何选择将帅、严明纪律,然后如何发号令、通信息的问题。
  有用吗?当然有用,而且非常有用。
  因为里面全都是再实际不过的论述,比如说第三卷里面上来讲要设置一个什么七十二人的“王翼”来辅佐主帅,里面要有懂天文气象的,懂地理的,管间谍的,懂对方人事情况的,负责后勤的,负责传信的……这明显就是古典参谋部的意思。
  而现实中,大魏这里的军制里,到柱国那个层级,也有对应的规章制度。
  张行在自己的总结里,也有对应的信息汇总,甚至干脆就用了参谋这个词汇。
  但不得不承认,这比张行一个人通过与其他将领交流总结来的准确和有用的多,很多东西张行本人都没想到的,他真不是什么天才。
  所以,张行很认可这本书的价值,就好像之前很认可《易筋经》的价值一样……他现在都还在用《易筋经》做辅助,而且准备等这波全民筑基后,把《易筋经》版印出来,让大家一起来用。
  但是……所以说但是,它跟《易筋经》一样都来的不合时宜,《易筋经》来早了许久,而这半本《六韬》又来晚了许久,它应该出现在自己造反后,打历山之战前才对!最起码在自己开始动笔前就到呀,也省的自己许多功夫。
  当然了,叹气归叹气,既然是这种东西,而且送到跟前,在家已经跟白有思讨论过了,张行反而没了多余心思。
  “王先生看了吗?”张行捏着这半本《六韬》,从容来问。
  “看了,兵书嘛。”王怀绩坦诚答应。“路上看了,很好的兵书。”
  “只有半本?”
  “我在山里找到的时候,就只有后面四卷……”王怀绩赶紧摆手。“就算是有人偷了,也不是我偷的。”
  张行赶紧点头:“我就不再问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的了……多谢了。”
  王怀绩赶紧点头。
  正说着呢,外面流光划过,第一个抵达的人赫然是徐世英,贾越、王雄诞等人本在仓城,也都来到。
  而徐世英既至,也不问之前动静,反而只是行了一礼,便眼巴巴来看张行手上书卷。
  张行抬起头来,正迎上对方目光,干脆将书卷作势递了过去:“徐大郎来的正好,拿出抄三份,一份给我,一份给王雄诞做收藏,一份着人送给武安太守李定去,就说我说的,让他做个注解……原版你自己留着,待会我让小贾将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也给你送去,你对照着两样东西,自己先做个整理,整理出来后,就版印出书,所有队将以上军官,头领、舵主之类的,人手一份。若是李定的注解拿回来,继续加上去,再行版印。”
  徐世英怔了一下,懵了一会,犹豫了一片刻,方才双手接过此书,小心翼翼看了下封面,然后重重点头,却又肃立在堂上不动,眼珠子只在王怀绩、白有思、张行包括那面镜子上乱闪。
  张行有心解释,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反正对方看了内容就该晓得,这不是什么秘籍天书,最起码这是从人的角度写的东西,也是人能写出来的玩意。
  一念至此,他干脆去看王怀绩:
  “王先生,多谢你了,但我有句多余的话一定要跟你说……有些时候,多看了点东西,自觉高深了一些,便下意识以为某些事物是虚的,但未必就是虚的,或者便是虚的,也不是没意义的……人生于世,感慨于自家渺小,震撼于星辰宇宙、天地龙神之雄壮,这是当然的。但家里人也都是真关心你的,也该用心对待。你若是有心,还是该回一趟家,实在不行,回一趟汲郡就行,你兄长在那里做太守,很是想你。”
  王怀绩胡乱点头。
  张行不再多言,又朝白有思点了下头,便一起起身,扔下堂上几人和外面动静离开。
  转到后面,尚未进房,只是走到院中,白有思便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什么?”
  张行诧异回头。
  “没什么,三郎你刚刚既畏惧、又厌恶、又无奈,还有些隐隐期待的样子,委实有趣。”白有思毫不避讳。
  “凡夫俗子嘛。”张行果然也不在乎。“既防备又想占便宜。”
  “还有,你之前一度想跟我说什么?”
  “只是想寻你骂几句四御,我之前看书的时候便想骂了,但想骂的词乃是北地俚语,你必然不懂,再加上怕他们心眼小,所以止住了。”张行有一说一。
  “无妨。”白有思赶紧安慰。“四御还少被人骂了吗?天旱的时候,三辉都被人指着骂的!天道有常,几千年了,他们要是为这种事情生气,反而更活该了。”
  张行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吭声——某些方面,他就是比白有思更怂,这点毋庸置疑。
  有这个功夫,关注私下局势,想想黜龙帮接下来该往何处进军才是正题。
  ps:大家国庆快乐!
  第一百零四章 临流行(7)
  张行在登州呆了足足大半个月。
  不仅仅是因为白有思在这里,也不仅仅是因为要徐世英做文书缝合怪,那玩意两边加一起也就几万字,而且很多雷同的,抄一抄还是很快的,更不是因为他遭遇到了奇异事件,需要回复冷静,而是说登州太大了。
  登州是总管州,这是一种临时的军事区划,乃是将一个到多个州郡汇集到一处,交与一位位高权重的行军总管来负责。总管本人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甚至有权力主动发动小规模战事。从某个角度来说,甚至可以算是某种独立封建王国了。
  而这种总管州大小不一,大约分为三等,最低等的只有一郡之地,临时赋予将领或者郡守足够权力罢了,最高等的那种,别处不知道,大魏是有过十郡之地总管州的,而且屡见不鲜。
  至于登州,则不大不小,属于一个典型的中等总管州,合三郡之地所为。不过,原本的北海、高密、登莱三郡,也都是一等一的大郡,远非东夷五十州那种州郡可比就是了。
  除此之外,因为直面东夷的缘故,登州做为总管州的历史几乎是连续不断的,到了大魏,多次东征,地位更是不断被加强,正如幽州、河间、徐州、江都、邺都一般,也渐渐有了一些特殊的政治意义……这也是之前义军击破登州被认为是第一次义军高潮的缘故,而第二次义军高潮,也就是眼下,似乎依然是以登州被拿下而作为明面上标志的。
  转过来讲,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有山有海有商有农,有修行习武成风的人力资源,有投降后或收拢或就地安置下来的义军,有密集的城池、军寨、港口、市镇,有各种各样的仓储,而且战略地位又那么高,重新巡视回来的张行自然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视察和处理种种杂事。
  尤其是它们遭遇到了一次战乱和长达一年的无效统治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遭遇到了破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还有原本的规制和运行条件。
  不过,种种繁琐之后,张大龙头终于还是在重新点验了那批宝贵的陈粮后,决定西归,所谓按照约定往济阴而行。
  理论上,是因为那里有同样重要的冬衣,并且马上就需要发下来,实际上,是要借这个机会决定出击的方向。
  出击是一定要出击的,哪怕是条件再困难,成功率再小,再浪费粮食和军械物资,那也要出击。首先是因为出击是最好的防御,打出去,总比被动防御好;其次,是因为黜龙帮不过趁势而起的义军,刚刚成立了一年多,不是什么一呼百应根基深厚的大势力,所谓草台班子咬着牙站起来的,扩张过程中能快一步是一步,是不敢错过任何战略窗口期的。
  所谓大争之世将启,强则强,弱则亡。
  这种道理,很多人都有一个大约的概念。故此,没人会怀疑即将到来的这一波主动出击,唯一的问题是出击方向而已。
  实际上,张行在登州也等到了雄伯南、徐世英以下许多头领关于出击方向的书面答复。
  不过,九月秋风紧,张行即将启程,却又接连遭遇到了一些外来事物,稍稍有所牵绊。
  “东夷来使……到总管府门前了?”张行不免疑惑。“如何到了门前才知道?”
  “使者藏身在商队里,入了城才现身……随身带了东夷的印绶和品级文书,还有那位大都督的信函。”王雄诞如此汇报。
  张行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看向堂上原本在议事的几人——他们之前在讨论河北方面的局势。
  白有思在仓城支教,刚刚去琅琊安置知世军回来的雄伯南当仁不让,可素来有担当的紫面天王想了一会,却缓缓摇头,说了一句废话:“东夷来使还是要重视的,请进来问清楚来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这委实是一句废话,但其他人也没有多余反应,便是素来在意这些东西的谢鸣鹤也因为刚从河北回来,心中有事,只是摆手敷衍。
  这倒不是大家颟顸,而是说东夷跟黜龙帮之间委实麻烦……所谓立场麻烦,具体事务麻烦,什么都麻烦。
  比如说,大家都是反魏的,照理说应该是盟友。可实际上,作为迄今为止从未成为中原皇朝一部分的边缘地域,双方屡有战事,东夷在东境这里明显是是有一层敌国色彩的,黜龙帮很难接受跟对方达成同盟、接受援助什么的。可话又得说回来,必要的公平贸易,正常的交流似乎也少不了。
  同时,你还要防着对方,毕竟人家是号称五十州的庞大军政实体,说不定真存了进取中原的心思,到时候,东境就先得挨揍。
  除此之外,帮里甚至还有些人觉得,东夷数千年来不断接纳中原残留势力,实际上已经完全与中原同文同种,防备也好、结盟也好,只按照实力对比来调整就行,到了一定份上,甚至可以当做进取方向来做考量。
  这种认知混乱,对于刚刚起来的黜龙帮而言尤其严重。
  具体到一些特定事物上也很麻烦,最麻烦的就是人口流失,这也是一笔烂账。
  进军登州和琅琊之前,张行和雄伯南便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占据了登州和琅琊以后,此类事更是彻底浮出水面:
  琅琊的很多沿海帮派,都有东夷人扶持的影子,你要说这些人是为了东夷扩张和反攻中原做闲棋,可能是有的,但此时此刻,真真正正形成问题的,就是这些帮派,以及一些正常从落龙滩以及海上往来东夷商队,之前一年,一直在半公开的转运人口。
  具体来说,是将东境的人口转运到东夷。
  流失人口当然是坏事,但是考虑到之前的战乱,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很多人其实都是自愿的,他们是带着避乱心态主动去的,而不是简单的掠夺贩卖。
  而与此同时,黜龙帮必须面对另一个残忍的现实在于,今年的秋收,东境东半部和登州地区,其实已经受到了相当的影响,如果那些逃走的人真的一股脑全回来,他们也未必真能养活那么多人。
  回来了,很可能连这批算是战略储备的陈粮都无了,到时候不说出击,连防御战都要紧巴。
  更重要一点是,黜龙帮也无法保证战乱会就此消失。
  雄伯南之前专门留意和处置过此事,但最终结果是不了了之,因为真不知道该如何讨论。
  “那就请上来吧!”
  堂上议论了一圈,几乎算是无可奈何,偏偏使者到来,又不好不见,便是张行也只能存了敷衍的心态。
  须臾片刻,一名戴着高冠、穿着宽大长袍,捧着一个木匣的青衣之人出现在了堂上。
  而其人既至,四面环顾,却又当场蹙眉,然后既不开口也不动作。
  周围人全都懵住——不是说东夷人保存中原礼仪最多吗?你是客人,多少拜一下啊?
  双方对峙了半晌,还是张行耐着性子来问:“阁下是东胜国使者吗?”
  那人这才昂然开口:“不错。”
  “你此行是来见黜龙帮首领的?”张行继续来问。
  “正是。”其人依旧昂然。
  “那既然来了,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呢?”张行分外不解。“信又在哪里?”
  “因为此城真正做主之人不在这总管府堂上。”来使终于不耐,同时双手高高举起那个木匣。“我来之前便知道,登州城内白氏有思尚在,大都督书信,自然也要交给这位倚天女侠才对……反倒是尔等,忒不讲礼仪,我堂堂国使,又带来了我家大都督的亲笔信,明确求见城中做主之人,尔等却只是这般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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