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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奴(重生) 第57节

  隔日不久,寿王进宫陪伴御驾,在殿前说起近日以来的公事,寿王故意说了些官面话,听得本就被头疼的袭扰不堪重负的皇帝连连叫停。
  “你就没别的事可说了?怎么跟那些酸腐文人一样,进宫就为了念经来扰朕?”
  寿王忙躬首回道不敢,不过这一静,倒是叫他不敢多说话了。
  皇帝转念一想,这寿王平日里就胆怯,被他说烦指不定又要妄自菲薄,他可不想看到父子离心,于是又问宫外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
  寿王等的就是这个,沉吟半晌开口道。
  “还真有这么一件事。”
  皇帝起了些兴致,问为何事。
  寿王答:“今日大理寺出了件奇事。”
  “说是京中衙门办不妥一件寻人的小事,被裴少卿撞见在衙门口驱赶苦主,他多嘴问了一句,原来是有家小商贩晨起卖货,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皇帝微微有些皱眉,他不大想听这等小事,但是寿王不见停嘴,紧接着说。
  “京中都在传,说是城中不知道哪来了个妖狐狸,白日时变作人形,夜晚化作野兽,专挑早起赶路的小贩子吞吃,近日以来,京中商贩人人自危,都不敢在晨时出门办事了。”
  这等妖言惑众若是在穷乡僻壤出现,也只当是个闲谈不足为之关心,但这等事竟然能在天子脚下传出,于以真龙天子震慑四方的皇帝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帝脸色转黑,狠狠痛斥:“胡闹!这等瞎话也敢乱编!”
  寿王赶紧垂下头,小心翼翼的称是。
  “我也是这样同裴少卿说的,谁知他一反常态,竟然真的认为此事确有蹊跷。”
  皇帝拧着的眉心隆成三道小山,问:“那小贩大理寺现在还没找到?”
  “是!确实还没找到。儿臣也奇怪,大理寺是何等地方,按常理来说应该早就破除谣言,是死是活,总会有个明白的解释,但这次……”
  本就是听一乐的闲话,这下子皇帝稍有些认真了。
  “叫裴为经进宫,朕有话要问。”
  然而还没等到苏福出去传旨,门外的小太监急急的挤进门,对着皇帝叩道。
  “启禀陛下!少卿裴为经请您移步大理寺,他有要事容禀。”
  第59章
  车马一行风风火火的赶到大理寺门口,皇帝一路上都再没有说话,下了马车直接将裴为经拉到衙内去问。
  寿王立在院里,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不远处正来来往往的衙役。
  看来事是成了的,他隐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毫无动容的往旁侧一站,路上行来过往的见了这位,好似在窃窃私语什么。
  不多时,衙内果然传来皇帝暴怒的拍桌声。
  苏福也是在这个时候连滚带爬的出了门,见他在此甚至来不及行个礼,慌忙出去叫了马车候着。
  皇帝从门内出来的时候,脸上无法忽视的怒意仍抑制不住。
  寿王甚至看也没看,见他出来始终稽首躬身,乖乖听候差遣的模样。
  皇帝瞧了眼他挺直的脊背,这怒意才终于消减三分。
  总归是还有一个儿子可堪大用。
  “这事勿要再查下去了,把案子结清,送些银两安抚家眷,日后谁都不准再提!”
  皇帝一甩袖猛地踏出去好几步,像是急不可耐的要离开这个叫他知晓真相的地方。
  待人走了,裴为经从后面慢慢踏出来,向着寿王拱手道。
  “这下子叫陛下知晓此事,太子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寿王不屑扯了扯嘴角,道:“他既能行得出,又何怪我们下此套呢?”
  “若不是他听闻小倌被抓,生怕自己行的丑事被人发现,派人来大理寺灭口,我们又怎么能借着这个机会叫父皇看清楚,他这人无所顾忌的嘴脸呢?”
  都言皇家无父子,其实这话是没说错的,皇帝一辈子最看重的权力,要始终牢牢的捏在自己手里。觊觎手中权力的那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帝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伴君如伴虎,天家父子亦不能免俗,偏太子身在其中浑然不知,为了掩盖一层真相,竟然慌乱到这种地步,胆敢在大理寺动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刺杀、暗杀,恰恰是太子势大的最好佐证,就算皇帝再怎么不愿意相信,现在怕是也要好好琢磨琢磨。
  照着这样下去,这江山到底是他的,还是他萧衍的。
  只不过那最后一层窗纸到底是还没有捅破,皇帝年迈糊涂,却应该听得懂小倌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此刻要求将事埋下去,所顾忌的不外乎是他作为皇帝的颜面,为了这个,说不准到最后也不会容忍任何人挑起此事,叫他天子的威仪被市井百姓践踏。
  这事也由不得他们来说,还要从必不可少的一人那里下手才行。
  自入了冬,天气渐渐转寒,临近新年的时候,每一天几乎都在雾蒙蒙的积蓄云团,似乎是将要下雪。
  太子与姚家女的婚事近在眼前,姚氏也显了怀,因此这次没人期待的婚仪办得十分仓促。
  姚氏几乎是天刚蒙蒙亮时被接进东宫,两边放的鞭炮也不多,低调的不像是一朝太子的婚礼。
  但即便是这样,听到动静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看热闹、看笑话的聚在街头巷尾,将皇家不可议论的规矩抛诸脑后,谣言越传越荒唐。
  甚至到了后头,有人传是姚家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迷惑太子,怀了孩子作为要挟逼迫太子成婚。
  姚春盈当日听到这些几乎被气得哭了出来,本就尚在孕中,头盖着红盖头,听到轿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是和她想象中的婚礼相去甚远。
  或许是她想得过多,临进门时,太子表哥过来牵她的动作也带着一丝不耐烦。
  她本就不满这样遮遮掩掩的安排,当夜又不见太子去她屋里歇息,更是心凉了一半。
  隔日,太子与新妇拜见父皇母后,因着前边发生的这一系列丑事,皇后虽说不满太子妃的人选给了她,但到底是成了自家儿媳,送了好些补品过去。
  父皇那边却是人也没见着。
  姚春盈跟在太子身后走出甬道,心内五味杂陈,想要追上去同自己的新婚丈夫一块走,太子却把在那两人处吃的埋怨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即刻回去,莫要在外边丢脸了!”
  姚春盈也很是委屈,她也本不想这么早怀上孩子,但分明是他那时候讨要的,怀上了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越想越委屈,姚春盈遥遥看着太子甩开她走得飞快,很快带着人消失在了拐角尽头。
  眼泪一下子没控制住就这么滚了满脸,身侧的小丫鬟桃儿赶紧将帕子掏出来,安慰道。
  “太子妃这样哭下去,哭伤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况且还怀着皇太孙,您这样哭,小皇孙在您肚子里也要伤心的。”
  姚春盈扯了丝帕在脸上擦了擦,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何尝不知!还需要你来教我了?”
  她死死拧着眉头,心中恨不得将置她于今日下场的越清宁在嘴里嚼碎。
  若不是她当众挑出来,自己也不会在皇帝皇后面前出丑,太子也不会因此迁怒于她,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越清宁。
  当初自己小瞧了她,认为她这样的软弱性子经历打击必定翻不了身,谁想到她竟能疯狗一样到处撕咬,惹得自己也是一身腥臊。
  “越清宁可还躲在家里不出门?”
  桃儿听到太子妃咬牙切齿的声线不由缩了缩肩膀,但她还是想起老太爷嘱托,多嘴劝了句。
  “还是莫要去找那位麻烦了!太子妃,家里说过她如今依靠长公主和寿王,再同她纠缠下去只怕更会害了咱们!”
  话音刚落,眼前锦衣玉带的太子妃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暴怒之下,脸上的表情分外狰狞。
  “我才是太子妃!你不听我的反倒去听老头子的话?谁才是你主子?”
  桃儿忙跪下,重重的在石板上磕头,磕得额头渗出丝丝血迹。
  “桃儿不敢!太子妃息怒!”
  姚春盈如今正在气头上,还想再打她这没心肝的几巴掌却弯不下去腰,于是更加气急败坏。
  “你是!家里也是!一个个当她越清宁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大人物了是吧?如今我是太子妃还不能整治她这小蹄子?”
  “去!找人把她最近动向一五一十的查清楚报来给我!待到她出门,我必不可能叫她好过。”
  她这边存下了心思,莫不说夫妻一体,太子那边也同样查了越家。萧衍自上次心惊肉跳的解决了被抓的小倌,冷汗涔涔直下,这两日归来见了舅舅与母后才略感放松。
  父皇应当是不知道什么的,只当他是去了那秦楼楚馆招妓而已,恰巧被那小倌撞见什么,才选择杀人灭口。
  父皇平日里那般疼爱他,又看重母后,想必不会因为这一件小事生气。
  再说,就算生一时的气又能如何?他还是太子,往后还是要他继承大统,只要父皇没有察觉到他瞒下的秘密……
  被接连的惊惧扰得忧心,这几个月来,甚至带了近侍在身边也没敢让他贴身伺候,生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议论,坐实他喜好男色的事实。
  此刻出了宫,他心底那股后怕还萦绕不散,此刻必须要找舅舅商议如何回转圣意才行。
  今朝去见父皇,竟头一次被拒之门外,想到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父皇就算平日批奏章累得睁不开眼也不会拒见他。
  萧衍由心诱发慌张,总觉得父皇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嫌恶到这种地步,连他回来都不愿再见。
  想到这,他猛地抬起眼,目光阴森的瞧了眼近在咫尺的近侍。
  那张往日被他欣赏的美玉般的脸,此刻成了他最大的把柄,他咬着后齿,将小侍捏着脖子拖到脚下,眯着眼问他。
  “梓雨,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可有没有什么事不小心透露出去过?”
  那小侍满面惨白,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梓雨从不曾背弃殿下,更绝没有跟任何人吐露半分我们的事情。”
  他冷汗涟涟滚了满脸,常伴这位多年,深知这位暴戾猜疑的性格,被他怀疑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外面的那小倌的下场他何尝不知,现在唯有听天由命,他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是死是活也全凭殿下的一句话,只求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能放自己一马。
  他战战兢兢的等了好久,直到头顶思量半天的太子突然嗤笑一声。
  “行了!起来吧!本宫还不知道你?”
  他将人唤起来脸色仍是不好,除了自己身边的人,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关于他的事。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知道了他的事,在背后给萧恒提供消息,让他来借题发挥。
  难道是长公主?但她同他又没有什么私仇,况且整日卧病在床,用药吊着口气,倒也不像是有这个精神头来查他的事情,但其他人,还有谁呢?
  是谁如此厌恶他,恨不得他被弹劾,换个人坐这东宫之位。
  他正想着,马车下面来了个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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