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只不过,背后这双推着大家走的手,到底是谁?
鸣昆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了青衫翻飞的句芒身上。
那在幽冥殿上向来运筹帷幄的酆都,此刻亦有些手足无措,那小孟?句芒君?
姜岐半垂着眼,掩去眸底的片片幽深。
关系着五方大地安危的中洲钩吾山灵脉震荡,从前是元阙以身献祭,而后是她,是酆都,如今
她似乎猜到句芒要做什么。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中,文玉总算大致明白这个元阙到底是何来历。
原来上古真神的陨落,也并非一定死于大战。
文玉头痛欲裂,再想捋出些什么线索却是不能够了,师父
小玉。宋凛生眉心紧拧,其间是难以掩藏的纠结之色。
断云边时,句芒说自有办法。
难道,这就是他闭关许久想出来的办法吗?
他深深回望句芒一眼,似下定决心般拦住文玉,小玉!
师父,你做什么!文玉单膝跪地,一手支撑着额头,一手攥紧鸣昆的剑身。
师父要封印钩吾山,却反倒取出了琴龙骨,他要用什么来镇压地下灵脉?
文玉甩甩头,想从脑海中的一片混沌中脱离出来,宋凛生!拦住师父!
句芒!你宋凛生几经挣扎,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任他去,停手
他本就只余下五分神识,如今重伤未愈,不好好闭关,跑来这里做什么。
句芒眉眼淡淡,似乎周遭的山石震荡、人声嘈杂丝毫影响不到他,整个人似片片淡*青色的云雾般难以捉摸。
阿玉。
他轻瞥了宋凛生一眼,而后转眸将其越过,视线柔软地落在文玉身上。
从前,在乘云巘上,你说东边新生的小仙子,生的极好看,就是话少,孤僻了些。
闻言文玉登时愣在原地,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只紧紧地盯着句芒。
师父说的话既熟悉,又陌生,她想不起来一星半点与之有关的片段。
他分明是唤阿玉,可文玉却忍不住怀疑
师父这些话真的是在对她说吗?
第325章
不但自己对其多加照拂,还要我去做他的辅佐神。句芒微微一笑,柔和之中不乏些许嗔怪。
文玉摇摇头,极力否认道:我何时说过,让师父
让师父去做什么小仙子的辅佐神。
更何况,师父不是帝君太灏的辅佐神吗?又怎么会去做什么东边新生的小仙子的辅佐神呢?
她带着疑惑看向宋凛生,可后者却忽然僵住,并未开口。
阿玉。句芒却并不急着反驳或是分说,只极轻柔小心地唤道。
阿玉阿玉
灵力滞涨感渐渐消失,文玉的头痛似乎也在慢慢缓解,她一手撑在额前,按着两侧的太阳穴,师父
阿玉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文玉却觉得并非出自眼前的句芒。
那声音由远及近、飞快袭来,让她来不及反应
阿玉。句芒无奈地轻哼一声,显然不是很情愿,要做你何不自己去做,使唤我倒顺手。
他手上捧着一堆竹篾,不知在编些什么,即便不用法力,也十指灵活、动作如飞。
什么新生的小仙子,他只想做阿玉的辅佐神,就像如今一般游历人间、踏遍山河。
文玉大惊,随即快步靠上前去,她想喊师父,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句芒更是无所觉察,看到没往她这头看一眼。
乘云巘上惠风穿行、流云涌动,白鹤自句芒与文玉身侧飞过,带起一阵阵仙雾缭绕。
那是她自己?
文玉看着这张与她生得一般无二的脸,渐渐意识到
这是句芒与文玉,或者说句芒与元阙的记忆。
元阙斜倚在树下,后颈枕在剑柄上,手中拿着一只风筝来回比划,这不是怕色令智昏、乱我道心吗?
文玉没想到,元阙的原身竟也是梧桐树,那这剑应是鸣昆。
又说胡话了。句芒不多时便将竹做的骨架搭好,开始往上涂抹浆糊、裱上宣纸,而后将其挂在树枝上。
风吹过时,那只尚且纯白一片的小鱼灯便变得半干。
元阙看着句芒的手艺,颇有些难为情,可一番思索过后,还是厚着脸皮将她的大作从身后取出
我扎了几只风筝,你带给他玩玩?
握笔的手一顿,句芒没有答话,只专心致志地为小鱼灯上色。
通身的绯红中,用金色的花纹描摹出鱼鳞的形状,精巧细致的工笔将小鱼画地活灵活现,似乎一松手,便真能游入云海。
这是他们在人间学了好久的手艺,阿玉一直不将其放在心上。
如今她忽然连着做了几天几夜,指尖也不知被竹篾划了多少口子,竟然是为了给扎风筝。
句芒神色淡淡,将画笔搁下,又一点一点地往小鱼灯上刷桐油。
人间不论是描花灯还是扎风筝,制作竹篾、搭好骨架,再糊纸晾干、绘色上漆,这一套下来,少说也要十天半月。
难为阿玉,短短几日便废寝忘食地做出这许多来。
不知怎么的,文玉见着那只小鱼灯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江阳!是在江阳府时,上巳日前穆大人送来的那些东西里就有一只这样的小鱼灯。
文玉摇了摇头,迫不及待地想要记起更多细节。
至于这些风筝
她忽然明白过来,元阙便是钩吾山脚下的木鹞镇的那位木鹞神女!
眼见桐油也快刷完,可句芒还是闷着脑袋不说话,元阙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开始为自己分辩,我也是看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那极东之地什么也没有,除了几朵不知生于何时的万年老菡萏,连个会喘气儿的都无,生在此处多可怜啊。
自由自在,很好。句芒唇角微勾,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元阙见他不为所动,赶紧添油加醋地继续游说,整日只知修炼、不懂玩耍,聪明孩子也会变傻的。
勤勉用功,不错。句芒见招拆招,临了还抬眸扫了元阙一眼,眸中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看来还真是油盐不进,元阙心中嘀咕,面上却还是苦口婆心,不过几只风筝而已,同为天地所生,应当互相照料,就如你我一般。
这回句芒没有立时答话,他将涂好桐油的小鱼灯装上木质的手柄和彩羽的流苏。
骨架为本、糊纸为魂,做这样的一盏小鱼灯不易,做那样多各式各样的风筝更难。
句芒指节在手柄上轻扣,一抹光便顺路而下,直在小鱼灯中点燃。
微黄的烛火透过纸面上的纹路照出来,被分成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光斑
溢彩鎏金、耀眼夺目。
元阙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小鱼灯,顺其自然地接过,拎在手中把玩。
他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你我之间与他不同。句芒看着元阙的面庞被小鱼灯照亮,不知不觉说道。
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松口,元阙笑也不是闹也不是,只好耍赖皮,你就帮我这一回,子
她开口的瞬间,文玉心中骤然紧缩,好像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师父
流云散去,天地回转,乘云巘上的百般景象消失不见,钩吾山底的幽暗近在眼前。
师父文玉猛然清醒过来,她知道了!
灵脉裂缝渐深,地底震动不止,在一片混乱当中,众人皆勉力支撑着维持稳定。
而句芒傲然伫立其间,似一阵平静的风,半缕淡青的雾,衣袂翻飞却妨碍不了他的淡定。
看见文玉醒来,句芒释然一笑,阿玉。
他并不觉得解脱、也无法放下,毕竟那些五光十色的日子,一旦经历过,又有谁舍得松手呢?
句芒握紧掌心,琴龙骨当即金光湮灭、为他所控。
文玉握紧鸣昆,强撑着起身,往句芒身前去,师父
她这个爱着青衣、穿黄衫的师父,就是
阿玉,能不能再唤我一声句芒极轻极缓地问道,那个许久不曾听到过的名字,子瞻。
文玉脚步一顿,整个人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她想到了、也猜到了,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