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哎闻夫人闻言长叹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意味,这些不过是从前孩童之时的事,后来年岁渐长,彦礼和小周娘子便不在一处读书了。
  再往后的事,我自然不是十分清楚了。
  闻夫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自彦礼中榜留任上都之后,他二人似乎便少有往来。
  待到彦礼身患重疾,重回江阳,小周娘子更是面都不曾露过,似乎二人已是一拍两散。
  闻夫人直视着文玉和宋凛生,毫不避讳地接着说道:我知晓文玉娘子和宋大人在想什么,我当日也是抱着相同的疑惑,屡次上门拜谒小周娘子,期望能当面问个清楚,可她总是避而不见。
  即便是偶然遇见了,小周娘子也只是礼数周全地同我见个礼便匆匆告辞,不愿听我说起半分关于彦礼的事。
  她虽不知个中缘由为何,可几次三番之后,便也不再揪着此事不放,毕竟相较之下,还是彦礼的病症更加要紧。
  我一心忙着为彦礼寻医问药,渐渐便将问小周娘子的事搁置了。后来彦礼总不见好转,更是顾不上厘清此事了。
  因而并不清楚这期间彦礼和小周娘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夫人眼眸低垂,她确实不曾说谎,只是如今这么一说倒叫她想起来这茬,心中更是叹息无限。
  不过幸而如今彦礼渐渐好转,此事倒可问问彦礼。
  瞧着闻夫人这幅样子,宋凛生不再追问,文玉面上也是泛起不忍之色。
  闻大公子他如今方才有好转,正是体虚乏力之时,许要比常人嗜睡些,还是让他好好休息罢。
  文玉嘱咐道:先莫要同他提起此事。
  她想起那日夜里,闻彦礼疯癫无状、胡言乱语,便觉得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只是在她找到头绪之前,还是不要打搅他难得的美梦了。
  文玉瞥了一眼榻上的闻彦礼,他紧闭的双眼掩去了眸中的妖冶之色,倒没有先前那般迫人了。
  先叫他睡个几日,待她查出此事若真如他口中所说,是他对不住周先生,那可没他的好觉睡了!
  文玉心中忿忿,先前只当这闻大公子是受谁所害,可是如今知道牵扯其中的人是闻道书舍的周先生,她心中这杆秤立时调了个头。
  是,是。闻夫人连忙应承下来,如此倒是正合她意。
  院中日头渐高,热气不断攀升。
  文玉和宋凛生告别闻夫人跨出门槛的时候,正与缕缕金光打了个照面。青阳似乎将要顺着文玉的衣袍爬入内室,也见一见这榻上那朵血泊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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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回程的马车在青石板上碾过,不同于来时的焦急,伴着风声骄阳,徐徐而行的车轮一路从江北转回了江南。
  青花缠枝的香炉子已有些熄灭的迹象,残存的几缕轻香在车厢内萦绕着,渐渐地漫上衣襟,几乎将文玉和宋凛生拢在一处。
  宋凛生将小桌几上的点心果子收到一旁,不动声色地斟着茶水,而后自然而然地递到眼前人的手边,并未出言。
  自打从闻宅出来,这一路上,文玉便托着腮趴在桌上,便是片刻也不曾动弹过。
  照理说,如今闻大公子顽疾重愈,大病初好,正是他与小玉想见到的。
  可是如今小玉一脸抑郁之色,可不像是有半分喜悦之情的样子。
  呼
  眼见着宋凛生瓷白如玉的指尖搁下茶盏,文玉双眼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长长的叹息自她唇齿之间逸出。
  宋凛生。
  我在。
  文玉眸光转动,极快地瞥了宋凛生一眼。
  他总是这样,即便自己只是唤了他的名字,还并未说什么话,他也会应声答应。
  文玉的心头松快了几分,抬袖将面前的茶盏抄起来一饮而尽,随后端正着身子坐了起来。
  与其一个人苦思冥想,不如两个人探讨一番。
  你说,方才闻夫人所言,有几分可信?
  文玉眉梢轻扬、杏眼圆睁,满目期盼地等着宋凛生回话。
  宋凛生低低地笑了两声,他一早便知道,小玉对于闻夫人的话恐怕不会尽信。
  只是不曾想,她一路上竟都在琢磨此事。
  你是说,周先生和闻公子的事。宋凛生略一思索,肯定了文玉话中所问。
  文玉闻言赶忙点点头,她就知道宋凛生定然明白她的意思。
  那日,你与我在学堂里都是见过周先生的。文玉摩挲着茶盏的壁沿,细白的瓷器恰如那日周先生一尘不染的衣装。
  她文玉话音顿了顿,她不像是会
  未完的话语文玉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宋凛生说话做事讲究依凭,不会是偏听偏信之人。
  正如她不全然相信闻夫人,那她又如何要求宋凛生会对她的话毫无保留呢?
  她还没有证据,只是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
  周先生不会是背信弃义的人,更不会因为什么疯症便与闻大公子分道扬镳。
  可她若是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会不会又太武断了些,宋凛生会如何看她
  文玉眉心蹙起,疑云顿生。
  我知道。宋凛生的声音似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带着些微沁人心脾的凉意,将文玉包围。
  短短三个字,却奇迹般地让文玉心头的焦急全然淡去,只觉得无比安定。
  你你知道?文玉喉头轻动。
  明明方才饮过茶,这会儿却忽然又有些渴意。
  嗯。宋凛生肯定地同文玉颔首,我相信小玉,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宋凛生抬袖轻动,指尖翻转间将文玉紧攥在手中的茶盏取出,而后重新斟上茶水递回去。
  文玉忙不迭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也不知的茶水下肚的缘由,还是宋凛生话中的信任起了作用,文玉脑中一片清明。
  你是说
  我是说,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既然小玉心中已有猜想,我们不妨便去验证一番?
  宋凛生唇角衔笑,不同于他往日里一派风轻云淡、成竹在胸的模样,此刻他眼中盛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颇有些灵动的意味。
  此话当真?文玉叫他这话说的心中一动,不待他回应便掀开车帘唤道,洗砚,改道
  警钟街,绿水巷。
  粉墙黛瓦、草木葱郁。
  文玉和宋凛生立于巷口的槐树下往里看,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公子,文娘子。洗砚的声音匆匆而来,带起一段细碎的脚步声,我方才去停车,学堂中竟一人也无,就连申盛也不知去了何处。
  宋凛生闻言侧身同文玉对视一眼,而后嘱咐道:四处找找,若还是不见人,便回府差些人手来一道寻人。
  是。洗砚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文玉出口将洗砚拦下,遥望着绿水巷深处,不急,先去周先生的闻道书舍看看罢。
  巷尾便是周先生的闻道书舍。
  为何?洗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解之色。
  宋凛生顺着文玉的视线看去,心中便约莫明白了几分,小玉的意思是
  申盛先前不是说两家学堂常有往来吗?兴许这会儿他带着学子拜访周先生去了,也说不准呢?
  文玉眼波流转,一扬眉便跨开了步子,她双手负于身后、潇洒而去。
  更何况,上回周先生说要请我到闻道书舍饮茶,我可还记着呢!眼下正好去讨杯水喝。
  文玉衣摆翻飞,犹如层层雪白的浪花堆起,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又犹如朵朵白莲绽开,煞是好看。
  公子?一旁的洗砚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唤着自家公子。
  走罢。宋凛生轻轻颔首,抬步跟了上去。
  公子!公子等等我!洗砚急促的呼喊响彻绿水巷,又随着风声渐渐散去。
  文玉步履不停,一路顺着巷子前行,越往里越能听见稚子诵读声声。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仔细辨别这其中有无阿珠和阿沅的声音,那读书声便戛然而止。
  文玉的脚步随之停住,巧的是门匾上闻道书舍四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正好停在了闻道书舍的门前。
  身后步履声渐近,直至在文玉身侧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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